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铜仁医院18楼特护病房。
颜若霜回南山后,马无疆心里立时空旷了许多,他自已都清楚,半个月的朝夕相处,自已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颜若霜。他曾为此感到困惑和迷茫,因为吕薇薇,也因为柳静芸,相形之下,似乎对颜若霜的那种喜欢和依赖已然超过了她们两个。
当然,马无疆把这份对颜若霜的喜欢一直压抑在心底,他有超越常人的自知之明,非常清楚自已和颜若霜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差距。而就在颜若霜走后的这些天里,他的心自然地又倾斜到了慕容雪菲身上。
有时候在夜里,马无疆会问自已这算不算*,可自已给不了自已一个确定的答案。他并不知道,每个人在身体和心理脆弱的时候,都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依赖性。
同样,作为大家闺秀的慕容雪菲,可能连她自已都没有感觉到,她对马无疆的关心已经严重超越了一个护士对病号的工作职责。她几乎所有的工作时间都呆在了马无疆的病房里,给马无疆讲京城的风土人情和名胜古迹,有时候,两个人还会就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展开讨论,有意思的是,几乎在所有的问题上,他们都具备相同的观点和见解,彼此都有种相见恨晚、找到知音的感觉。
美丽的日子总是那么仓促,转眼又是一周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
随着身体的康复如初,马无疆这个天性坐不住的人在闷了近月之后,渐渐开始琢磨起出出逛逛的念头来,他担心过几天一出院就被颜若霜接回南山,那不是白来了一趟京城?!也就是慕容雪菲那温婉的性格恰如其分地克制住了他的蠢蠢欲动,要换个别的护士,马无疆早在一周前就溜出去了。
前面一周里,马无疆也试探着开了几次口,但慕容雪菲每次都是如临大敌似的严辞以对,不过,为了让马无疆透透风,慕容雪菲也偶尔会带着他在附近转一转。只是,这种走马观花的散步,对马无疆那颗充斥着热爱祖国热爱首都的心来说,简直就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
昨天,医院传来消息,马无疆三天后可以出院了。听到这个消息,马无疆可就真坐不住了。这不,今天一大早他就爬了起来,换上了颜若霜走前特意去西单给他买的耐克套装,鞋子都是限量版的。
慕容雪菲九点钟上班,马无疆八点不到就溜出了医院。
一身崭新的白色运动装,映着他血气方刚而阳光四溢的青春面容,那真不是一个‘帅’字能概括了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会不经意地瞄一眼这个英俊的大男孩儿,情不自禁在心里发出一声赞叹:好一个标致的小伙!
因为在前几天,马无疆都有意地向慕容雪菲打听些交通知识,所以,此刻他的脚下非常有方向感,一边礼貌地向路人打听着,他转了两道车便到了德胜门,并登上了通往八达岭的长途巴士。
两个小时后,马无疆已经站到了八达岭的入口处,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面对着巍巍雄关,马无疆心头油然生出一股豪情,主席的词句立时浮现在脑海里,抬眼远望,轻轻作吟:“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
这时候的马无疆,淡漠了过去,也不想未来,一心沉浸在这伟大而浩瀚的历史和文明里。他的眼睛掠过漫山红透的枫叶,想像着一幕幕沉淀在岁月里的烽烟四起铁马金戈,这一刻,他多么希望来一次穿越,回到古代那战火连天的杀伐之中去,铠甲披风,利剑在手,旌旗摇曳,沙场点兵。
神思之中,信步而上,拾级数重,前面,便是一座雄伟的烽火台。
烽火台前是一片青石铺成的平坦斜坡,大概是非假日时间,今天游客稀少。斜坡上,三三两两的人或聚或散,临城墙而立极目远眺着这大好河山。
踏上烽火台前那条陡峭而弯长的宽阔登山道的最后一阶,马无疆淡淡扫了一眼斜坡上的人们,让他的目光略作停顿的,是坐在轮椅上的一个美丽而气质华贵的妇人,还有几个皮肤雪白高鼻蓝眼的异国女孩。但也只是眼光略作停顿而已,马无疆就在台阶尽处停来,转身过去,临风四顾,目不暇接地将这北国风光尽收眼底。
他的思绪又开始随风飘飞,眼前的山恋模糊成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风轻起,舞着漫山红叶,又像是孟姜女那声声呼唤,婉转悲切。
蓦地,数声惊悚,在马无疆的背后异口同声地响起。
神思立收,倏然转身,马无疆的眼睛陡地眯成了一条缝儿。
刚刚看到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美丽妇人,不知是什么原因,共轮椅正倒退着沿斜坡急速滑过来,妇人惊慌之中却不敢踩动和手动控住轮椅的下滑,因为如果那样,她必然后仰着摔出去。
四起的呼喊声中,远处,两个身着便装的精壮男子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急驰而来,仅从那步伐上就能看出,他们都是身怀绝技的特种作战人员,最起码也是中央警卫局的战士。只是,这会儿任他们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再追得上那妇人滑向陡峭台阶的轮椅。
他们的额头甩出豆大的汗珠,而心里却已是万念俱灰。只有他们自已清楚,身为首长家属出行的保卫人员,在首长家属摔下台阶粉身碎骨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处罚。
在这两个警卫人员的身后不远处,刚刚被警卫人员从墙头拉下来的那个妙龄少女更是惊恐万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喊:“妈……”
同样,几个美丽的异国少女也是惊得张大了双瞳:“ygod….”
说时迟,那时快。
马无疆骤然一扎马步,急速地调整了一体的重心,在轮椅载着美妇人临近跟前翻落台阶的刹那之间,突地前冲,双手紧紧扣住妇人胸前的衣襟往怀中一带,扭动身形旋出去,几个翻滚,最后自已垫底静止在斜坡上。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早已经计算好了,救人不救车。
只见那轮椅翻在陡峭的台阶上腾跃着摔下去,未到半途便已是支离破碎,四散纷飞,所幸游人稀少,无所伤及。
斜坡上的游人们呼地围了上去,急速奔过来的两个警卫员急急地擦了把冷汗,迅速把美妇人搀扶起来。这时候,他们甚至连自责都不敢说,虽然都知道少不了背上个处分,但首长家属未伤,已是万幸。
而马无疆,却因为剧烈的动作,扯动了伤口,同时又被斜坡上的石头硬硌而划开了背后的肌肉,剧痛之下,他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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