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萱显然猜到了夜静的想法,唇边的笑容越发灿烂吸引人,这时不知哪个人尖叫一声,接着就听到书房门从外头推开,竟有好几个其他府的女眷一时不察摔倒在地上,好不狼狈,瞧她们那群人的样子,怕是早就将众人的对话听得差不多了。
夜萱神色了然,她知道夜静不会轻易就范,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因此偷偷让熙儿出去,故意将在花厅的那些女眷引到书房外。要知道这些女眷们常年无聊,最是长舌,夜静失贞的事情从今以后是再也瞒不住了。
夜静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一双剪水眸子就差没冒出火来。
若水再也不加掩饰,直接轻笑出声,“夜大小姐,你为人不检点也就算了,没想到伤风败俗到我齐府来,真是丢人现眼!”若水这意思,摆明了就是想将夜萱拖下水。如果不是因着夜萱,夜静跟齐府自然也扯不上联系。
雷鸣言沉默,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看着是不想管这烂摊子了。周洪伟自然是着急的,他要在失态恶化前止住这个可怕的话题,急切道,“夜静,你就不要再难过了,今日是我不对,我周洪伟自然会对你负责,你就放心吧!”
周洪伟这是要掩盖夜静陷害夜萱和雷鸣言的事实,夜萱扯了抹笑容,眼看着就要上前,却不意间瞧见宦佩的神色,那清丽的眉宇间竟有丝得意。
夜萱放在身侧的手蓦地收紧,几乎是片刻间便有一个想法蹿入她脑海之中那些月兑口而出的话便梗在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也罢,今日夜静即便是逃月兑了,也不代表接下来能有好日子过,她又何必干巴巴脏了自己的手?
夜静眼眸在雷鸣言和周洪伟之间流转半天,最后定在雷鸣言身上,幽幽叹了口气,“我到底有何不好的地方?”
夜静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可是雷鸣言却是听懂了,夜萱不料夜静会在众人面前说这种话,倒一时间颇为意外。那头,周洪伟眸子中闪过丝不易觉察的受伤情绪,但很快就被他强力按压下去。
雷鸣言总算正眼看了下夜静,很快用冷若冰霜的声音道,“你哪里都比不上她,何况这情爱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过了会儿,雷鸣言像是心有不忍道,“既然周公子如此倾心于你,你嫁给他又何尝不是个好归宿?”
雷鸣言并不知道周洪伟的秘密,才会有此一说。然而他太看低夜静对某些事物的执着了,如果她能想通,就不会等了这么多年还迟迟不肯放心。只是如今形势不妙,她似乎只有妥协的份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夜家提亲吧。”夜静的声音中并未见半分喜悦,然而言下之意却是同意了周洪伟的提议。
眼看着沈白绢就要上前,却被若水眼神制止住,可是沈白绢从来都不是吃素的,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很快复又上前,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手给了夜静一个巴掌,“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真是叫人恶心!”
沈白绢几乎气得浑身发抖,她用力极大,直打得夜静半边脸全肿了起来。她在心中将夜静诅咒了不下千百遍,当初是她要陷害自己失/身于周洪伟的,如今又要以平妻的身份同她一起嫁过去,沈白绢生平从未遭遇过这等奇耻大辱!
诸位围在外面看热闹的女眷不由倒吸了口冷气,大凡大家族出来的女子,总是将德行看得尤为严重,即便是品行不好,在人前也总是要伪装一番的。今日沈白绢当众打了夜静,已经是犯了大忌,实在不是明智之取。
可沈白绢显然还觉得不够,刚要再上前,却听若水呵斥道,“够了,白绢!你还嫌不够丢脸吗,马上给我回来!”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夜萱,又朝着门外喝道,“管家在哪里,宴会都已经结束了,还不送客人回去,没得失了规矩!”
众位女眷虽然有心看好戏,但无奈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呆着,一个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众位客人走后,若水急急忙忙告诉,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沈白绢率先离开。夜萱低垂下眼眸,这才觉得有数不尽的疲倦袭上心头,不由微微闭上眼睑,不知为何竟挤出一滴清泪来,看着楚楚可怜。
雷鸣言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上前抚慰她一番,但他终究也只是紧握双拳没有任何动作。今日若不是他思念夜萱情切,断然不会上了夜静的当,也不至于将夜萱害成这副模样,雷鸣言肠子都快悔青了。
“今日夜妹妹受了委屈,老爷留在这里好生抚慰她吧,前头的事和宾客妾身自会处理。”
余氏看不出情绪变化,倒真像是在为夜萱惋惜似得。按理说夜萱听后该起身道谢的,但她只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众人猜她是失子情伤,自然没有同她计较。
却不想过了片刻之后,夜萱突然抬头,眸子深沉如同古井,叫人看不见幽深之下的情绪,反倒要被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吞噬一般,“老爷这些时日也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里的话,如果宦妹妹不在意,你就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齐天磊心里还在为方才误会了夜萱后悔着,听了余氏的话本想借由此留下来的,却没想到会被夜萱一口拒绝,眼底竟隐隐闪过抹不悦。夜萱将齐天磊的神色看在眼里,心内更是感慨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但面上却不动神色。
“老爷关心妾身,妾身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妾身此刻刚掉了孩子,身上是有污血的,怕将霉运带给老爷。何况老爷并不知道如何照顾流产之人,这事还得女人来做,宦佩妹妹会更得心应手些。”
齐天磊本以为夜萱是在意方才之事才开口拒绝自己,如今听她话里的意思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既然如此,那就让佩儿留下来和你说说话,你注意多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齐天磊刚说完这话,就见管家匆忙赶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很快就见他变了色,神色匆匆跟着管家走了,怕是生意上又遇到什么事了。
夜萱并不关心,那些女眷们假意的关怀之语她都当成耳边风,轮到吴文兰来告辞的时候,夜萱倒是多看了她一眼,那眼眸中的光彩让吴文兰不敢直视。过了片刻,夜萱像是无意般问道,“吴妹妹,不知吴母近日身子可有好一些了?”
吴文兰身子蓦地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勉强挤出抹笑容道,“这还要多谢姐姐的帮助了,我娘亲现在已经大好。”
吴文兰在齐府并不受宠爱,年前时吴母曾患下重病,还是在夜萱的帮助下才请了霍城的名医去给她看病,这才保住了她一条命。吴母是个单纯善良的女人,早就想来看夜萱的,却三番两次被吴文兰阻止。
夜萱对吴文兰是有恩,但是吴文兰受够了在齐府的日子。她名义上是主子,但因为不受齐天磊宠爱,地位也比那些下人好不到哪儿去,那些狗东西最是见高踩低,经常没将她当人看。
所以,吴文兰急需要摆月兑这种状况,在那些荣华富贵的诱惑下,夜萱对她的这点恩惠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夜萱将吴文兰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只是苦笑了一下,她并不指望吴文兰感激自己,毕竟当初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然而凡是背叛她夜萱的人,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否则今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践踏她?
“吴妹妹,姐姐今日不小心丢了孩子,实在是愧对老爷。但是齐府太过冷清,姐姐还是希望府上热闹些,今夜我让老爷去你房里可好?”夜萱面上一片诚恳,看着倒像是真在为吴文兰着想似得。
吴文兰认真地看着夜萱,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不知为何,夜萱明明是在做为她好的事,但吴文兰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中还带着一缕不安。
但一想到齐天磊已经接近三个月没到自己房里了,吴文兰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悸动,终究一咬牙道,“那妹妹先谢过姐姐了,姐姐今日刚刚小产,还是将养着身子吧,妹妹就先告辞了。”
夜萱微微别过脸,倒像是突然不想看到吴文兰似得,唇边的笑容也开始变得似有似无。其他几位女眷也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之后相继离开,唯独宦佩站在原地许久未动,过了片刻才缓步走到夜萱床边。
“你为何如此?”
夜萱直入主题,那双能看穿人的黑色眸子放在宦佩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她周身散发出来。宦佩眼底有抹悲伤,但很快被掩藏下去,垂下眼眸似乎并没有要马上回答的意思。
那头,夜萱已经自顾自开始说起来,“那日你爹娘想要陷害我,你本可以奋力为我说情的,届时老爷看在你的面上必定不会于我为难。可是你非但没有那么做,反而从中推波助澜,宦妹妹我真是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宦佩如今怀有身孕,在齐府是月复背受敌,按说她应该牢牢抓住夜萱这道护身符的,她实在没有理由出卖夜萱……
宦佩张了张嘴,神色有些寂寥,“既然事情我都做了,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你想怎样?”
竟是这样理所当然和嚣张的语气啊……夜萱不由苦笑,难道宦佩觉得夜萱喜爱她,就可以任由她背叛和揉捏吗?
那宦佩实在是太看高自己了,夜萱会帮宦佩,或许有着喜欢她的原因在,但更多时候是因为她需要帮助宦佩,从而获得齐天磊的好感。
“你母亲同林氏是姐妹,林氏因周洪伟被沈白绢设计的事对我怀恨在心,然后在你娘亲面前拾掇我。按说即便如此,你娘亲最多也就给点脸色我看,可是她为何要对我下那等狠手?”夜萱娓娓道来。
宦佩的脸色却是蓦地一变,没想到夜萱这么快想通其中关键,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倒不如实话实说,“我爹爹和娘亲并不愿我嫁给天磊,本来我同他是再无可能的了,可是因着你的帮助我们才能重新在一起,我娘亲便是那时候就恨上你的。”
夜萱眸子深了深,天底下爹娘没有不希望子女好的,齐天磊虽然不算十分好的夫婿,但也绝对差不到哪儿去,宦佩爹娘因何如此激烈地反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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