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门后,是一梦境花园。
初夏,百花全绽,朱台楼宇点桥郎,扇窗镂刻于墙上,苔痕点着翠绿,倒有一番闲情别致,树低娇莺,惴惴微鸣,蝴蝶翩飞,落花纷飞,茂盛菱花争艳开,风吹琴弦动奴扉,这粉色一簇簇的,像是谁的嫁衣,柔而温雅,却暖了谁人泪?断不知,这丝丝的温存,从手心处传来,凝隐约感觉到被呵护的温暖,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油然而生,那温暖的大手像一件厚袍紧紧地裹住自己,凝的心田内突然产生一种依赖感,她想就这样一直被少逸牵着手,永远和他在一起。而少逸也通过手掌感到凝心中的那份孤凉,他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胡奕轩,虽然她已失忆,但是两人相处那么久,之间的感情怎会说没就没?紫依说她晚上总梦见一个人,想必就是胡奕轩吧,可那个家伙对凝如此冷淡,简直就是一个窝囊废!
少逸想到这里,手紧握起来,凝痛得睁了眼,却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少逸见她喜出望外,打心眼里乐开了花,只轻携着她的手,往园深处走去。
*****************************************
这一路美景甚多,凝贪婪地欣赏着,只可惜不能将之尽收眼底,她好想有一个锦囊把这一园美景全部装入,想看时只需打开锦囊,这秀景便全部呈现眼前。
此时正是晚樱盛开的季节,满园的樱花飘散在空中,心形的花瓣粉女敕粉女敕的,像柔软的面被盖在湿润的泥土上,早晨的露珠正要蒸,随着绿叶的抖动,落入泥土之中,润湿一片。青草的芬芳夹杂着花香与凝身上的梧桐香浑然一体,少逸浸在其中,忘却了一切烦恼。多年来,他一直心怀仇恨,虽然外表上给人一种放荡不羁的假象,但他内心中一直记着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宫中大变,母后为了自己**后不被皇子们欺负,只好走上了不仁之道,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母后会被杀,那些反臣们自己也已灭之,难道事情真的就这样过去了吗?一切真的已了结了吗?皇宫这么黑暗,可自己却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感,皇子们也都各守其职,后宫内又是安宁,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吗?为了这些琐碎事,自己不知多少夜难以入眠,现在看来,真的是自己错了吗?难道只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吗?少逸站住了,望着这些樱花,想起以前的事。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凝见他紧锁眉头,关切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的事,觉得心烦。不过,幸好有你在我身边,陪我来到这里。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一人觉得闷,就跑来这里散心,皇帝们都刻意疏远我,所以有时自己会抱着树放声痛哭,感觉就像是抱着娘亲一样,可惜那树没有温度,无法依靠,只能两个冰冷的东西靠在一起,互相慰藉了。”
“娘……我没有见过娘,不知道娘是怎样一个人,不过你要是想找人聊天,就来找我好了。”
“可以吗?我好想找个人永远地和她聊天。”
“可以啊,本姑娘奉陪到底。”
“呵呵,凝,你真好。”
“……”
朱少逸温柔地将凝拥入怀抱,双臂紧紧地搂住凝,额头轻轻地放在凝的肩上,像是孩子依靠在娘的怀里,一种信任的依赖,一种爱的寄托。凝娇小的身子被少逸裹住,被他保护的感觉真好,凝心里想着,双手也抱住少逸,给予安慰。
“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好吗?”凝祥和地恳求道。
少逸吮吸着凝身上的香味,手指在她的长上轻轻抚模,回忆着以前的事。“记得我小时候很淘气,经常偷走老师的书,在上面画一个大王八,再物归原主。每次老师上课都会气飞胡子,他不敢惩罚我们这些皇子,只好憋着回家骂妻室。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干得起劲儿,我最讨厌那种恶对女人的男人,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骂的。”少逸就像是个孩子,在给娘承认错误。
“呵呵,你倒挺有见解的。那你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凝又问道。
*****************************************
“最难过的……要数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了,你应该知道的。二十年前,宫中生政变,当年的皇妃,也就是我娘亲在郊外与圣上,我父皇,相识相知,皇上因年少气盛,与娘生关系,怀上了龙种,当初娘并不知道他就是皇上,他只给娘一个护身符,说拿着它去皇宫找他即可,娘当时只猜想他是一个普通的官员罢了。后来娘真的进宫找他,门卫却说她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没资格出入皇宫。娘只得挺着个大肚子,在宫外足足站了三个时辰,这时突然有一帮太监追着一位男子出来,这些太监想让男子当太监,男子不干,便一路逃出来,娘看后,立刻上前解围,只说自己是这男子的妻子,众人看这男子果真有家室,便放了他。此男子是一屠夫,给宫中送些御厨材料,生得健壮才被太监们瞧上。当时的宫中规定凡无家室之男都要配充军,或入宫当太监伺候皇上。幸亏娘急中生智,才救下这男子。男子为感谢娘亲,数日后假装带娘进宫送材料,借机帮娘逃离监工的视线,娘就这样阴差阳错入了宫,见到了圣上皇上见她已有身孕,为了颜面,只得将她收入后宫,封为皇妃,让她享尽荣华富贵。可是娘在宫中并没有过上舒坦的日子,她日日受皇后与众妃的排挤,大家都摈弃这个民间女子,怀有身孕的她还要亲自下厨,自己托人买菜,再自己做饭,衣服都要自己弯腰蹲下来洗,娘日日如此,却没有怨言,她对分来的侍女们很好,,下人们都很喜欢娘,自愿为她打探宫内外消息,这期间娘也联络到不少义士,包括那个屠夫,他小学了一身武功,随时听候娘亲的差遣。后来娘临产,却因平日劳累而难产,皇后也正赶着产儿,下人们见此,便生一计,偷胎换种,我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当了皇帝。”少逸把心中憋了二十多年的心事一口全吐了出来。
凝静静地听着,肩头有些酸,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出一个个场景,她记起了若漪的话,想起来天剑和她在密室中的事,猛然间,似乎所有陈年琐事都记了起来,凝有了一些支离破碎的回忆,她的头剧烈的疼起来。
少逸感觉到怀里的凝有些抖,松开她,却看到她脸色苍白,额头直冒汗,凝一下晕了过去,急得少逸抱起她就往外冲,使劲儿地喊着“来人啊,传太医!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