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六州军团后方驻地,狼骑与紫骑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几乎尽数负伤,尤其是狼骑兵,重伤之下又是长时间处于颠簸之中,体力透支严重,能活下来的令军团的军医感到不可思议。本来狼骑、紫骑这样神秘的存在就令军医十分的着迷,现在能近距离的接触,感觉真是莫大的荣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及他所属的这十六州军团也是御龙城的力量,只是还不能算作御龙卫,不能接触到御龙城的核心秘密,就连作为若灵贴身卫队的绯雨卫都不知道御龙城的秘密,他这个军医自然是等级有点不够。
狼骑、紫骑进驻军团的消息被若灵下令严密封锁,她还将绯雨卫调给过去,让之亲自来守护舞雪她们的安全,毕竟这里是战区。
若灵在第一时间接手战区指挥权,十六州军团本来就是她的兵,况且她对目前的战况很是不满意,接手指挥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有若灵亲自指挥战斗,沧羽便放心多了,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远没有做好要突然承受这么多压力的准备。
安排完伤员的事情后,独自一个人在离驻地很远的地方升起一堆篝火,默默地坐在那里,虽然现在外面杀声四起,更远的林区中心更是风云莫测,战争还在继续、蔓延、扩大,但此刻,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还未来得及换的皮甲上鲜血犹在,在一闪一闪的火焰下变得格外的刺眼,挺拔的身躯在这漆黑的夜里带着些许的落寂。
这是他的忧伤与倾诉忧伤的方式。
不知什么时候,一抹倩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怔怔的看着远处的那个背影,她能懂得他的痛,今夜一战,恐怕他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难走出阴影来。“舞雪”沧羽并未转身,他知道身后站着的是谁,因为没人比她更了解他,舞雪理了理自己的乱发,努力的露出一抹笑容向沧羽走了过去:“沧羽哥,外面都快打翻了天,你一个人却躲在这里,我是说……偷闲怎么能不叫上我呢”舞雪贴着沧羽坐下,一脸嘻嘻的表情。沧羽原本冰冷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有些勉强。
“外面的战事有灵儿盯着就好了,她能搞定的,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才不愿意再回去呢”沧羽这话说的……多损狼骑兵大哥的形象啊,这可是畏战行为呢。向火堆里丢了一块木头,后头看了眼舞雪,素颜倾城,只是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上了一抹灰尘的印痕,花了的脸显得更加的可爱。沧羽伸手轻轻的擦拭,动作温柔的犹如花蕊落地,舞雪抱着沧的胳膊,也是很难得的没有咬他的手指,等擦完了沧羽才发现这结果实在是……。
沧羽收手,抬起自己的手掌看时,不由得嘴巴张得老大,再看看舞雪的脸……呃,他不觉有点儿凌乱。
“沧羽哥,探骑营……”倚在沧羽身边的舞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早花的不像样子的脸,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沧羽的心态。
“探骑营,满员三百,参加突围二百九八人,此役阵亡……二百五十八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十三人”沧羽将舞雪未说完的话说了下去,声音带着颤抖,舞雪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她知道沧羽现在强装镇定的表情下是怎样的痛苦在纠结。狼骑兵自组建以来征战四方,哪一次不是有失去出生入死的兄弟,但还从未在哪次行动中被打的如此狼狈不堪,探骑营几乎全军覆没,一次就损失两百五十八名兄弟,并且连他们的尸首都丢在了战场上。这样的现实是沧羽从未面的过的,却有不得不面对。
这就是战争,竟管他是在战争的喋血中长大的,但是他还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直视自己的痛苦,在那些狼骑兄弟一个个倒下的时候、在现在,他的心痛到扭曲……。
“沧羽哥…若不是他们拼命的保护紫骑的安全,他们根本就不会牺牲的”舞雪的眼里有泪光隐隐,“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都清楚为谁而战,他们明白自己的牺牲换取紫骑的安全,这是他们早就决定了的事情”沧羽知道舞雪在这件事上很愧疚,紫骑卫八十一名,除一人重伤一人轻伤外,其余都是安然无恙,这是两百五十八名狼骑战士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全身而退。紫骑卫八十一名是一个整体,可以形成威力巨大的灵法阵,缺一不可,沧羽在出发前就意识到这件将是一场死战,曾密让九剑带队保紫骑在撤退时的绝对安全,只是不曾想这代价大到谁都接受不了。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狼骑兵的誓言。
舞雪抱着沧羽的胳膊有泪一滴滴的划过脸颊,她欠下狼骑兵一个感谢,全体紫骑卫欠狼骑兵一份情义,可是他们都倒在了撤退的路上,年轻的容颜消失不见,她们连句感谢的话都未来得及说,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有些事情无法弥补。
有痛在她的心里蔓延,撕裂心扉,一只手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低声的啜泣顿时变成了放声的痛苦,沧羽任由舞雪在自己的怀里酣畅淋漓的哭闹。他知道,今夜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并不比自己好过几分,就这样默默的坐在篝火旁,火焰一闪一闪的映着他的泪滴,一滴一滴的跌进舞雪的领口,冷冷的,一如她此刻渐渐变冷的心……。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抹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篝火旁的两人,他身为大小姐的绯雨卫队长,自是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锤炼,他麾下的五十名绯雨卫士,哪一个不是见惯了生死,从来都是长刃之下、无情可言,他们是这硝烟滚动的云中精锐。在他的理解中,正真的强者是不会存在代表着软弱的泪水,强者的心当如磐石般坚硬,在配上武器的那一刻,强者的眼里应该只有霸气、王者的风范,而泪水,只会留给长刃之下的敌人。
代表着御龙城力量的狼骑兵与紫骑卫在他的想象之中就应该是它所理解的那副强者的样子,就像市井之间所流传的那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是神秘与冰冷的化身的样子。
但是……,事实的真相为什么会是这样,传言中的沧羽与舞雪为什么会是眼前的这副景象,它们为彼此心痛、为战死的部下落泪,脆弱的就像不谙世事的孩子,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还是世间对他们的认识错了,如果真是名不副实,那他们又是如何从二十倍的妖族包围中杀出生天的,那不正是自己所长期崇拜的真正狼骑兵么,难道真是自己对强者的理解错了。
他发现,自己看不懂他们的世界。
见沧羽的目光看似无意的向这边扫来,他知道,自己该过去了。
“绯雨卫队长星辰参见沧羽阁下、舞雪阁下”星辰单膝跪地,右手抚在胸前,这是云中人族军团的规格最高的礼节,看得出来,他对沧羽和舞雪的尊敬。舞雪已经坐直了身子,可眼角依旧能看见隐隐的泪痕,沧羽起身示意星辰也起身,后者“啪”的一、声立正,身体站的笔直。
“星辰队长,有什么事情?”沧羽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递给舞雪一块手帕,起初舞雪还不明白,当看到沧羽偷偷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时,顿时有些花容失色,伸手接过手啪的同时在他的手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后还不忘瞪个白眼儿。沧羽不动声色的模模有些生疼的手背,嘴角却是淡淡的微笑。
之前他在生火时,手上粘了不少的灰尘,结果他原本好心给舞雪拭去脸上的灰印时,却弄得愈加的……。
舞雪与沧羽的小动作怎么会逃过星辰的眼睛,九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沧羽阁下,大小姐请你过去中军大帐,主持目前的战局”
“十六州四倍于敌的兵力,又是以铁骑对衡以步战为主的兽族,现在主战场又处于林区以外的开阔地带,极有利于铁骑兵的纵横冲杀,天时、地利、人和,你们占了两样,区区四千兽族军团是不是早该消灭了呢,还谈什么让我去主持战局”沧羽貌似云淡风轻的话确实让星辰心头一颤,能身为狼骑兵统领,果然非同一般,
“兽族军团异动频繁,我们渗透到林区中心地带的特战队带回来最新的情报……”星辰谨慎的把握着自己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根据一些不完全精确的情报显示,战局的发展可能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沧羽的眼角跳了一下,舞雪以的速度恢复的素颜,站起来看着沧羽,等着他的反应。舞雪能从星辰未说完的话语中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若灵的手上有一万五千铁骑兵,再加上她亲自坐镇中军大帐指挥,解决眼前的这四千兽族应该不是很困难,但现在要让她和沧羽过去,显然事态的发展已超出了她所能驾驭的范围,舞雪看着沧羽若有所思的表情,等待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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