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梦花都 第一章 半梦半醒之间

作者 : 芝麻汤圆

高枫一脸茫然的走在陌生的街道,眼前的景物令他满心疑惑。《》

一栋栋老式的四层尖顶红砖楼。一家人骑着一辆二八加重自行车,前驮后带招摇过市,挂着窄窄白色木牌门头的供销社、满街穿着蓝色中山装或是洗的发黄的旧军装的行人,广场中心的老式钟楼简直就像是电影中的长镜头。

高枫神情有些恍惚,似乎自己身处电影蒙太奇镜头之内,周围的人物景致快速的闪回,而自己则是用了慢镜头,突出在整个背景之外,如同游魂野鬼冷眼旁观。

高枫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误闯了横店影视基地,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是在拍电影,没有哪个片场有这么大的手笔,能用一整座城市作为电影的背景。

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疼,真疼!

剧痛提醒高枫,自己没有做梦,梦境怎么可能如此的逼真。只是周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似乎是从云端之上飘下来的。

路边的店铺招牌明明白白的告诉高枫,这里是西疆省的和田市,不远处钟楼上的老式圆盘机械钟,显示出此刻的时间是:一九八七年四月三十日。

高枫远远望着钟楼的表盘发愣,他清楚的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手表上的时间是:二零一三年四月三十日。

低头一看,高枫傻眼了,手表呢?手表怎么不见了?

高枫明明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是戴着手表的!那是一块仿古式样的机械表,样子颇为类似二战时候德国的军用手表,款式颇为硬朗戴上去很显男人气概。

手表是高枫去年刚毕业的时候从淘宝上买的。为了买这块表,他给一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当了两个月的家教。其中的艰辛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高枫之所以买这块表,除了喜欢它的样式以及价格比较合适之外,还看中了他的时间显示功能。一般的表,年份只能显示到两位数,也就是说,往前推最多是二零零一年,往后推最多是二零九九年,而这块表在年份显示上,向前居然可以出现公元零零零零年,往后则可以到九九九九年。高枫当时就是被这个看似牛逼实则鸡肋的功能吸引,在众多仿古军用手表中,挑中了这块表。

出门的时候还是二零一三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九八七年,足足差了二十六年!

高枫是踩着八十年代的尾巴出生,生日是八玖年五月。♀在八七年的时候,他本应该还是液体,厉兵秣马静静等待一年半之后,和数亿兄弟姐妹争夺一个游泳比赛的冠军头衔。

高枫生长在洛水城,毕业于当地的一所三流大学,专业是国际贸易。这个专业如果想找到合适的工作,对于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高枫来说,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在人才市场转悠了好几天,高枫才终于应聘到了一家名叫“集古斋”的古玩店。

“集古斋”开在洛水城的龙门商业街,这条街刚刚落成不足一年,“集古斋”的规模很小,拢共就老板赵德成和员工高枫俩人,别看店堂里摆的琳琅满目,在高枫这种纯外行看来也算的上是古色古香,但是却几乎没一件真东西。

今天上午,高枫按照老板赵德成的吩咐到了西郊,在一个经常和“集古斋”打交道的古币贩子手里收了两张旧版百元钞。初次打交道,古币贩子为了拉拢高枫,又奉送了一枚八一年版本面值一元的长城纪念币。

这个版本的纪念币发行量很大,时间也才刚刚过了三十多年,存世量相当多,价值不高,不过二三十元而已。

东西都不值钱,高枫也没太在意,随手就放进了钱包里,回程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在公交车上睡着了。

这一觉居然就睡了二十六年,而且还是反着来的,自己竟然从二零一三年的洛水城直接回到了一九八七年的和田!

商场橱窗里,十八英寸熊猫电视机播放着当地电视台的节目。电视里演的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回到家,他那个一百岁的母亲坐在椅子上在院子里等他,见面就问他现在饿不饿,八十岁的儿子满头白发蹲在一百岁的妈妈跟前,头靠在母亲的腿上,象个没长大的孩子。看到这个镜头,高枫站在大街上哭了,两行不争气的热泪忍不住的往下淌,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哪怕自己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混的风生水起又能如何?

成功的目的是要让自己所爱的人快乐,没有亲人分享的成功,如同锦衣夜行,又能有多大的意义?

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是什么?

当你活到八十岁,儿女绕膝,子孙满堂,回到家里的时候,还有个一百岁的妈妈牵挂着你,捧着你的手问一声:“我的儿啊,你冷不冷,你饿吗?”

世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

二十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此时的高枫父母才二十多岁,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自己如果冒然出现在他们身边,告诉他们,说自己是他们的儿子天性善良的他们会不会好心的通知精神病院?

已经回不去了,二十六年的时间将自己和父母亲情生生的割裂。♀高枫更加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漫无目的的走了两站路,高枫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准确的说是已经绝望,想再多也没用,回家的道路已经断绝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从最初的恐惧、迷茫的心情中解月兑出来之后,高枫只能是安慰自己,幸好是穿越到了一九八七年,如果扔到狂蟒、恐鳄横行的史前社会,恐怕自己只有自杀这一条路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肚子里汩汩的叫声和街边小饭馆里飘出的饭菜香气,提醒着高枫午饭的时间到了,他下意识的模模口袋,惊讶的发现钱包还在,里面安安稳稳瞪着两张旧版百元钞和一枚长城纪念币这正是早上从古币贩子手里收来的,而且是旧版,在一九八七年也一样可以使用!至于几张新钞和银行卡,就只能是作为纪念品,在某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怀念一下另外一个时空的亲人。

高枫信步向前走,寻找适合自己口味的饭店,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家医院门口,只见一群人围在大门口,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一个个脑袋伸到极限,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鹅。

刚走到人群跟前,就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高枫刚走到跟前,就被后面围观的人给挤到人群中央。

人群簇拥之下,一个年轻女人正坐在医院门口胆阶上痛苦的,她肚子高高隆起显然是个即将临盆的产妇。围观的人除了说几句不咸不淡的片汤话儿之外,就是面无表情的看热闹。

从周围人群的话语里,高枫听出来,这个女人因为没有准生证又交不起押金,被医院拒之门外,而且眼看有难产的迹象再拖延片刻,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的惨剧。

八七年,正是计生执行最严格的时候,很多医院只要没有准生证绝不接收,而此时的社会风气也普遍歧视超生和先孕。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之下,周围人冷漠惮度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家医院肯收押金,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女人露出衣服之外的面部和小腿浮肿的怕人,似乎是一张薄皮包着一汪液体,给人一种身体随时都有可能爆裂的感觉。

她躺在医院门口胆阶上,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尖利如刀子划过玻璃的声音令高枫的头发都竖立了起来。

“救救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女人突然伸手拽住了高枫的衣服,声音嘶哑的哀求,眼神却已经空洞无神,写满了绝望。

即使是已经绝望却依然苦苦哀求,这种眼神令高枫的心猛然皱缩起来她说的是“救救孩子”,而不是“救救我”!

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高枫的心理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而,这句“救救孩子”深深的了他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另外一个时空里母亲的音容笑貌。

但凡是个人,遇见这种事儿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至于围观的那些人,只能说是时代的局限性遮蔽了他们的双眼和良知!

“你等着,我帮你交押金!”高枫毫不犹豫的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两张旧版百元钞,飞一般的跑到收费处替那个产妇交了押金。交完了钱,看到医护人员将她抬上担架,高枫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如果父母遇见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会这么做肯定会的!

既然今生不能报答父母的恩情,就让自己用善行替他们祈福吧!

“恩人,恩人,您就留个名字吧,今后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感激涕零的产妇被医生抬上了担架,推到了待产室的门口。看到高枫微笑着摇头拒绝留下姓名,她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艰难的从浮肿的手臂上褪下一串手环递给高枫:“恩人,这东西不值钱,您别嫌弃,就是留个念想!”

手环是由一颗颗蚕豆大的和田玉籽料穿成,没有经过雕琢和打磨,带着天然的黄褐色石皮,简单的打了个孔,用一条红丝线穿成了一串儿。

和田玉价格飞涨是九十年代之后的事情,在八七年的和田,籽料价格只有几百元一公斤,而且是品相极好的大料,这种小颗粒的籽料几乎是一文不值。

高枫本不想接受,但是架不住她再三的央求。突然,高枫脑海中闪过一个极为黄的念头,他接过产妇的手环,解开绳结,从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又在钱包里取出那枚长城纪念币,飞快的用刀尖在钱币的正中央钻了个眼。

随着刀尖的转动,纪念币的中央渐渐出现了一个小孔。

“哎呦”,高枫不由自主的惊叫了一声。

一个在走廊上乱跑的小孩子撞到了高枫的手臂,他的手一滑,锋利的刀尖划过硬币的右下角,画出一道半月形的弧线,把高枫的左手也割了个不深不浅的伤口,鲜血顿时就流了下来。

产妇傻傻的看着高枫的举动,不明白他的用意。

高枫用嘴吮吸了伤口,看到不再流血,将打好孔的纪念币穿在手环中,极为郑重的递给了产妇:“我求你一件事儿行吗?”

“恩人,您别用‘求’字行吗?您说什么我都听!”产妇见他神色凝峻,也紧张了起来。

“这串手环千万要保管好,到了二零一三年五月一日的时候,你到洛水城的‘集古斋’,送给一个叫高枫的人记住,这事儿很重要,千万别忘了!”

就用这个黄的玩笑,来告别二零一三年吧高枫心中暗道。

产妇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一阵阵宫缩带来的剧痛就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待产室的门打开了,产科医生和护士走出来,将产床推进了门内。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一次性救了两条人命,高枫觉得自己的形象从过的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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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别睡了,到终点站了!”

高枫感觉肩膀一震,然后就觉得一道道光线刺眼,使劲的挤挤眼睛医院消失了,低矮的红砖楼也不见了,眼前是熟悉的六路公交车司机,窗外是更加熟悉的龙门商业街!

“哥们,你还真能睡,已经到终点站了!快下车吧!”司机笑呵呵的拍着高枫的肩膀道。

高枫不禁苦笑,刚才不过是做了个逼真的梦而已自己还是在二零一三年,这里还是洛水城,平淡无奇的生活依然要继续,一夜暴富总归是黄粱一梦!

同时,高枫觉得心里异样的惊喜,幸好那只是个梦,经历过如此真切的梦境,高枫更加深刻靛会到家庭和亲情的宝贵。

什么东西都要失去了之后才懂得珍惜,而高枫就真切靛会了一次失而复得的喜悦。

迫不及待低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号码:“喂,妈?还在店里?别太累了。”

“知道,知道,妈现在忙着呢,没工夫和你说话,晚上回家吃饭,妈做你最爱吃的椒盐带鱼和珍珠丸子!”

挂了电话,高枫突然感觉左手一阵阵帝痛,他低头一看,顿时惊呆了,手背上一个半月形的伤口,还在缓缓的渗出血液伤口的形状,和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高枫伸手从口袋里掏纸巾,却模到了那把瑞士军刀,他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打开,只见刀刃上赫然还有新鲜的血痕!

这一刻,高枫觉得一股凉气顺着后脊梁窜到头顶,梦中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飞速的在脑海中闪回,他惊的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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