找白晓生,有特殊的办法,闻着酸味走就对了。
辉光镇魔剑速度飞快,齐休往西北一路找,不放过任何大小修真坊市和城市。进去之后,一头扎进杂书店,寻找哪些书籍带有白晓生独特的,又酸又浮夸的文笔,然后细问根脚。
找了半年,毫无白晓生的踪迹,也找到过几本风格相似的书,但最终作者都不是他。一路上看过来,争斗物事虽比白山便宜些,但没什么好货色,基础道书反而贵不少,齐休眼界又养得刁了,没一个看上眼。
眼看离熟悉的各家领地越来越远,齐休记挂家里,已做好了找个地方把那几样三阶物事鉴定,然后返回的打算。
按下遁光,步入一座墟市内。
还没到开墟的日子,墟市里行人寥寥,连齐休在内,不超过十指之数。四间小店铺里的知客奉行,都比客人来得多,令齐休不由回忆起当年在九三坊的七年生活。
没有专门的杂书店,一间卖法器物事的店里,杂书,道书,都胡乱堆在一个大书架上,一名凡人知客懒洋洋地靠着书架打盹。
看到人来,这知客只轻轻睁开眼皮,拿手随意指指,示意齐休自己挑,便翻了个身,继续瞌睡。
“也不怕别人拿了就走?”
齐休暗暗嘀咕,不过由此看出,此地风气不错。要是在白山,这种没什么防护的墟市,早被人席卷一空了。
都是些低阶书籍,入不了齐休的眼,类似白晓生风格的书一应没有,看那知客还在睡,摇摇头不去叫醒他,抬步出门,往鬼市里走。
鬼市里更是小猫两三只,通通练气底层修为,没精打采地坐着,身前摊子上,都是些价值极低的货物。还有些摊位没人,只放着些写明货物根脚的木牌,木牌下面还有客人留的讯息,等开墟之日,再当面交易。
齐休神识扫过,还是一无所获,也习惯了,转身想走,忽然看见一名摊主,缩在角落,自家摊子也不管,聚精会神看着一本书,不时还发出猥琐的笑声。书被翻得破破烂烂,也不知转了多少人的手,不过书名下面落款处,依稀有‘尧生’二字,引起了齐休的注意。
劈手夺过,一目十行,看了十来页,齐休大笑,这书不光酸气冲天,而且还有许多男女之事描写,加上些似是而非的八卦,作者名字又是‘尧生’,除了白晓生那货,没有别人!
那摊主被人夺了书,正要起身呵斥,却感应不到这青袍道人的修为,知道碰到狠角色,连忙低声下气,凑上前问道:“这位道友……呃……前辈,可是看上了这本闲书?”
齐休心情大好,笑道:“这书你是从何得来?作者根脚,你可知晓?”
那摊主也是从别人那花半枚一阶,买来的旧书,如何知道,连连摇头。
“不过……”那摊主想了想,“这种书,虽然不知何人所作,但肯定是在稷下城里刊印出来的。”
“哦?”齐休又问稷下城的根脚。
摊主暗翻白眼,心说还有不知道稷下城所在的土人,肯定是那种闷头修炼,不问世事的修真呆子,表面上自然不敢怠慢,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在离齐云派最西北端不远,儒门唯心一脉的明阳山,齐云道门一脉的齐云派,佛家禅宗一脉的南林寺之间,有处三家交界,三教汇聚的所在,超级修真大城稷下城。
这稷下城风气最为开放,言谈不忌,来去自由,所以周遭许多书籍,特别是杂书,基本都是从那里刊印出来。
既然有了那厮的线索,齐休自然大喜,想着人生地不熟,便问那位摊主可熟悉城里情况。
“那里面虽然热闹,可是物价腾贵,我只去过两次,小时候被长辈带去过一次,结婚的时候,和道侣去玩过一次。”
摊主老老实实答道,齐休见他诚实,愈加放心,随手丢过去一枚三阶灵石,让他带路。
这摊主姓很怪,复姓帕吉,单名一个桐字。一枚三阶,他一年都赚不到,乐得把自家摊子一卷,跟在齐休后头,先到附近自家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路指引,被齐休裹着,往稷下城方向飞去。
齐休见他把灵石留给了同为练气底层的妻子,家里所在不过是一处在一阶灵地里的小宅院,背着货物包袱,显然十分落魄。心里动了恻隐之心,干脆,又丢给他一个两方储物袋。
帕吉桐自然千恩万谢,一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快进了明阳山境内,越往北走,儒家气氛越是浓郁,地面全是大块大块的农田,甚至一些缓坡上,也开发成了梯田。凡人城市,比齐云国内还热闹三分,到处人丁兴旺,各有职司,不愧是儒门正道治理下的地区。
不过也有缺点,齐休所见所闻,似乎这的凡人生活得极为疲累,人人脸上都有郁郁之色,便动问缘由。
“前辈有所不知,这儒门治理的地区,和您道门又有不同。”
帕吉桐见齐休穿道袍,自认为他是道家修士,“道门讲求无为而治,又‘老死不相往来’,所以人民上无约束,都懒散,闲逸些。有什么罪过,都是领主或族老决断,相安无事。”
“这明阳山,是儒家宗门,自然一心教化,除了大小领主,还有官府,有差役,有律令,有刑罚。这官好,自然一切都好,这官不好,就……”
帕吉桐说到一半,就住口不言。
齐休点点头,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儒门治理下,虽然开发最深,人口也多,但是小民过日子,还真不一定有齐云来的闲适。齐云道门虽然闲适,但人性散漫,吃饱喝足,就没甚动力,农商两业,都没儒门搞得好。
而自家白山那里,虽然修士争斗最烈,凡人生活颠沛流离,远远不及二者。不过也有好处,地多人少,各家各族没甚冲突,而且普遍心齐,凡人普遍野性纯真些。
两人正聊着,后面一道遁光飞来,一名儒家打扮的筑基中期老者,口中大叫道:“前面道友留步!”
齐休目光落在帕吉桐身上,他小声禀道:“是方才墟市的主人……”
“哦?”
齐休心中一动,辉光镇魔剑遁速极快,这老者脚下飞剑明显不及,像是刚出墟市便动身追了上来,正好自家拐弯去了帕吉桐家里一趟,是以才会被他赶上。
停下遁光,拱手笑道:“不知道友一路追来,有何要事?”
老者飞到近前,也施礼笑道:“无甚要事,只是你身边这帕吉桐被人举报,说他偷窃他人财货,要跟我回去一趟,说明缘由。”
帕吉桐大惊,失声道:“我在你家摆了一、二十年小摊,怎么可能会做这种……”
他正说着,远远两道遁光,已一左一右包抄过来,老者终于不装了,狞笑道:“远来是客,留下些东西再走罢!”。
说完祭出飞剑,朝齐休直刺过去。
齐休瞬间了然,一定是自家在墟市里露了外地根脚,又出手大方,飞剑不错,令人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可叹自家以为这里身处儒门正派,便放松了警惕,要知打劫这种事,不过是见财起意,不管哪里都会发生,几率多少而已。
一名筑基中期,两名筑基初期,看在今时今日的齐休眼中,真如土鸡瓦狗一般。他们连自家脚下,聊以代步的辉光镇魔剑都能看上,不过是些目光短浅的蟊贼罢了。
心血来潮根本没任何反应,齐休冷冷一笑,将帕吉桐护在身后,祭出猴面金身法像,三花防御罩亮起,道门三花一出,光华绚烂,异香扑鼻,正好托住三柄袭来飞剑。
飞剑被三花托着,在空中滴溜溜乱转,就是下不来。
然后辉光镇魔剑一指,辉光一线技能发出,笔直金色射线急速朝一名筑基初期修士飞去。那人取出山河图之类法器格挡,对金色辉光造不成丝毫阻碍,画卷瞬间被烧穿,辉光从那人前胸透入,后胸穿过,还犹有余力,将远处一座巨石一削两半。
一道人影从天空坠落,想必是活不成了。
“翔儿!”
老者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看向齐休的眼中布满怨毒,“还我儿命来!”又祭出件石镇纸法器,向齐休搂头便打。
齐休心里好笑,出来抢就要有出来抢的觉悟,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还怪上我了是怎么地?当年奈文家在楚秦山下,人都快被杀光了,依旧慷慨悲歌,壮烈赴死。比这些伪君子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
心念一动,猴面金身法像迎风大涨,同那石镇纸轻磕了一记,克土极沉重属性全克这种土系蛮力法器,那石镇纸耐受不住,断成两半,掉落尘埃。
“这是……”老者看着坐在道门三花宝座上,三丈多高,不伦不类的猴面金佛,算他有点见识,脸色瞬间煞白,口中喃喃道:“三……三阶?”
“知道得晚啦!”
齐休法诀一变,金佛直接一**坐过去,老者转身想逃,‘哼!’齐休鼻孔里闷声一哼,他身形如遭雷震,呆立半空,活生生被砸成肉饼。
最后一名筑基初期修士,早被一只极北冰猿虚影纠缠死死,想跑跑不掉,口中求饶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攻破防御,辉光镇魔剑转瞬即至,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齐休下去搜检储物袋时,帕吉桐还没接收这个事实,“这处墟市的主人,平日里极和善,怎会是这样的人?”
说完,朝齐休背影深深看了一眼,心说这人外表看起来平常和气,没想到手底下这么狠,这趟带完路,墟市旁边是不能再呆了,有多远,就跑多远。
三个储物袋,都没什么看得上眼的物事,难以出手的一些稀奇低阶材料,倒有不少。
齐休随手收起东西,笑道:“这三人穷得烂心,是我我也要抢人了。”
一路裹着帕吉桐,没事人一般,终于赶到了稷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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