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之后,绿意一个没忍住,哭了起来,“刚刚,刚刚妙苑那边传话来说,大小姐的心口疼得厉害,恐怕是旧伤复发,伤及心脉,时日无多了!”
“那你哭什么?”上官馥雪不以为然地白了她一眼,没形象地走到几案边拿了一个苹果,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就翘着二郎腿坐下,咬了一口,感觉今天这苹果果然脆爽,心满意足地一面咀嚼道:“上官妙歌要死要活,关你屁事?你要哭得这么伤心?”
绿意早习惯了她损人的劲,也没觉得委屈,只是仍哭个不停,“小姐,你不知道,大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夫人怎么可能白白放过我们?奴婢、奴婢是担心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小姐恐怕又要吃苦了!”
上官馥雪吃苹果吃得正舒心,哪有心思管她什么苦不苦的,“大夫人和大小姐什么时候给本小姐吃过‘甜‘了?有那功夫哭,倒不如把本小姐最爱吃的木瓜炖雪蛤端上来!”
绿意自知没出息,也没敢多说,转身就进了厨房。
这时候倒是孟氏冷静,她上来说道:”三小姐恐怕有所不知。大小姐的心口疼已经有好几年了,说是当年替寿王挡了一剑,从此便落下了病根。年年有个潮湿闷热、刮风下雨的,她这心口便要疼,只是往日疼得不太厉害。让几个大夫用了些法子,勉强按捺了下去。如今,她旧伤复发,听说疼得受不住。怕是要使些古怪的偏方来遏制了。这倒无妨,怕就怕她在三小姐的身上动起了心思。“
上官馥雪”哼“了一声,”她那小身子骨成天病怏怏的,不是装的就是装的。她要敢打姑女乃女乃的主意,你们等着瞧好,姑女乃女乃有她好看的!“
话没说多久,上官妙歌的丫鬟碧莲便急匆匆地闯进了雪苑。
碧莲进来,二话没说,便”扑通“跪到了上官馥雪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央求道:”三小姐,救救我们家小姐吧!“”笑话!“上官馥雪嗤之以鼻,”昨天妹妹我好心好意去看望长姐,是叫谁给拦了不让进啊?“上官馥雪故意拉长了音调,挑眼瞧了碧莲一眼,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
碧莲心里泛酸,眼见着往日趾高气扬的脾性就要浮上来,她却是忍了忍,赔笑道:”三小姐,昨天都是奴婢的不是。大小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大小姐一向脸薄,最看重的就是她那张脸。她如今疼得厉害,花容失色,心里有所顾忌也是有的。奴婢昨日拦住三小姐,为的也是保住大小姐的颜面。三小姐看在大小姐病中的份儿上,体谅体谅吧。“
今天日头真是打从西边出来了!这小丫头竟然对她低头!物极必妖啊!
上官馥雪冷冷一笑,”城里的名医不是都让你们请来了吗?求我前去做什么?“
“这两日请来的名医,都是束手无策。老爷说三小姐是沈御医的高徒,必是学了不少,不如让你前去瞧瞧。奴婢因想着,三小姐往日对大小姐多有误会,怕是轻易不肯答应,便有了方才的举动。“碧莲说到后头,便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柔柔顺顺地低了头。
这丫头长进了不少,看来来之前上官妙歌没少教导。这番话,说得这样巧妙!先来个伏低做小,再搬出上官捷,倒让上官馥雪左右都无法拒绝了。
上官妙歌怎么说都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又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人家明明白白说了群医束手无策,就眼巴巴等着她这个妹妹去救了。她要是不去,倒在旁人面前落了”不仁不义“的口实。
但,上官馥雪向来是不拘俗事俗礼的,哪肯因为这点原因就答应,上官妙歌不得不搬出来上官捷,为这事情再上一重保险。
上官妙歌早听说上官馥雪这两日在上官捷的面前出现得十分殷勤,一定是想得到上官捷的眷顾。上官馥雪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就一定会想着法子在上官捷的面前表现自己。眼下她白白送了这么个好机会,上官馥雪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上官馥雪冷眼盯着地上跪着的碧莲,跪你个溜溜球!
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瞪了碧莲一眼,悠悠道:”既然是老爷的吩咐,我倒不去也不是了。趁着本小姐心情还好,赶紧给本小姐滚出去,本小姐随后就到!你这小模样,本小姐看久了,胃里实在有些不适,我缓一缓,自会过去!“
碧莲心里实在憋屈,往日上官馥雪在人前连大气都不敢出,见着她也是怯怯懦懦的,说话的声音都不敢高了,现在竟然敢这么侮辱她!她这股子气一时间消停不了,又不敢发作,怕坏了自家小姐的计划。
碧莲埋着脸,不让上官馥雪看到她脸上的恨,不让她察觉到自己在心里将她诅咒了千百回,极不高兴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离开。”慢着!“上官馥雪高声叫住她,”本小姐说好的’滚‘呢?“
“……这……“碧莲一脸错愕,上官馥雪难不成想让她真的“滚”出去?这不得宠的三小姐也未免太过嚣张了。
“怎么?”上官馥雪端起一盏茶,慢慢悠悠地抬眼来看她,“不愿意?”
碧莲当然不肯,但方才的戏演得太足,一时间也不敢冒火,只得僵在原地,左右不敢露出点情绪,让人识了破绽。
碧莲抽了抽嘴角,“三小姐,您是在开玩笑吧?”
“本小姐认真得很!”
“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三小姐?还请三小姐明言才是。”
“本小姐看你不爽,就想你在我面前滚出去。怎么,有意见?”上官馥雪呷了口茶水,瓷盖轻划水面,她眼底起了趣味,“我是长房小姐,你是偏房丫鬟,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哪有你辩驳的份儿?你不滚也可以,你家小姐的事情,我只能当你没来过!到了老爷那里,我只要咬定你没来过,他就算是再不相信。他无凭无据,也奈何不了我!”
“眼下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适当表表你对主子的忠心,让本小姐高兴;要么,挺着腰板走出去,看着你小姐死。”上官馥雪悠悠一笑,“要怎么选,随你高兴!”
碧莲心里明白。这哪是随她高兴?分明就是看自己有求于她,想着法子地刁难自己,报复自己往日对她的轻慢。
“碧莲姑娘放心,这院里虽然一地的泥,但这屋子里是奴婢们早上才洒扫过的,干净得很。碧莲姑娘只需滚到门口,出了小姐的视线,小姐便不再理会。”孟氏微微一笑,看向上官馥雪,“三小姐,您说是吧?”
上官馥雪知道孟氏这是在提醒自己凡事不要太过火,适可而止就行,免得他日树敌太多,徒增烦恼。
上官馥雪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对碧莲斥道:“还不快滚?!”
碧莲身子一震,倒吓得摔到了地上,她想爬起来,却有些骑虎难下。上官馥雪今天这样子,就像是深山里野性难驯的猛虎,根本不通情理。她只身来到雪苑,没有什么可依傍的东西,哪有底气反击回去?只得又气又恼,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滚到了门口。
她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掸去身上的尘土,出了门口,便觉得满心委屈,哭着跑出了雪苑。
“哈哈哈!”看到碧莲的狼狈,绿意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冲着她的背影,啐道:“活该!”说着,满是心服口服地望向她的主子,“小姐,你真厉害!早该整整这欺善怕恶的死丫头了!”
见上官馥雪得意地眉头一耸,看着也是心头大爽,她接着又道:“以前看我们小姐好欺负,就蹬鼻子上脸的。现在倒好了。真是谢天谢地!小姐这一撞,非但没有大碍,反倒比以前更聪明了。小姐现在心明眼亮的,碧莲这次吃了亏,将来恐怕再不敢给咱们脸色看了。”
“这倒也未必。“五姨娘娥眉紧皱,并不十分赞同绿意的话,”碧莲是上官妙歌身边的丫鬟,打狗看主人,三小姐今天动了她的人,她恐怕正好有了由头来刁难我们了。更何况,她身后还有大夫人。“说到这里,她垂了垂眼,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五姨娘说的虽有道理,但三小姐到底不似从前,不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主。她们眼里容不下咱们,咱们自然也没必要给她们好脸色看。三小姐今天虽然是给了那丫头气受,但比起往常她们对咱们做的,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她们要打要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往后咱们再谨慎些就是了。“孟氏在一旁温言道。
“今天天气这么好,你们干嘛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是已经准备好要去看戏了。“上官馥雪一脸兴味十足,神秘兮兮道:”我听说,‘西子捧心’、‘美人泪垂’很好看,不知道咱们将军府的大小姐是不是也有这美态?“
她说着,耸耸眉,”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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