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长的天梯从红色天幕幻化而出,最低的一个阶梯在梁恒脚下慢慢显现出来。
梁恒毫不迟疑地踏在上面,顺着金光一步步往上走去,距离天空越来越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通灵塔第三层内,一片蓝色弥漫。
天地间被这股单调而浓重的色彩涂抹,有令人窒息之感。
··············
一间名叫“芳柳楼”的青.楼,某处红尘铺满的房间内,两男四女围坐桌前。
无色生香,采荷于野。一池文采风.流。我自逍遥步,惬意悠悠。蜂约花间蛱蝶,寻蜜处,吻蕊痴柔。飘来雨,和风洗柳,顿起离愁。幽幽。
念卿往日,鸳伞并肩行,泪转凝眸。但愿天公允,世世同舟。谁教云霞来去,天亦晓,痴爱沉浮。人间事,红尘若烟,岁月神偷。
“李兄,好词啊!”一名身着黄衫的白脸青年,手中执扇一拍木桌之后,冲身旁的秀气青年夸赞道。
“李公子不愧为金陵第一才子,不单才冠吴越,还生的风.流俊朗,让我们姐妹见了都欢喜不已,咯咯。”一名身穿淡蓝色云烟衫的红粉佳人,美眸含情地看向旁边的秀气青年。接着罗帕掩面,娇笑起来。
秀气青年听见两人美赞,扫了扫衣襟,眉毛一挑地说道;“师师姑娘取笑李某了,在这金陵之地,谁人不知你师师姑娘擅长歌舞,深谙诗词,是一等一的才貌双绝啊!不知师师姑娘是否愿意,让我等一览风姿呢?”
说完此话,秀气青年伸手向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承蒙公子抬爱,师师就献丑弹唱一曲了。”蓝衣女子媚眼如丝,瞅的秀气青年心神荡漾,顿时生出几分异样的情怀。接着此女摇曳身姿,向那屏障后方走去。
一会的功夫之后,只见这位美艳佳人从幕后徐徐走出,其手捧瑶琴,玉指轻弄琴弦之上,婉转悦耳的天籁之音缓缓传出。
听了蓝衣女子柔绵婉约的弹唱,秀气青年如痴如醉,仿佛坠入梦中,双手也不自觉地和拍相击起来。
旋即,莺歌燕语不断地从屋内传出,秀气青年见几位红粉佳人轻佻微逗,早已忘乎所以,与之眉目传情,百般调笑起来。
整整一夜,屋内欢娱之声不绝于耳。
三年后,秦淮河畔,一条画廊上,一位秀气青年拥着一名美貌女子不断调笑着。////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李公子,屋外有一个名叫吴宝的人,自称是公子府上的家丁,带来了一封家信。”
“董妈妈,我府上确有一名叫吴宝的下人,你叫他进来,我一看便知。”秀气青年闻言以后,随即放开在美貌女子身上作乱的怪手,一本正经地端坐了身子。
“公子,果然是你,让我好找啊。这是老爷让我给你带的家信。”叫吴宝的家丁一见到在座的秀气青年,立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封黄色信笺递给对方。
秀气青年接过信笺打开以后,越往下看,脸色越差,直到看完以后,一张白皙的脸上愁云密布,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使得见此一幕的美貌女子,心中疑惑不已,幽幽地开口问道:
“李郎,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看完信以后,就不开心了呢?”
秀气青年叹了口气,抚着额头沉默了半饷,才缓缓地将信里内容吐露出来。
据青年所讲,他昔日在老家寒窗苦读十载,原本赶来京都是为了参加科举考试,以图换取功名,光耀门楣的。
不想初到旖旎繁华的大都市,骨子里风.流浪漫的他立刻被“倚红偎翠”的生活所吸引。每天沉迷在金粉之地,夜夜笙歌。不但带来的千两黄金在这几年里耗尽,就连科举考试也名落孙山。
如今他父亲从回去的同乡中打听到情况,十分震怒,在信中将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并扬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此时秀气青年不知如何是好,和美貌女子商量了一夜,最后也没想到一个挽救的办法,三更天时,两人实在疲惫,倒头合衣而睡。
半年后,天寻国都最大的青.楼“金华楼”门口,一名身着华贵的秀气青年刚从马车上下来,便被一群莺莺燕燕的娇俏女子拉扯进了阁楼。
从这些女子热情的神态上看,仿佛这名秀气青年是这里的常客。
又三年,金陵繁华的大街上,一个全身衣衫褴褛的乞丐蹲坐在地上乞讨着。他的面容憔悴,头发散乱,脸上因为布满了灰土的原故,看不清容貌。
此时,从他身上发出一股冲天的恶臭,使得过路之人闻到这股味道,纷纷捂口掩鼻,眉头紧皱。
在他身前,放着一个破损严重的瓷碗,里面一个铜板都没有。
这已是他第三天,没有讨到一个铜板,也标志着他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
如果走近点看,透过这名乞丐脸上厚厚的污垢,能够发现一条非常明显的疤痕,盘踞其上。这条疤痕,是他上个月饿的实在难以承受时,抢了过路小娃的馒头,被人给打的。
此刻他坐在地上的身子摇摇晃晃,几乎快要饿的昏厥时,几个冒腾着热气的白面馒头,蓦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馒头的刹那,乞丐瞳孔一缩,猛地从一只白皙的玉手上,一把抢过馒头,放在嘴里狼吞虎咽开来。
待他将馒头吃完,抬头见到眼前来人以后,其面色瞬间变得惊恐和慌张起来。
稍稍楞了片刻,他迅速起身,拿起地上的破碗就往外跑去,速度不快,被一名艳丽的女子拉住了胳膊。
“李贺,你不要走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艳丽女子声音不大,却吸引住了四周所有好奇的目光。
黑脸乞丐闻言,一下怔住了,过路的游客商贩看见这奇怪的一幕,纷纷指指点点,交头讨论开来。
艳丽女子似乎对这些诧异的目光不为所动,如今看向黑脸乞丐,眼里流露出一股浓郁的哀伤之色,许久不能化开。
最终,这名艳丽女子留下一个灰布包裹,便匆匆地离开了。
“包裹里有一百两白银,拿着它,回乡去吧!”
半年后,天寻国丰县,李家府邸门口。
“你这个畜生还有脸回来,父亲已经被你活活气死了,滚,我们李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鎏金的红木门口,一名年约三十的锦袍男子,怒气冲冲地吼道,在此不远的地上,正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瘦弱男子。
此人赫然是当年风.流俊朗的秀气青年李贺。
三天后,眼神空洞的李贺,如行尸走肉般地摇晃在大街上。太阳落山后,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座破败的古庙面前,随即不及多想地迈入其中。
“我一生追求风月,迷恋声色,误己误人,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了。”说完此话,李贺将头伸进白绫之间,一脚踢开支撑身体的香台,打算以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忽然间一道红芒闪入庙中,啪的一下,直接落在白绫之上,将其隔断。
随着白绫一分为二,李贺因此从半空跌落下来,此时双手插在脖颈之上,剧烈地咳嗽着。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为什么要轻贱自己,自寻死路呢?”一名道士打扮的老者从庙外走入,眉头紧锁道。
“仙师不知,在下沦落如此,皆是自作自受。李某对这凡尘的一切,如今已是毫无留念了。”李贺凄然地说道,声音嘶哑之极,仿佛许久不成开口说话一般。
“道法自然,皆随心性。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就由你去了。你请自便,我绝不会再出手阻拦。”道士老者平淡地开口,接着取下腰际的酒壶,狂饮起来,全然一副淡漠的神情。
“噗通”一声,李贺蓦然间,跪倒在道士老者面前,声泪俱下地开口说道:
“还请仙师收在下为徒,我李贺无以为报,愿意一生追随仙师,在您身边做一名仆从。”
听见李贺所说,道士老者脸上古怪之极,随即心里念道:“你求我有个屁用啊,这里又不是我说了算。要不是我和他还有一丝交情,连进都进不来呢!”
半饷之后,道士老者摇了摇头,笑着问道:“你为何要拜我为师?”
“仙师刚才救我的手段,必是仙家妙法,若能拜仙师为师,是在下三生之幸!”李贺对老者的提问,迅速作答,未有一丝的迟疑。
“据我所知,你虽是才高,却屡试不第。为何不继续选择科举考试?以你的学识,只要潜心苦读几年,他年必定高中。”道士老者略一思考后开口。
“仙师是在试探李某的决心吗?在下客居他乡数年,早已短了求取功名的念头,已是心如死灰。就算这红尘万种,在下也不会再留念分毫!”李贺再次一拜,口中满是坚定之语。
闻言以后,道士老者蓦然一笑,接着捋了捋仙须,继续说道:
“呵呵,声色一念,是你身上的一颗因果种子,你若能放下,固然甚好。但这与白首之情却并无关系。你今日种种,只因执迷太多,才会致使身陷囹圄。若你能斩断心中的饕餮情网,保留其中一线,未尝不可惬意人间。”道士老者俯看跪在庙中的李贺,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年轻人,此言到底对你是否有益,你留着自己去慢慢参悟吧,我要回去了。”道士老者刚把话说完,大袖一甩,便从原地凭空蒸发而去。
感受到一阵微风吹过,李贺抬头一看,古庙里空空荡荡,之前的道士老者骤然间失去了踪迹
“你今日种种,只因执迷太多,才会致使身陷囹圄。若你能斩断心中的饕餮情网,保留其中一线,未尝不可惬意人间。”这话语久久回荡在李贺的耳际,使其双目闪动精芒。
数日之后,李贺似有明悟,对着苍穹深深一拜。
“在下明白了,多谢仙师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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