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仲一脸这事不赖我的表情,容晚暗暗咬牙,连删照片也省了,随手一丢,手机直接成抛物线,接受地心引力的考验。
旁边一直盯着她的云仲,怪叫一声,“小七,快!”
小七的身手到底如何,容晚并不清楚,不过看他身子一斜,条件反射地伸出手,顺利接住本该掉在地上的手机,看来是个高手。
小七捧着的手机一把被云仲抢走,心中一阵郁闷,冷不丁抬头看见容三小姐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浑身打了个颤,然后磕磕巴巴的说:“少,少夫人,我,我错了。”
容晚默默看着她,脑子慢慢转了一下,终于想明白少夫人这个称谓的由来,脸色骤黑,眼神直接掠过,鸟也不鸟他一下。
正拿着手机,继续欣赏自己杰作的云仲,不怀好意地嘿了两声,正想调戏两句,手机铃声又不听话的响起来。
低头一看,脸色哗地变成青色,犹豫了半分钟,才把手机放到耳边,“喂,姑妈。”
“嗯,在的。”
“是,我一会儿要带她去剧组。”
“这……我问问她吧,如果她……”
“……好吧,我知道了。”
云仲挂掉电话,脸色明显不太好。
容晚从他接电话开始,便双手环胸,看似不经意,却仔细分辨着他话里的意思。
有人想见自己?而且这个人还是云仲的姑妈。
似乎是个很强势的人。
云仲抬头看向容晚一副洞悉一切的目光,止不住叹息,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几个老狐狸和小狐狸的斗争,非要牵扯到自己这个怜的小白兔呢!
“小妹啊!”
“嗯?”瞧着他一脸欲语还休的表情,牙有点酸。
“我姑妈想见你。”
“然后?”
“然后……没有然后了,她就是想见你。”
“我为什么要见她?”容晚扬着下巴。
云仲叹了叹气,低头凑到她耳边,“她知道你身体……”
容晚面色一冷,目光锐利如箭地盯着他,却见云仲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无奈地说:“不要这么凶嘛,我跟你一样的啦。”
说着,他回头瞪了小七一眼,警告道:“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跟我哥说,不然……”
正准备通风报信的小七,立马狗腿地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准备等下趁云仲不注意的时候再打小报告。
“如果你想让我哥跟姑妈的关系越来越僵,那你就继续。”
云仲说着话,伸手牵着容晚往前走。留下小七一个人挣扎半天,最好把通讯器收回口袋。二爷说得对,这事情自己说不合适。
两人走在前,容晚才从云仲刚刚那句“我跟你一样”的话中醒过神,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仲缄口不言,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却牢牢牵着容晚,带着她坐上自己的车。
小七动车子,驶出机场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这事,还是让大哥告诉你吧。”
容晚皱眉,要是殷弈肯告诉她,她也不能开口问云仲。
“大哥就是这样,”云仲看见容晚低头不语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其实这件事,在我们这个圈子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提及罢了。”
“到底是什么事?”
云仲看了一眼目不斜视开着车的小七,再次深深叹气,随即歪着头,靠在容晚身上:“告诉你以,不过,要是被大哥知道,你要替我求情啊!”
“废话那么多。”容晚横了他一眼。
“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你们两个不好惹的,还非要夹在中间。”
“不作死不会死。”小七小声嘀咕。
云仲脸一黑,正要爬起身打人,就听身旁的容晚语气凉凉道:“现在你不作死也会死,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不带你们这样!”云仲哀嚎,随即坐直身。表情难得严肃道:“其实,事情要从二战开始讲起。”
“二战临近结束的时候,爆过一次全球性生化病变,很多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被放射性元素辐射。”
容晚面色平静的听着,意识里的巅峰,则闭着眼端坐,仿佛在思考什么。
云仲继续说:“大部分人得了辐射病,严重的直接死亡,轻微的伴随终生,甚至遗传给后代。不过,这些只是普通人的生活,这其中有一部分身体素质强悍的,受到辐射后,反而产生了某种能力变化。”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奇特的超能力,虽然听起来很神奇,但这种人确确实实存在。他们大部分被各国安全组织控制着,但其中有小部分则主张超能力者**的想法。”
“但是这种人的存在实在是太少,他们聚集在一起成立了一个组织,并从上世纪开始,开启了一个祸及全球的计划。”
“什么组织?”容晚脑中闪过“天使之剑”四个字,脸色晦暗不明。
云仲看见她难得表露的神情,确认地点头,“天使之剑。”
“那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起初他们只是在世界范围寻找同类,想要组建起属于超能力者的王国。但毕竟这种人的存在本来就很稀少,更大一部分已经归属国家,所以,他们的这个计划很快就破产。伴随着这个计划的破产,他们更是遭到了各大国的围剿。”
“直到七十年前,k计划的开启。”
“k计划?”
“五十年前,天使之剑突然出现了几个生化方面的超能科学家,他们研制了某种基因篡改试剂,企图用这种方法制造新的同类。”
虽然觉得灵魂穿越已经足够离奇,但在听到云仲说的这些,容晚依旧有些接受不了,这些只能在电影电视剧里出现的故事,竟然正在这个世界生着。
既然天使之剑遭到各国的围剿,那他们为什么还能如此自如的出现在华夏?
何况,从云仲话里的意思,自己这具身体跟他所说的超能力者应该有着什么关系才对。
“很多时候,敌对和合作都是相对存在的。一旦天使之剑能够通过基因篡改的方法制造出超能力者,你觉得那些国家会是什么反应?”
“抹杀?不不,在享受过超能力者带来的诸多便利,他们更希望扩大这个队伍,所以,大部分国家选择了跟他们合作。”
“合作?”容晚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仲,“你的意思是,我们?”
容晚何其聪明,云仲话里的意思在明确不过,只是心理上依旧接受不了。
云仲沉默的点头,看着车窗外不停移动的景色,“华夏当时也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基因篡改的成功率甚至连1%都不到。所以,k计划在华夏实行了不到五年,便被强制取消。然而,取消并不代表天使之剑的人会就此结束对实验体的观察。”
“几十年前,大部分被基因篡改的男性几乎活不过一周,而女性的存活率却能长达一个月之久。而那些患有辐射病,甚至遗传病的女性,存活的时间更久。由于身体素质的原因,这些女性无法诱能力变异,但他们的后代却以。”
“你能无法理解,这些被称为母种的实验体,她们无法正常受孕。”
云仲的目光有些空洞,他看着容晚,忽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试管婴儿,她们只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只是这些孩子出生后,正常存活下来的女性越来越少。一旦生理年龄超过十四岁,被遗传下来基因篡改缺陷会快速崩溃,如果无法能力变异,结局只有一个。”
“你是我们知道的最后一个。”
容晚的心脏一阵钝痛,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脑子里有两口大钟来回敲击。
“宿主,宿主……”巅峰的声音清朗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容晚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问:“小容晚是因为这个原因……”
巅峰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波动,缓慢地点了点头,“我一直寄宿在她的意识里,由于她的灵魂力薄弱,没能激活我的主程序。但是,你醒来的时候,这具身体确实留有基因崩溃的痕迹。”
听完巅峰的话,容晚忽然不出声音来,过了许久,她才从云仲的怀里退出来,缓缓开口:“你们都知道我是?”
云仲点点头,目光晦涩。
“所以,殷弈那种人,才会在那天晚上送我去医院,不是一时好心,而是因为我是……”
云仲目光有些闪烁,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也许在他心里,殷弈本就不是个会一时好心救人的人,但在面对容晚时,他却不得不开口:“我不是他,这个问题你该问他。”
容晚静静坐着,看着他,仿佛在呆,又仿佛在想什么,最终没再说什么。
车子绕过一个隧道,终于驶入她记忆里的玉景山。
“我记得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好,在玉景山住了一段时间。”
“我们都一样。”云仲有些无奈的笑,但凡现遗传基因有篡改的痕迹,他们都会被送到玉景山,直到情况稳定为止。
听到云仲的话,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某个想法,记忆里似乎跟她一样的人里,还有一个身体不怎么好的。
她努力拉长记忆,记忆里,那个曾经被她抢过玩具火车的瘦弱小男孩,竟然是殷倬!
一刹那,过去几个月的记忆,呼啦一声扑面而来。
安劲诚毫无理由的怨怼,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没有原因。
殷弈口中老爷子让他回去的理由,这会儿听起来也不那么令人信服。
她甚至不确定,容妈妈远嫁江宁,殷弈的二叔离开京城,在江宁落地生根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小妹,到了。”云仲轻轻唤了她一声。今天的事情,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时半刻能消化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这么不计后果的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容晚收回神思,云仲已经帮她打开车门,从车里钻出来,打量眼前并不算大的别墅,目光落在玉景19号的门牌上。
“这是大哥家,这会儿家里估计就姑妈一个人,走吧。”
“殷弈的妈妈?”容晚跟着他,眉头微皱。
云仲轻笑了两声,“怎么?见家长很紧张?”
“神经。”容晚冷声骂了一句。
两人穿过一个小庭院,来到云轻羽最喜欢的西苑书房。
冬日里,京城的冷风凌冽,四面透风的书房偶尔涌出淡淡的暖意。
云仲挡开挂了厚厚棉布的竹帘,声音不自觉放低:“姑妈,小妹来了。”
他看了一眼正拿着放大镜,端坐在矮桌旁的云轻羽。再偷看一眼,此时正面无表情,浑身散着生人勿进气息的容晚,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有些担忧这两个人碰面后的情景,又有些期待这两个人之间会碰撞出怎样的霜雪寒风。
一想到不远的地方,还有殷弈这个存在,他又有些脚软,这种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那真……
想到某个千古未解之谜,云仲猛地摇摇头,伸手轻推了一下容晚,自己退了出去。
快步走进殷家大厅,喝了一口佣人递过来的暖胃茶,一边摁着电视遥控器,一边不自觉地转头看向西苑书房的位置。
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打开手机,给殷弈打电话。
“大哥……”云仲的声音略有些纠结。
正开着车的殷弈,眉头微跳:“怎么?”
“你说,姑妈和容小幺掉进河里,你会先救哪个?”
“容小幺。”殷弈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云仲瞪眼,暗骂殷弈有了媳妇忘了娘,心里好奇的不行:“为什么?那姑妈怎么办啊?”
“我爸会救。”
“……”云仲一口茶呛在喉咙里,猛地咳嗽了一声,依旧不依不饶道:“那,那你也不能不管姑妈啊。”
“自己的女人自己负责。”殷弈一边说着,嘴角微微一勾,想到某个一碰就炸毛的小丫头,应该会游泳吧?
云仲默默给姑妈点上一根蜡,生了这么个魂淡儿子,真是太怜了!
“那个,大哥,那万一姑妈跟小妹她们打架,你帮谁?”
“看戏。”
卧槽!
大哥!你特么就是个禽兽啊!
这种事情,你居然看戏!你特么还是不是人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云仲听到看戏两个字,那颗不怎么牢靠的小心脏,总算是有些安稳下来。
缓缓舒了一口气,安心道:“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殷弈突然黑下脸,冷声问:“你在哪?”
“你家啊。”云仲摊手靠在沙上,姿态惬意。
殷弈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脚下差点直踩油门冲过玉景山下的关卡,语气极少的透露出一丝情绪:“我家?好极了,我就在山下。”
“什,什么?”云仲猛的站起身,听着电话里头嘟嘟的忙音,模了模自己的脸颊,感觉麻麻的。
为什么有种不好一预感?
西苑书房内。
容晚坐在云轻羽面前,不着痕迹地打着眼前姿容清雅,端庄得体的女人,暗自感慨。
这个女人跟容妈妈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如果说容妈妈是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那这个女人则是大家闺秀中大赢家。
“如何?”云轻羽放下精致小巧的放大镜,抬头看向容晚。
没头没脑的问句,若是一般人,恐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容晚却只微微点头,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很漂亮。”
一问一答,简单利落中透着无限锋芒。
云轻羽笑着打脸眼前的女孩,墨色长柔顺地藏在厚厚围巾里,肤色白皙透着淡淡光晕,浅粉色的唇,薄薄的,看着很是爱。
弈哥儿喜欢这种小女孩?
第一次,云轻羽对自己都看不透的儿子,有了一种很是荒诞的猜测。
他儿子,是不是某些方面有问题?
当然,这些事情,她也只能在心里月复诽一下。
面上依旧端着架子,伸出纤细的右手,开口:“伸出手来。”
出于对长辈的礼貌,容晚老实地伸出手。
云轻羽搭上她的脉搏,缓缓闭上眼,探了半分钟不到,松开手,从一旁拿起一个盒子。
这是一个色泽暗沉的木盒,打在上面的铜锁扣有些松动,咔嗒一声,锁扣打开。
她从里面拿出几枚铜钱,这种铜钱容晚经常在拍古装戏的时候用到,但看上面的印字应该是这个世界独有的。
云轻羽将七枚铜钱握在手中,合上厚厚的书籍,推倒一边。
目光对上容晚清淡无波的面容,心中暗叹,难得秦家出了这么个气度非凡的孩子,惜了。
“卜一卦?”她问。
虽然有些预感,但真听到云轻羽的话,容晚还是有些意外。
只是这些情绪变化,从不会被其他人察觉,她落落大方地问:“卜什么?”
云轻羽笑说:“事业,爱情,家人?”
“卜命吧。”容晚的声音肆意中带着些无畏。
云轻羽手上一顿,面色郑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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