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在“集古斋”附近的一家小馆子吃的,这个店虽然小但是厨师的水平却相当不错。豆花鱼片鲜香滑女敕,黄酒焖鸡入口即化,就连最普通的小青菜都炒的脆生生非常爽口。众人吃的赞不绝口,自幼出身在豪门的唐瑶对这种小饭馆并不排斥,没有嫌弃装潢破旧环境不好,反而是吃的津津有味。
冯燕的年龄比高枫等人大不了多少,沟通起来没什么代沟,水善那双贼溜溜的散光眼,看似东张西望,实则把冯燕的三围早已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暗暗惊诧这娘们的本钱颇为雄厚,又嗟叹这样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人,怎么就瞎了眼嫁给赵德成这个糟老头子。如果仅仅是个糟老头子也就算了,他还是个离婚的时候净身出户的穷光蛋,长相更是猥琐不堪……老天无眼啊,这颗鲜灵水女敕的小白菜,怎么叫这头瘦骨嶙峋的老野猪给拱了。
赵德成倒是颇为享受,和众人频频举杯,这老家伙的酒量竟然相当不错,高枫一群死党中,也只有花和尚段刚能和他棋逢敌手,其他人统统白给。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的话题自然转到了“集古斋”今后的经营,赵德成说起刚刚卖给高枫一个漆器小盒。从赵德成手中收来这个漆器小盒,算是“集古斋”开张做的第一宗正经的买卖,至于加工安装仿古栏杆,那根本就和古玩行不沾边。
开门第一宗生意做成,大家都兴致颇高,纷纷要求高枫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
这个盒子,高枫用手表给断了代,显示年代是公元六百三十四年,也就是唐朝的贞观年间。高枫颇为欣慰,自己凭借漆面泛出的金红色判定是唐宋时期的,现在手表显示的年代验证了自己的推测。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日子啃书本还是有一定的收获的。只是高枫有些不解,这个漆器小盒虽然制造的美轮美奂,但是从外形上应该是唐朝女子装胭脂水粉的化妆盒,怎么能让那块眼界颇高的手表出现表冠弹出自动给手表上弦的异状。要知道,以前只有柴窑印盒、《吉祥遍至口和本续》这样的国宝,才能给手表提供能量。柴窑,那是中国古代五大名窑之首,而且百年来早已绝迹,而西夏文的《吉祥遍至口和本续》是用木活字印刷的佛经,将中国木活字印刷术的历史向前提了整整两百年,文献价值无法估量。
掐金螺钿菊花纹漆器小盒,用料考究工艺繁复制造的美轮美奂,可它毕竟只是个古代女子的梳妆盒,哪怕是出自宫廷,也算不得什么国宝……难道是手表最近的眼界变低了?高枫百思不得其解。
在高枫沉思的时候,杨毅水善等人则小心翼翼的捧着漆器小盒观赏,赞叹着古人的技艺高超,同时又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个东西看起来实在是太新了,觉得高枫会不会被这老家伙给骗了。
他们都是纯粹的外行,压根就不了解漆器历久弥新的特点,有这种担忧也是正常的反应。
“水善,你说这个东西,古人是装什么的?看样子像个肥皂盒”段刚好奇的问道。
水善想了想:“你说的没错,这东西可能就是古人装梳洗用品的。”
一旁的杨毅满脸坏笑:“肥皂?”
大家不解,只见杨毅耸肩坏笑着指指盒子上那朵掐金的菊花,众人才恍然大悟……菊花、肥皂,这俩东西搭配在一起,实在是太重口味了!
赵德成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跟时代有些月兑节,他还闹不清大家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插嘴道:“当年,我就是从一个农民家收的这个东西,当时他给摆在洗脸架上装肥皂呢。”
众人听完,又是一阵哄笑,冯燕笑的险些岔气:“老赵,今后别乱说话,人家都笑你呢!”
赵德成不解其意,以为大家是嘲笑他吹牛,老赵几杯酒下肚急赤红眼的道:“不信是不是?这东西真是我当肥皂盒收的,给了二十块钱,农民还觉得占了我便宜!”
二十多年前,古玩市场还很不成熟,当时的旧货市场上,紫檀黄花梨的旧家具,五块十块就能拿走,而且卖方还负责送货上门。在那个时代,三五块买个官窑小碗之类的事情屡见不鲜。
别说是普通的农民,就算是那些走街串巷的贩子都搞不清文物真正的价格,他们卖东西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十块收来的卖二十、三十,你要是和他们还价,他们嘴边上的话就是:“这可不行,咱这有本钱管着呢!您好歹让我赚点!”
二十块钱收了这个漆器小盒,是赵德成的得意之作,农民也不懂得上面镶嵌的那朵菊花是真金的,更不明白螺钿镶嵌工艺的价值,就是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样子好看的肥皂盒,卖二十块钱都觉得有些亏心。
二十块啊,在当时能买六七斤肥猪肉或者是一个小的半导体收音机呢!
赵德成的话一出口,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冯燕拽着他的衣角道:“他们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附在赵德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老赵窘的红脸变黑脸,讪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口味真是重啊!”
说罢,他起身说是要上卫生间,看样子他好像有点喝大了,走路东倒西歪,冯燕说要扶他,他却不肯非要高枫来搀扶。小酒店的卫生间很狭窄,只有一个小便器和一个蹲坑,勉强能容纳两个人,高枫扶着他走了进去,老赵突然脸色一变,警惕的冲外面看了两眼,反手就把门给插上了。
高枫心里一惊,老赵不会真是打算让自己帮他捡肥皂吧?
“小高,跟你说个事儿,刚才你燕子姐在旁边,我怕吓真她没敢吭声。”
“赵哥,你说。”
“小高,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儿?总感觉有人盯你的梢?”
赵德成缓缓的道。
高枫突然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这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连前几天自己去燕京城,祭奠大刀王五偶遇方雨薇的时候,都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可是回头看看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高枫一直觉得自己可能是梦境中穿越的后遗症,总是疑神疑鬼,现在赵德成说出来之后,自己就更加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高,这两次我来找你,总觉得咱们这个店附近有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你的知道的,以前我没离婚之前,我家那个黄脸婆经常派人盯梢,我都被培养出特异功能了,只要有人不怀好意的跟着我,我就会头发根发炸,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被人跟踪了。这两次我来找你,外面有人眼神不正,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冲着咱们这个店来的。现在我把店盘给了你,肯定不是冲着我的……既然不是冲着我,那只能是冲着你了!”
“谢谢赵哥,我最近也觉得不对劲儿,你是知道的,我大学刚刚毕业才一年,在外面也没得罪过谁,也没挡过谁的财路,谁会想对我不利呢?”
“会不会是因为唐瑶?”
赵德成低声的道。
高枫想想,觉得有这种可能性,白宝和赵德成都说过,唐瑶的老妈林秋月可不一般二般的女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杀伐果断,而且以唐家的身份地位,是绝对不会允许女儿嫁给一个出身寒微的穷小子。
如果林秋月真要出手对付自己,高枫真得哭着喊冤了,自己从来都没打过唐瑶的主意,明明是这丫头欺行霸市强买强卖,自己不同意把那把纪念版的马丁d2卖给她,她干脆就从赵德成手里收了“集古斋”的两成股份,硬赖上自己了。
我是冤枉的啊!
赵德成看高枫的脸色不好,安慰道:“估计是我多心了,可能这些人是暗地里来保护唐瑶的,当爹妈的肯定不放心孩子,这也能理解。人家不见得是想对你不利。”
高枫苦笑:“但愿吧,谢谢赵哥了。”
俩人说完话,赵德成这才解开裤带,抖了半天才淅淅沥沥的尿出来,还把鞋面给贱上了几滴,他气哼哼的道:“娘的,真的老了!当年顶风能尿十里,现在顺风能尿湿鞋了!”
从卫生间回到酒桌上,水善打趣道:“这么长时间?高老大,你不会是替赵哥捡肥皂去了吧?”
高枫没好气的道:“去死!只有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宅男网络写手,才喜欢给人捡肥皂。”
水善也不生气,捏着嗓子拿腔拿调的道:“高老板,今天晚上我陪你好吗?小的给您捡肥皂。”
大家顿时笑喷,水善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实在是够恶心,高枫气的踹了他一脚:“还让不让大家吃饭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只要气氛有喝什么都是酒,普通的饭菜让大家吃的盘干碗净,高枫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几个死党从食堂打了饭,躲在宿舍里一边吃一边研究校花和美女老师的三围尺码的快乐时光。
一顿饭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吃到了下午三点多,大家吃的开心聊的欢乐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饭店服务员忍不住提醒,大家才意犹未尽的离开。赵德成和冯燕打车回家,水善、高枫、杨毅、段刚则回到了“集古斋”快到“集古斋”门口的时候,高枫就觉得背心一阵阵的发凉,觉得有一双阴狠的眼睛在默默的盯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