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保安连拖带拽,拧着捆得结实的小石头,来到地下室。这是一个狭窄的空间,掀开地门,一股霉变的恶气扑鼻而来,几个保安顾不得许多,捂往口鼻,把踉踉跄跄的小石头从铁门外,一把推将下去,可怜的小石头就跌跌撞撞在滚了进去,随即,几个保安“哐啷”一声盖下铁板,扣上地锁,逍遥而去。
刚准备离开,里皮牵着两条狼狗走了过来,对那几个保安大喝道:“想到哪里去?你们知道吗,这小子可是个人精,好不容易把他捉到了,到时再让他给跑了,看赫老大不剥了你们的皮!这样,你们分成2组,24小时在这里轮流值守,给我盯死了。”说着,就把手里的两条狼狗交与保安。
几个保安见狼狗吐着血红的长舌,瞪着两双灰蒙蒙的眼睛,露出一副恶煞之气,麻着胆子上得前去,战战兢兢的缩身牵过。见里皮转身离开,便相互商量一阵,留下那个瘦高保安,其余人等随了里皮到内厅休息去了。
再说这重重跌进地下室内的小石头,听到上面脚步声渐行渐远,从在上艰难地爬起,瘦小的肩膀依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嗅到空气中氲氤的酸臭味,心里不由一阵恶心。受到重创的脸颊,这时散发着火辣辣的涨痛,他恨恨的吐出满嘴的血水。静了静心,慢慢躺体,调整了一下气息,开始蛇一般地蠕动。
不一会,束缚在小石头身上那崩得紧紧的绳索,渐渐开始松动、滑落——很快,小石头的身体,再次获得自由。他踢开散落在地的绳索,轻轻拂去沾在身上的泥土和苔藓,伸展一下酸痛的筋骨,开始观察自己目前的处境,当他环视一眼这暗无天日的斗室后,便尖脚顺着湿滑的台阶,爬到顶层,举手用力顶了顶那厚厚的铁板,却重如泰山一般,纹丝不动。这时他方才明白,要想凭借一已之力,从出口逃离地窑,恐怕比登天还难。
无奈,小石头只得转身再次下到地下室的底层,带着一丝侥幸,四处模索探寻是否有其它的出口。然而,在他焦急地搜寻中,触模到的处处都是泥滑的壁苔,找不到半点可以透亮的空隙,见一时逃生无路,他感到巨大的失望,悻悻地一**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死一般的沉寂,令人窒息的空间。小石头孤零零地呆坐地里面,自顾自地伤心哭泣一会,狠狠地抹去满脸的泪水,索性弃去幻想,不闻不顾地,把自己的身体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时间像要断流的溪水,让人在望眼欲穿中缓慢地滴落。饥饿和干渴时时吞噬着小石头弱小的躯体,他痛苦地煎熬着,静静地克制忍耐着,待到铁板缝罅的微光逐渐变得暗淡模糊,他悄悄爬向那地窟唯一的出口,举起拳头,狠命地锤打起来。
伴着一阵“汪汪、汪”狂烈的犬吠声,上面的值守的保安一下子警觉过来,好奇地迈开脚步,循声踱了过来,对着地下室大声吼叫道:“小崽子,想通了。”
“想通了,我要见你们的老总。”小石头脆弱的声音,穿过那层铁板,向上面传了过来。
那保安一听,赶紧兴奋地对厅内唤叫一声。想到小石头瘦弱,又捆得结实,便信手掏出钥匙,打开那把锈迹斑斑的地锁,用力一拉,那铁门便豁然开朗。
“慢!别慌——”里皮听得保安的喊叫,疾步出得内厅,见那保安已启开地门,禁不住大声喝叫道。
未等保安反应过来,小石头见地板豁然大开,再不容那保安有任何回旋余地,瞅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毫不犹豫地竭尽全身之气,纵身一跃,早跳上地面。里皮及众保安一见情势不妙,被眼前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小石头会在地窟里,自行解除了身上的那层层绳索,且这会肢体又早活动开来。不等里皮等人明白过来,只见小石头蜻蜓点水一般,闪身一飘,只一个燕子翻身,便上了靠近地下室的一那棵大树。
“不好!快放狗把他困在树上。”里皮扯开嗓门,大声对保安叫道。
那保安早被小石头一连串的举动惊得呆若木鸡,听到里皮愤怒吼叫,似乎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悟过来,慌慌张张地松开手中的铁链,放出两条狼狗。那狼狗去了束缚,倏地向大树扑去,围住小石头大声咆哮起来。
整日滴水未尽的小石头,又受那地下室恶气浸染,身体早已虚月兑。站在树枝上,只感到阵阵眩晕,双腿无力的颤抖着。双方对峙片刻,小石头低头俯视一眼树下的狗和人,镇定了一下内心的慌乱。再展眼目测一下大树与院墙的距离,瞬时坚定了信心。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月兑逃的机会,若被他们擒获,便再无生机,这当口,只要一个纵跳,既可越过高墙,月兑身而去。想到这里,他屏息最后一口气,用尽全身仅存的所有力量,身体向下一蹲,借着树枝的弹力,脚下一蹬,轻如娇燕的身体,便向墙外飘了过去。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站在树下的罗刚,恶恨恨地勾动了早已瞄向小石头的猎枪板机,可怜的小石头,瞬时像一片飘动的飞叶,在空中突遇强风似的一阵旋转,伴着一声凄凉的惨叫,身体软软地、无力的跌落在院中的草坪上。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小石头重重地坠落下来,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他无力的张大着那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睛,遥望着死一般沉寂的天空。
里皮过去一看,转身狠狠给了罗刚一掌,大声嚎叫道:“谁让你开的枪,你这头猪!”
罗刚垂下手中的枪,委屈地对里皮喃喃道:“上次让他跑了,赫总就怪我没打准,可这次要是再让他从我们手里跑掉了,我们怎么向他交待。”
“可这下好了,你把他给打死了,我又怎么向赫总交待!再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里皮踅过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石头,大声叫道:“猪,你们这群猪!”
回到内厅,里皮不停在抓弄着头发,来回地走动着,不停地掏出电话又放下,细细想了一阵,不得已,拨通了赫欣的电话。
“这么晚了,有事吗?”赫欣懒洋洋地问道。
里皮的手抖动着,嘴张开又合上,头上尽是虚汗。
“哑巴了,说话呀!”过了会,赫欣在电话里不耐烦地厉声对里皮吼道。
“赫总,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里皮嗫嚅着嘴唇,对赫欣说道。
“出事了,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了!”赫欣闻声不觉一惊,连声问道。
“赫总,真的出大事了。”里皮带着哭腔说道。
“出什么大事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尽在这里跟老子有一口,没一口的。”赫欣在电话里怒吼道。
里皮咽下嘴里的一口浓涎,沙哑着嗓音说:“那——那小孩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赫欣闻声一愣,大声惊叫道,声音震得里皮耳膜嗡嗡作响。
“被罗刚用枪打死的。”里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罗刚,无奈的回道。
电话里死一般缄默,过了许久,传来赫欣焦躁的声音:“你们都给我呆在那里,我马上过来。”
“是,是。我们哪也不去,我们就在这里等赫总您。”里皮战战兢兢地答道。
放下电话,里皮来到小石头身边,默默地注视一阵,对几个惶恐不安的保安招了招手。几个人怯怯地走了过来,弯腰抬起小石头软绵绵的尸体,放置到那棵大树下,小石头曾经躺过的草地上渗出殷殷的鲜血,散发出浓腥的味道,两只狼狗一见,跃跃欲试地想要向那滩血迹扑去,被里皮大声驱逐开出。
“还不把这两个畜牲给我牵走!”里皮的眼睛逼视着手握铁链的保安,竭嘶底里的吼叫一声。待那保安悻悻而去,他指着地上的血迹,对另两个保安吩咐道:“你们,别在这呆站着,快把这里的血迹给我清理干净。”
愣在一旁的两个的保安一听,“啊”地应了一声,伸头缩脑地向门卫跑室那边跑去,寻找打扫工具去了。
正在众人紧张忙碌间,忽闻院外传来“嘎”的一阵刹车声。里皮心里明白,这是赫欣来了,只得丢下罗刚和几个保安,失魂落魄地地迎了过去。
未待里皮出得院门,赫欣早沉着肥脸“咚咚、咚”地只身闯进门来。里皮侧身让过,一脸晦气地跟在赫欣的身后。进到大厅,赫欣闷声问道:“人在哪里?”
里皮默声指了指室外,畏畏缩缩地引身向后院走去。赫欣怒气冲冲地翻着死鱼一般的双眼,迟疑一阵,随了里皮,迈开两条粗壮的短腿,来到院中。
看到蜷伏在树下的尸体,赫欣沉默片刻,当他获知当时出事的情形后。竟张开狰狞的大口,发出一阵哈哈狂笑,只笑得里皮等人毛骨悚然。
“好,你们做得好,做得对!不然的话,这次又让这小子给溜了,岂不让人笑话我赫欣手下无人?”赫欣过来,伸手拍了拍罗刚宽厚的肩膀,大声赞赏道:“是我赫欣的人,就要有这种霸气,当机立断,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不然,老子靠什么立足江湖。好,你做得好,做得对!”
罗刚受到赫欣的赞赏,脸上顿时花一般的灿烂开来,同时露出无尽的豪迈,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了看呆立一旁满头大汗的里皮,裂开一张大嘴,会心地笑了,那是一种魔鬼般的笑容。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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