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罗七柱是算得很妙的,他拿出三千块,这一把牌就赢回来了,却没想到牌桌被那小子踢翻了,一时怒从心起,这会儿,他是一个子儿都不出了。
可惜,他只是骂了两个字,后面的内容也只有他自已清楚了。一脚踢翻了麻将桌的马无疆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跳过翻倒的桌子到了罗七柱身前,一个凝聚了十二分力气的右直拳迎面击上了罗七柱张开的嘴巴。
这一击,至少有六颗牙齿在罗七柱嘴里月兑离了原来的位置。
罗七柱根本来不及去数被打落的牙齿,马无疆的左拳又已经到了他的右腮,其后,罗七柱的意识就一片苍白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已的脸在短短的几十秒钟里已经变成了肥肿的猪头。
马无疆背后,待另外几个人反应过来,有人拎起了凳子有人掏出了刀准备从后面袭击马无疆的时候,叶浩身形一晃,还没待他们看明白是谁出的手,便都纷纷倒在了地上。
很显然,叶浩也被激起了真火。
门口的余得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自然清楚这场面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马无疆拎着满脑子星星的罗七柱扔到屋子当中,转身一看其他人都被放倒了,对着叶浩点了点头,这功夫他顾不上去揣模叶浩的身手,蓦然一喝:“老余,提桶水过来!”
余得水意识之下转身出去提了半桶水进来,马无疆接过直接倒在罗七柱头上,罗七柱大脑里一片空白之后便渐渐亮了天,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是一片仇恨和恐惧交替的光芒。
马无疆蹲身下去抓住了罗七柱的头发,沉声问道:“麻烦你说一遍,大牛哥的事情谁来负责?你们到底出不出钱?”
“这个,这个当然是由我们来负责,至于钱,我作不了主…”罗七柱战战惊惊地答道。
“别废话!谁能做主你现在就给我找到谁!”马无疆冷冷地一吼。
“我,我马上打电话给高总请示….”罗七柱痛苦地颤抖着,慢慢爬向附件桌子上的座机电话,抬手拨出一串号码。
叶浩不慌不忙地上前,摁下了免提。
座机的扩音器在‘嘟嘟’响过三五声后,对面传来一个懒慵的声音:“哪一个?”
这边,罗七柱急忙应道:“成哥,是我大头…”
“唔,大头,那个受伤的倒霉鬼是不是死了?死了好,省心也省钱….”
“没…没死,成哥,医院要先付十万块押金才能给他动手术…呜呜…他们的人来找到我要钱了,还打…唉哟…”罗七柱这会已经忍不住呜咽起来,被马无疆在**上狠狠踢了一脚。
“大头,怎么了?这声音不对味儿?”
“没…我没事…成哥,医院那边是不是我们把钱先垫上?”
“我说大头,你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在正南集团的工地上哪一年不死几个倒霉鬼?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承担医疗费的?让他在医院等死吧,死了赔给他万儿八千的就行了…”
这时候马无疆和叶浩都已经气得是咬碎钢牙,那种错齿的声音听在罗七柱的耳朵里,格外的可怕,罗大头怕再挨打,急忙对着电话说:“成哥,这回恐怕不行…”
“我日你娘的罗大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死个穷光蛋的农民你怕个卵啊?”
马无疆当胸一脚就把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罗七柱踹到一边昏死过去,然后一拳捶在桌子震得电话都跳了起来:“姓高的,你给我听清楚:如果大牛死了,我发誓,让你给他陪葬!”
那头的高建成隐约也明白了些这边的情况,他陡地变了声调:“你是谁?敢跟我在这儿乍乎,有种你给我站在那儿别跑…”
马无疆一拳把电话机击得七零八落,同样,他的拳头上也是血迹斑斑。
转过身来,马无疆冷冷地说道:“浩子,看来这儿是讨不到公道了,事不宜迟,咱们必须想别的办法…”
叶浩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他明白了弱肉强食的道理:“老马,我看我们得马上回青宫,我去跟校长和老师们先筹措些钱,你也想想办法…”
“嗯…”马无疆沉吟着,突地看到地上散落的一些百元大钞,那是罗七柱他们的赌资,马无疆弯腰捡了起来,又把被打倒在地的几个人身上的口袋掏了一番,也算凑了个二万多块。
这年头,搞工程的头头们哪个口袋里都不菲薄。
出得门后,余得水跟了几步上来,懦懦着说:“我回去让工友们也凑个份子…”
马无疆和叶浩回身点头算是致谢,然后冒着大雨匆匆跑出工地,拦了辆的士飞向十多公里外的青宫镇。路上,他们就跟出租司机谈好了包车的价钱,到了镇上,出租车先停在了游戏机厅,马无疆跳下来,出租车继续向前驶向青宫中学。
此时,已是下午的两点一刻。
游戏机厅里,名义上是老板的胖子一见马无疆满身湿透一手滴嗒着鲜血的样子冲进来,就知道有事,马上拉着马无疆到了吧台后面,马无疆顾不上客套:“胖子,马上把张少强给我呼过来,大事!”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我国的手机还没有普及,但传呼机却是相当一部分人都有了。
胖子拿起店里的座机拨到传呼台,没一分钟,张少强回电话过来,胖子只说了一句:“强哥,无疆出事了,现在店里。”
未几,门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张少强也是浑身湿透着跳将进来,应该说在他心里,马无疆已经是他胜过朋友的朋友。看到马无疆冷冷的表情和那副狼狈的样子,张少强急急地问道:“无疆,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张少强,这是我马无疆第一次求你,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求别人,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对吧?”马无疆绕了个弯子,盯着张少强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唉,也许你一直不把我张少强当回事,但我老早就和胖子一样当你是朋友,你直接说吧,凡是我张少强能做到的绝对不含糊….”张少强流露着绝对的真诚。
“好!我现在需要钱,越多越好,最好有十万!”马无疆仍然盯着张少强的眼睛。
张少强脸上有丝犹豫一闪而过,旋即就是一副坚决:“无疆,十万块钱我没有把握一下子给你凑齐,但五万块应该是没问题,你就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整…”
张少强说完,掉头而去。胖子近前而来:“无疆,这阵子我也攒了差不多有一万,本来是想给你和叶浩当高中学费的,这会正好派上用场,你等着我去隔壁邮政取出来!”
马无疆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十分种后,胖子把整齐齐地一万块递到了马无疆手里;40分钟后,张少强把装着六万五千块的一个黑包扔给了马无疆;一个小时后,叶浩神情黯然地走了进来,他说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都趁着放假出去游玩了,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区空空荡荡,他一分钱也没讨到。
这时候,胖子早已经把游戏厅的电闸拉下了并对怨气冲天的玩家们陪着笑脸清场完毕,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关上门,把所有的钱都倒出来,胖子甚至把吧台的抽屉都清了一遍,硬币都没放过,最后一数,谢天谢地,刚好十万多一点。
把钱装好,马无疆转身看向张少强:“少强,你还得跟我往南山市走一趟!”
张少强一楞:“叶浩,无疆,你们俩个到底发什么了事情?这儿没外人,说出来让我和胖子也参加个意见行不?”
马无疆淡淡一笑,便拣着重要的情况把大牛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个大概。
“草!真他吗的一帮人渣!无疆,你叫我跟你去市里是什么意思?”张少强愤怒之后转脸冲马无疆问道。
“我知道你在市里有道上的朋友,叫你去一来是帮我和浩子找个住处,方便去医院照顾大牛哥;二来呢,我想了解一些高总和罗大头的情况…”
张少强点了点头:“我懂了,胖子,你跟我妈圆个谎…”
张少强把摩托车钥匙扔给胖子,跟着马无疆和叶浩钻进了出租车,向市第四人民医院飞驰而去。
在车上,默不作声的叶浩对于生活,对于爷爷评价马无疆的话,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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