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天已大白。两名干警闷闷不乐地回到刑警分局大楼,敲开了大队那扇紧闭的房门。黎仁在办公室里,一脸严肃地听完两名警员的汇报,双眉紧蹙,陷入沉思。
“你们是说,他的那身行头与你们从录像里看的是一模一样?”黎仁招手示意两人坐下,对他们二人问道。
“嗯,一模一样,错不了,就是他。”二人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肯定道。
稍瘦的警员顿了顿,无奈地摇了摇头,沮丧地说:“一转眼的功夫,他毫无征兆地一打方向,很快穿入一条狭窄的山村小路,钻进了黑漆漆的夜色里,一下子就把我们给甩开了。”
“他把摩托车的前灯灭了,丝毫不影响正常驾驶,并且还那么自如?”黎仁似乎对那人的行动了如指掌,继续追问道。
“是呀,我们现在还纳闷,那会漆黑一团,他却能在狭窄的山道上穿梭自如,难道他真有夜视功能?”中等身材的警员,一脸迷惑地跟着说道。
黎仁站起身,思绪急剧地转动着。沉思片刻,突然大梦方觉一般,拍着脑袋自言自语道:“都怪我,我怎么就疏忽了呢?”。随即,用急促的语气对两名警员命令道:“快,快,你们两人赶紧到市区银行网点蹲守。”
那两名警员一听,跟着一下子明白过来,赶紧站起身,对黎仁回一声:“是!”敬过礼毕,转身匆匆跑出办公大楼。
两人一走,黎仁再不犹豫。来到大队办公室,对小张说道:“让所有便衣队员,马上收缩到市区银行网点。一队负责东城,二队负责西城,三队负责南郊,四队负责北郊,发现录像上的可疑人员,立即向我报告。立即行动!”说完,回到办公室,抄起皮包,快步跑出大楼,跳上警车,快速向市区中心奔去。
小车在市区内缓缓绕行,黎仁放下车窗,经过任何一家银行营业厅,他都要探出头来,细细查看一番,直到发现便衣警察已经到位,方才开车离开。
每过半小时,黎仁总会电话联系一下办公室,凭直觉,他料定那侠盗定会在今日有所行动。但每次电话里,小张的语气总是那么的迟疑。一天蹲守下来,待到下午各营业厅即将关门时,仍没有半点消息,黎仁知道情况不妙,便让小张通知收队。
回到办公室,各支队便衣警员相互询问一阵,知道一无所获,顿时像秋天的茄子,个个神色黯然,垂头丧气。
“都给我振作起精神来!”黎仁扫视了一眼他们,在办公室内铁着脸,大声训斥道:“遇到这点情况都变得萎靡不振,怎么成得了大事。”
来回踱了几个方步,黎仁压抑着自己满月复的愤慨,继续说道:“这次我们还是很有收获的,起码,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看看大家的心情稍为平静下来,黎仁想了想,对大家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侠盗今天可能按他的计划,已经把那些款项汇出。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的对手将是非常强大的对手,就真容不得我们有半点小觑了。我看这样,明天,各支队按今天蹲守的位置,进到各银行各营业网点,作地毯式的模排,对所有的汇款客户进行查对,一定要把情况调查清楚。”
大伙一听,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早上遇见了,已经让他溜了。明摆着,他知道我们现在正在找他,他还会那么傻,怕是这会早缩头藏起来了。”有人猜测道。
“忙了一天,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天天这么兴师动众,怕只是要竹篮打水——地场空啊。”有人悲观道。——
“大家安静!”刑警大队政委贺敏,扬手大声喝止道:“大家安静,听我说两句。黎队长的判断没有错,今天我们与那个自称侠盗的人,擦肩而过就是证明。而他与我们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也正好说明,这个人非同寻常,所以,我们现在要变被动为主动,尽快找到他。要找到他,就不能放过任何细节,拿出非常手段,想他人不敢想,为他人不敢为。”
贺敏见大家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回头看了看黎仁,对大伙说道:“黎队长的想法我赞成,也支持。明天一上班,我们立即采取行动,但不可张扬,以模清情况为目的,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待贺敏说完,黎仁抬腕看看时间,对大家说道:“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家早点休息,明天按预定计划行动。”
第二天一上班,各支队警员换了便装,迅速进入各自管辖的区域,进行细致的模排。
很快,从几个营业点的汇款业务中,他们找到了可疑信息,并把它们及时反馈到刑警大队办公室。
“我们黎大队真是神了,就凭他一个辗转腾挪,怎么就料定他会来个回马枪,看来这侠盗真是遇到对手了。”小张接到两个支队打回的电话,一脸兴奋地放下电话,嘴里由衷地夸赞起自己的队长,一路飞跑地来到黎仁办公室。
进到室内,小张见贺政委在座,俩人正焦急地等待着各支队的消息。见小张喜笑颜开的样子,黎仁一下子松了口气。
贺敏放下茶杯,对气喘吁吁的小张问道:“有消息了?”
小张点点头,喘着满口粗气地说道:“嗯,好消息,果然不出你们二位所料,那盗贼在昨天上午九点之前,分别在三个营业点办理过汇款,通过银行电子监控核对,确是去年锁定的那名疑犯所为。”
黎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愤愤地自责道:“都怪我,一时疏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贺敏一看,对小张挥了挥手,轻声说道:“小张,赶紧回去守着电话,有什么情况,及时过来向黎队长汇报。”
“嗯!”小张见黎仁一脸不悦,本来奔放的情绪,瞬时像只泄气的皮球,一下子萎蔫下去。嘴里谙然应承一声,脚下却像踩了棉球似的,无力地退出办公室。
贺敏坐了下来,对黎仁安慰道:“这个人称侠盗的人果真不同凡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论他怎样艺高胆大,不还是被你捉到了行踪了吗?所以,在我看来,他这次遇到你,真可谓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黎仁一听,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其实,侠盗这个人,从内心来讲,单要以个人情感出发,我还是很佩服他的胆量和个人人格的,但毕竟呀,我们的立场不同,注定要有一场较量啊!”
“你这是惺惺相惜,还是——”贺敏欲言又止。
“进入案情越深,感觉也就越复杂。我总觉得,现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像他这种大智、大仁、大勇、大义的人实在太少了,若是——可惜啊!”黎仁脸上罩上一层迷雾,心事重重地说道。
“是啊!若单从感情上讲,像他这种人,若是能行正道,于社会来说,真是韩信点兵——多多宜善!”贺敏跟着仰天一场长叹,悲天悯人地说道。
“可毕竟,我们的职业不允许参杂个人感情。”
“我想,这才是你目前内心矛盾的根源!”贺敏望着黎仁,深深叹息道。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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