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间茅屋在深山,白云半间人半间。崇山深处有人家,黄昏过后,两盏昏黄的灯光照在简陋的房屋中,显得遥远而孤寂。几个人围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边,推杯换盏。
张老大和村主任涨红着脸,与吴昊热情地频频举杯,令本不胜酒力的吴昊左右为难。
这是一桌对贫困山村来说的饕餮盛宴,一边是壮鹅肥鸡,一边是绿色无污染的有机小菜,吴昊盛情难却地端起酒杯,嗅着一股浓烈,一股火辣,一如这深山纯朴的乡情,再看了看那一双双殷切的眼神,他端起酒杯,一狠心,一饮而尽。
“好,这才像条汉子嘛!”村主任看着吴昊一口吞进满杯的地烧,抻出大拇指赞许着。
张家老大一见,岂甘落人身后,见状,随即起身,双手托起酒杯,毕恭毕敬举到吴昊面前,对他豪情满怀地说道:“来,我也代玉洁敬恩人一杯。”
吴昊欲要推却,又碍于初次见面,见张老大彪悍地来到自己面前,再试探性地偷窥一眼坐在下首的邹玉洁,此时亦只是粉面桃花的垂首不语,根本没有半点劝阻的意念。只得硬着头皮,立身而起,举起杯子,一仰头,豪气干云地应了一杯。
众人见吴昊在酒桌上并不拖泥带水,一饮而尽,张老大顿时喜形于色,对吴昊道一声“谢了!”一仰脖子,一翻杯,酒杯便见了底。
“好,好。看来这位兄弟也是性情中人,来,吃菜,吃菜。”村主任倒转筷头,把那鹅肉鸡块尽数夹入吴昊的碗中。
酒过几巡,这吴昊何曾经过如此阵仗,酒喝得到了情份,便来者不拒,由初始的微醺到渐渐酒沉,不觉间,竟凭自举杯,与床上二人开怀畅饮起来。
邹玉洁见此情势,知吴昊酒已过量,便起身给村主任、张老大添酒加菜。随后,转来身去,悄悄给吴昊盛来一碗米饭。二人正在酒兴之中,知邹玉洁有心袒护,又看吴昊坐在那里一副上重下轻、头晕目眩的模样,便撇下吴昊,两人自顾自地对饮起来。
酒醉饭饱,村主任、张老大满嘴喷着酒气,脚下踉跄地不停说着诸如叨扰、多谢的客气话,拜辞离席。两人出得堂屋,恍惚间近得院门,彼此拢过身去,跌跌撞撞地相互搀扶着,乘着浓浓的酒意,你去我来的嚷嚷声,顷刻间便把沉寂的夜幕冲击得支离破碎。俩人你推我攘,深一脚,浅一腿地去了。
送出门外的邹玉洁,看着他们飘飘欲仙的扭怩作态,煞是可爱,禁不住浅浅抿嘴一笑。再想起摇摇欲坠的吴昊,她顿时一惊,急急地奔进屋内。
待邹玉洁回到房中,那吴昊早已酒沉,身体深伏在桌上,已是鼾声如雷。女乃女乃听玉洁进屋,柱棒轻声道:“快扶恩人到屋里去歇息,今晚怕是酒喝得重了些。”
邹玉洁何曾见过吴昊如此饮酒?见他现在情景,上前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吴昊却没半点反应。迫于无奈,邹玉洁只得弃了少女的羞涩,弯腰沉来,用力拽过吴昊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连拖带拉,把他扶到床上。
就在他们吃饭间歇,这老人早过去把那西屋收拾得干净,床上换的也都是些经了浆洗一新的被盖。吴昊吭吭哧哧被邹玉洁架到房内,只朝床面一躺,整个身体便像面条一般,无骨地瘫软在那里,随即鼾声再起。
看到吴昊醉得深沉,邹玉洁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羞怯怯地退去吴昊身上的衣鞋,扯过薄被,轻轻覆盖在他的身上,便出来收拾起桌上的碗碟。
“玉洁,这小伙子不错,情性坦直。”女乃女乃坐在一边,悠悠地对邹玉洁说道。
邹玉洁定神看了看白发苍苍的女乃女乃,若无其事地“嗯”过一声,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收拾好了早点休息,我先去了。”夜已深沉,老人模索着,就要走出房屋。
邹玉洁听女乃女乃要出堂屋,心里不由一愣,放下手中的碗筷,一把拉住她瘦骨嶙峋的身体,惊奇地抢问道:“女乃女乃,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到那里去?”
“我还是到偏房里睡去,那里习惯了。”老人拂开邹玉洁的手,扶着土墙,出了房门,幽幽进了侧室。
女乃女乃一走,邹玉洁心里不禁一阵恍惚,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袭上心头。她赶紧收拾好桌面,匆匆来到厨房清洗完毕,在土灶上拧出烧得沸腾的开水,倒入盆中,痴痴地洗漱完,再把整个脚浸入那温水中,浑身的疲惫顿时散化开去。
灯下,邹玉洁静静的扶膝坐着,看着水中不停晃动的一双秀脚,陷入茫茫的沉思之中。想着想着,她不禁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轻轻地跷动一下脚指,那平静的水面,便随即荡漾出层层的涟漪,恰如她此时躁动不安的心情。
一切收拾完毕,关灯走出厨房。邹玉洁仰头一望,一轮月牙儿已上中天,乡村清新的空气拂面而来,她止不住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甜甜一笑,踮起脚尖,无声无息地进得堂屋的东厢。
熄灯侧身卧下,正在辗转反侧之时,室内隐约传来低微的唤叫声,邹玉洁闻声挺身坐起。循声细听,原来那声音是从西厢传来。她掀被过去,轻轻推开房门,果然,那吴昊口中正咂咂有声,轻声唤道:“水,水。”
邹玉洁一听,瞬时明白过来,想这吴昊定是酒喝得多了,睡过一阵,便觉出口干舌燥,这会是要喝水了。
邹玉洁不假思索,转身过到堂屋,模索着倒来一杯温茶,近到吴昊床头,轻轻扶起他的头,殷殷唤道:“一定是酒喝得多了,这会口渴,来,喝点水就好些了。”
这吴昊本是夜游生物,初时虽被烈酒所困,生理器官一时失敏。这当口,经过一段时间休整,那种不适早缓缓调整过来。待邹玉洁进到屋内,吴昊从黑暗里嗅到一股兰香,在室内尽情涌动,迷蒙间,嘴里竟不由飘出沉寂已久的心声,嘴里竟不由自主地发出“玉洁、玉洁!”的呼唤来。
声声入耳的轻唤,恰如一缕春风,一下子唤醒了邹玉洁尘封的少女情怀。此刻的邹玉洁,胸中一阵小鹿冲撞,惊悚得从床边一步跳开,端端地站地那里,呆视着眼前若隐若现的男子,手中的茶水早也慌乱地泼撒作一片。
“他是在呼唤我吗?”邹玉洁愣愣地呆立在室内,浑身颤抖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待邹玉洁意乱情迷地准备退出房外,黑暗中又传出“玉洁,玉洁——”的呼唤声,那幽幽的声音似是在诉述一段凄迷的心曲,又似是在忆念一缕委婉的情愫,就那么不离不舍地在她身边袅如云烟的飘浮萦绕,在邹玉洁耳边轻轻地浮动。
邹玉洁缓缓地依近床头,勇敢地对吴昊轻轻地应了一声“是我,我是玉洁。”然而,很快,屋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满满地取来一杯茶水,轻轻放在床头。邹玉洁舍弃少女的羞涩和腼腆,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掀开被子,水一般地浸了进去,依在了吴昊的身边。
像一朵怒放的花儿,整个屋内顿时绽放出浓浓的体香。吴昊灵敏地嗅到了,雄性的本能驱使他,沿着一条芳菲的路径,开始尽情地采撷、吸吮着他那一心向往的那朵娇艳的、饱满的、迷人的令他神往已久的花蕾。
吴昊笨拙地漫步在那片即熟悉、又陌生的原始森林,他笨拙地在那片向往已久的领地里,张开好奇的眼睛,忽而细心拭摩,忽而随意驰骋。森林里,那股迷人的清泉,潺潺地流动着,轻轻喘息着、呼啸着,静静地,舒缓地迎接着他的到来。
他像一个征服者,在那一瞬间,吴昊在那激情四起的一刻,拥有了一个完整的人生、完整的世界。
有缘千里一线牵,透过那片薄如蝉翼的亮瓦,邹玉洁盯看着那一轮高悬云天的月牙,猜想着多情的嫦娥,正在云层深处不停变幻着的身影。她也怀想着,那根让人梦牵的红线,此刻恍若隔世一般,串起了两个寄情已久的恋人。
春风在黑夜里轻拂;
鸟儿在黑夜里歌唱;
泪在黑夜里流淌;
心在黑夜里徜徉——
两个倾盖如故的有缘人,在这个迷人的夜晚里,完成了一次人生重大的洗礼。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少有睡意。那邹玉洁的女乃女乃,在偏房里同样感受到了那迟来的激情,她用那只历尽沧桑和苦难的手背,拭了拭满是皱纹的眼角,豁开那张少牙的嘴,会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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