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崇帝宽厚仁德,未对顾惜昭送铜钱充国库,凌璟当众拒婚这两件事行重处,但崇帝对两人是极为恼怒,甚至还动了杀念。
崇帝虽动怒,但脸上的阴厉之气始终未消散,见他眉头深锁,眉心处暗藏的戾气最是浓郁,皇帝龙心不悦,大臣们也局促得紧,整座甘露殿中的气氛十分诡异。
酒过几巡之后,崇帝只留下了几个重臣一同守岁,年宴有些不欢而散的感觉。
窦大将军府。
娉婷郡主窦清婉刚回到窦府就雷霆震怒。
这位窦小姐回到房中,就噼里啪啦的砸烂了不少奇珍古玩,搞得屋子一片狼藉。
“可恨,真是可恨至极,”窦清婉一边打砸一些瓶瓶罐罐,一边咬牙切齿的怒骂。
她窦清婉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有才华,要家世有家世,哪里差了,竟然当众如此羞辱她。
想到凌璟对自己的不削一顾,窦清婉又狠狠的摔烂一只鸳鸯花瓶。
那只鸳鸯花瓶落地,发出一声脆响,整个碎成了渣片。
恰巧这时候,一个小丫头端了一盆热水进屋,准备伺候窦清婉梳洗更衣,鸳鸯花瓶落地正好砸在那小丫鬟的脚边,顿时将小丫鬟惊了一下,小丫鬟不禁手一颤抖,就见少许的热水散在了地上。
窦清婉垂着一双美目,视线落在地上的那滩水渍上。
小丫鬟见窦清婉脸色不悦,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小姐恕罪,”地上全是碎瓷片,那小丫鬟的膝盖正好磕在了几粒碎瓷片之上,碎瓷片尖利无比,瞬间就扎进了小丫鬟头的皮肉之中,只见那小丫鬟的膝盖处浸出了不少血渍。
“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小姐恕罪,”可是那小丫鬟好似不知道疼一般,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
在外人看来,窦清婉知书达理,温婉动人,是尚京数一数二的美女加才女,而实则却不是这样的,窦清婉乃是窦威的独女,从小娇生惯养,秉性骄纵毒辣,对院子里犯错的丫鬟更是毫不容情。
伺候她的丫鬟,无一不感到惊恐万分。
小丫鬟被碎瓷片刺伤是小,若是惹得窦清婉动怒,行了重处,那可比被碎瓷片刺伤痛苦不止千百倍。
窦清婉听见小丫鬟一个劲儿的求情,慢慢的扬起一双杏花美目,不声不响的盯着那小丫鬟被吓得煞白的小脸,目光在小丫鬟身上流转片刻。
不得不说,窦清婉的眼睛的确生得很美,可是她眼角处的那一抹戾气,却生生的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小丫鬟感觉到窦清婉正盯着自己,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窦清婉盯了小丫鬟半响,才冷冷开口:“来人,将人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若是不死,直接发卖到青楼楚馆。”
房间里响起一道轻飘飘的声音,敢情惩处一个活生生的丫鬟,就跟惩处一头畜生那么简单。
窦清婉话落,便从那小丫鬟的身上收回了视线,见她垂着一双美目,两道视线落在自己的美甲之上。
紧接着,便有两个窦府的护卫进到房间,两人一左一右便将那小丫鬟架离了地面。
小丫鬟双脚触碰不到地面,脸色吓得更加煞白,见她不断的踢脚,甩腿,想要挣月兑侍卫的挟制。
窦家乃是将军世家,就算窦府的护卫,那也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五十打板落身,岂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饶恕奴婢吧,”小丫鬟深知五十大板打在身上,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
小丫鬟的哭喊的声音传入窦清婉的耳中,窦清婉连眉头都未抬一下,直接对侍卫道:“吵闹得如此厉害,还不赶紧封口。”
两名侍卫察觉窦清婉十分不悦,心中大骇,赶紧伸手去捂住了小丫鬟的嘴巴。
一个小丫鬟哪里拗得过两个大男人,不多时,房间里便安静下来了。
窦清婉坐在贵妃软榻之上,见她用右手抚模着自己的左手玩,最后,右手的指尖落在左手的朱丹美甲之上,一双杏花美目幽幽淡淡的,似若有所思。
哼,瑞亲王世子又如何,只要是她窦清婉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走着瞧,总有一天,她会令瑞亲王世子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大年三十这天,十里村。
江孝军提前写好了红对联,大年三十这天,江云贵,李安忙着将红对联贴在院子的柱头之上。
新宅院贴上红对联,这新年过得是红红火火的。
一大清早,春桃,春禾姐妹俩忙着烧饭,李安闲不住,就在劈柴火,那地暖要的柴火多,这大冷的天,万不能缺了。
江氏陪着江家的人在花厅里聊天,卫长羽,卫宝林,江孝丹三个孩子就在旁边追逐着玩耍,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过新年。
宅院里烧着地暖,屋子暖烘烘的,半点也感觉不到寒意,江老爷子,吴氏早上睡不住,起得非常早。
趁大家都在花厅里,卫长蕖便准备将那天买的东西取出来,让所有人都好好的打扮一番,喜气洋洋的迎接新年初一。
不多时,就见卫长蕖提了几个大包袱进屋,索性就是一些棉袄,首饰等东西,也不压手。
卫长蕖先将包袱放在沙发椅中间的案几之上。
她正准备动手解开包袱,就听冯氏好奇问:“蕖儿,这些包袱看着鼓鼓囊囊的,里面都装的啥东西?”
“二舅妈,你先别着急,等我打开包袱,你不就知道了,”卫长蕖含着笑与冯氏道。
冯氏看了那包袱一眼,又盯着卫长蕖道:“你这丫鬟,还和我卖关子。”
卫长蕖动动手指,将包袱上打的活结给打开,再将包袱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她先取了一套厚厚的袄子出来,提着那袄子走到吴氏的面前,往吴氏身上比划一下,微微一笑,道:“姥姥,这是给您买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哟,蕖儿还给姥姥买新衣裳呐,”吴氏正一脸慈祥的看着卫长蕖,接着她伸出一双皱纹斑驳的手,往那绸缎面上模了模,乐呵呵道:“哟,还是绸子面料的,蕖儿真是有孝心了,只要是蕖儿给姥姥买的东西啊,姥姥都喜欢。”
接下来,卫长蕖又取了另一件男袄子,拿到江老爷子面前:“姥爷这是给您买的。”
江老爷子接过袄子,上手一抹就知道,穿上这样厚实的袄子,身上一定很暖和:“蕖儿啊,你有孝心咯,”江老爷子话不多,简单说了一句,就满面慈祥的看着卫长蕖。
卫长蕖又动手将其他的包袱也解开,再将里面的衣服都拿出来。
“这是二舅妈的,这是二舅的,这是给表哥的,”最后卫长蕖指着那件翠花小袄子道:“这是给丹儿的。”
“每人有两套,待会儿吃过早饭,咱们全家人都换上新衣服,热热闹闹的过新年,姥姥,您说好不好?”说话间,卫长蕖看向吴氏笑道。
“好,好,好,”吴氏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嘴上说好,又是乐得点头的。
“多亏了蕖儿,姥姥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今年过年,姥姥都听蕖儿的安排。”说完,只见吴氏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小女孩都喜欢穿新衣裳,江孝丹听见大人说话,知道有新衣服穿,便也玩不起劲了,一门心思就想看看自己的新衣裳。
只见她迈着腿飞快的跑过来,随着她跑动,头上绑着的两只羊角小辫不断的摇摆晃动。
江孝丹一口气跑到冯氏的身边,拉着冯氏的胳膊,就撒娇道:“娘,我有新衣裳吗?”
冯氏盯着自个的女儿,轻声啐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咋这样好穿呐。”
冯氏对江孝丹的管教素来严格,这女儿家若是管教不严,将来嫁去了婆家,就会受到婆家的数落。
江孝丹听了冯氏的话,不敢再多问什么,立即就垮下了一张小脸蛋儿,模样可怜兮兮的。
江氏见江孝丹可怜的小模样,便笑着对冯氏道:“二嫂,大新年的可不许吼丹儿呢,再说了,我们丹儿还小,小姑娘喜欢穿新衣服很正常嘛。”
江氏与冯氏说完,又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看着江孝丹,道:“丹儿,到小姑身边来,你蕖儿姐姐也给你买了新衣服的,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听了江氏的话,江孝丹立即就扬起了一张笑脸。
她撒开冯氏的胳膊,两三步就走到江氏的身边,将身子靠在江氏怀里,两只手肘子托在江氏的大腿之上。
江氏从案几上拿起一件翠花的衣裳,笑容满脸对江孝丹道:“丹儿,这是你的,喜不喜欢。”
江孝丹盯着江氏手上的碎花袄子,高兴得小脸都笑开花了。
“小姑你对丹儿真好,谢谢长蕖表姐,”有了新衣裳,江孝丹就乐呵呵道。
卫长蕖给江家的人分了袄子,案几上还剩下最后一只包袱。
江云贵瞧见卫长蕖还在动手解包袱,道:“蕖儿,咋还有东西,这得需要花多少钱哟。”
这大包小包的东西,可不得少要银子呢。
“二舅,花点小钱算什么,只要咱们一大家子人,能热热闹闹将新年过好就行了,”卫长蕖微微一笑。
“不过,这包袱里面可没有二舅的东西了。”
话说完,卫长蕖已经将包袱解开了,包袱里面是一套笔墨砚台,还有一些绢花首饰。
“表哥明年不是要去应试吗,怎能没有一套像样的笔墨砚台呢,这套笔墨砚台是送给表哥的,这只墨是百年老墨,书写,作画都不易褪色,这砚台是老坑端砚,赶集时正好遇上了,便买了下来,”说话间,卫长蕖将一只檀木盒子递到江孝军的面前。
读书人都惜墨爱砚,江孝军听说是老坑端砚,心里喜欢得紧,赶紧伸手去接。
“多谢表妹,”他从卫长蕖的手中接过檀木盒,腼腆的道了声谢,然后见他将檀木盒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如似珍宝。
接着,卫长蕖又取出了一对玉镯子,转身到吴氏面前。
“姥姥,这对玉镯是送给你的,玉能养人,希望姥姥戴上这对玉镯,能长命百岁,”说话间,卫长蕖便拉起了吴氏的手,慢慢将一对玉镯子戴在吴氏的手上,大小刚刚合适。
吴氏穷了一辈子,哪里戴过什么玉镯子。
此刻,她感动得心里发酸,拉着卫长蕖的手道:“蕖儿,姥姥的乖外孙女哟。”
卫长蕖知道老人容易感动,便轻轻拍着吴氏的手背安慰一番,又对吴氏笑了笑,这才去取了一对纯金镯子,递给冯氏。
“二舅妈,这是给你的,你先试试合不合大小。”
这些镯子都是卫长蕖估模着尺寸买的,若是不合大小,就还得拿去调换。
冯氏瞧着那金闪闪的金镯子,一时都晃眼了。
她的妈呀,这可是黄金镯子啊,蕖儿这也太舍得花钱了。
冯氏盯着那金镯子愣了楞,好半天才愣过神来:“蕖儿,这镯子得花老多钱吧。”
“二舅妈,送你东西,花再多的钱都值得,”卫长蕖笑着,直接将镯子塞进了冯氏的手里。
当初冯氏捏紧裤腰带,都要接济他们姐弟二人,这份情谊岂是一对金镯子能比得了的。
说完,卫长蕖不再理会冯氏,伸手将包袱里的绢花塞给江孝丹。
小丫头才九岁,戴那些金啊,银啊,玉啊的,难免有些庸俗,还不及戴这些简单的绢花来得水灵,漂亮。
“丹儿,这是给你的。”
江孝丹走上前两步,垂目盯着卫长蕖手中的花朵儿,心里欢喜极了。
因为哥哥念私塾要花很多钱,她盼一根红头绳,都要等很久很久,今天,长蕖姐姐竟然给她买了绢花。
“谢谢长蕖姐姐,”江孝丹冲着卫长蕖甜甜一笑,小丫头伸手就将卫长蕖手里的绢花给抓了过去。
江氏见她拿到了绢花,便招了招手,笑道:“丹儿,到小姑身边来,小姑给你戴上绢花。”
江孝丹小心翼翼捧着手里的绢花,笑嘻嘻就扑进了江氏的怀里。
江氏从她手里取了绢花,再轻手轻脚的将那红色的花朵儿别在两只羊角辫上。
“哎哟,咱们丹儿戴上绢花,可真是水灵灵的呢,”江氏双手捧着江孝丹笑嘻嘻的脸蛋儿,笑容满面道。
江氏的话落,就听一道糯糯软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丹儿表姐真漂亮哟,”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卫长羽小盆友。
随着那一道糯糯软软的声音传来,只见卫长羽迈着两条小腿短蹬蹬就朝众人走来,他今日身穿一套粉蓝色的绸缎袄子,头上戴着一顶少爷帽,脖子上绕着一条兔毛围脖,脚下踩着一双绣有萌虎的靴子,整个人看上去粉雕玉砌的,模样可爱极了,他蹬蹬的跑在前面,卫宝林就蹬蹬的紧跟在后面,两个小娃儿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两只小肉球一样,肉滚滚的模样招人喜爱的紧。
甜女敕的声音落下,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花厅里是热闹非凡。
吃过早饭之后,卫长蕖便拉着吴氏,冯氏去换上新袄子,还特意吩咐春桃,春禾两个丫鬟给吴氏,冯氏两人仔仔细细的盘了个发髻,说什么,大新年的,就要打扮得光鲜,漂亮。
吴氏倒是什么事情都听卫长蕖安排,冯氏拗不过卫长蕖,也只要遂了她的意思。
小姑娘喜欢穿新衣服,江孝丹倒是迫不及待就已经换上了一身碎花袄子。
江氏见江老爷子,江云贵,江孝军三人还稳坐在花厅里,也赶紧催促三人去换上新袄子,三人抵不住江氏唠叨,也只要拿上新袄子回屋去换。
不多时,一家人都换上了新袄子,包括春桃,春禾,李安,卫宝林他们都是一身新衣,这大新年的,全家人换上新衣裳,气氛果然就有些不一样了,红对联,新衣裳,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色,真可谓是新年新气象。
宅院里暖烘烘的,一家人坐在屋子里嗑瓜子,剥花生,摆摆龙门阵,一晃眼就到了中午。
中午的时候,吃过午饭,春桃,春禾姐妹俩刚将灶房收拾干净,便听见前院有动静传来。
春禾放下手中的活儿,赶着去前院看情况。
宅院的门半掩着,春禾走到门口,探出一颗脑袋,就看见门外站了七八个人,这七八个人全是生面孔,她从未见过。
春禾正准备开口问话,却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请问,这里可是卫姑娘家?”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春禾听了那中年男子的问话,轻轻点了点头:“这位大叔,你找我家小姐何事。”
“这位姑娘,我们是来给卫姑娘贺年的,”那中年男子又道。
听了中年男子的话,春禾狐疑了片刻。
这贺年哪有大年三十上门的,大年三十都是主人家团年,贺年至少也得等到初一过后啊。
春禾想了想才道:“大叔,你先进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知我家小姐。”
说完,春禾便请了那些人先进院子,她自己则小跑着去通知卫长蕖。
转眼片刻,就见卫长蕖裙角飘然的走到了前院。
卫长蕖走近,含笑看着那中年男子,淡淡道:“年掌柜,这大过年的,你不待在家里过年,怎么有空上十里村来给我贺年。”
没错,之前与春禾说话的中年男子正是通宝号的掌柜年江。
年江见到卫长蕖,立即露出了满面笑容,只见他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
心道:眼前这位卫姑娘可是自家爷的贵客,万不可有半点不敬,否则让爷知道了,他一准吃不了兜着走。
“卫姑娘,这是我家爷事先预定的戏班子,这不,大过年的,我便带着这戏班子前来给卫姑娘您贺年呢。”
卫长蕖一眼瞟过年江身后的那几个人。
原来这些是人唱戏的,虽然她并不喜欢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腔,但是没准老爷子会喜欢。
卫长蕖微微一笑:“有劳年掌柜跑这一趟,代我向你家爷道声谢,”几句话说完,卫长蕖便将年江等人先请进了屋。
外面天寒地冻的,人家老远从止水镇赶来,总得先让几人暖和暖和身子。
卫长蕖将年江等人请进了正厅,春禾见客人进屋,赶紧提了椅子过来,春桃则端了些茶水,瓜子,花生出来放在桌上。
戏班子的几个人与卫长蕖并不熟识,进正堂之后,几人将肩上扛的家伙都搁在了地上,就默默坐在椅子上喝茶水。
年江跟着卫长蕖走进正堂,他刚跨过门槛,就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便惊奇道:“哎哟,卫姑娘,你这院子可真暖和呢,这进屋也没见着火炉子,咋这样稀奇呢。”
卫长蕖微微一笑。
每个初次进这宅子的人,几乎都会说这样一句话。
“年掌柜,这宅子设了地暖,自然是暖和,”卫长蕖简单道。
虽然年江没见过地暖,但是见卫长蕖只是简单的提了提,便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
戏班子的人歇息了片刻,就准备着手搭建戏台子。
按照卫长蕖的吩咐,戏台子就搭建在正堂前的空地上,待会儿,吴氏,江老爷子他们便可以坐在正堂里看戏,正堂里暖和,也不怕会冻到两位老人。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个简易的戏台子便搭建好了。
堂屋的**大门正对着戏台子,不远不近的,视线刚刚好。
春桃,春禾安好了位置,再摆好了茶水,糖糕,花生,瓜子,卫长蕖这才去花厅请江老爷子,吴氏,冯氏他们来看戏。
李安已经劈好了一大堆柴火,这大过年的,就算是长工也得放假休息吧,卫长蕖便吩咐春桃去将李安也请来,反正家里也每个中年男子,正好让李安陪着江云贵,年江说说话。
卫长蕖是不喜欢听那些咿咿呀呀的腔调,但是见吴氏,冯氏,江氏三人都满脸兴奋,她不便搅了众人的兴致,便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陪着。
众人都坐好之后,便听得戏台上一声锣响,紧接着台上的青衣小生和白衣花旦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看了小段,卫长蕖总算是弄明白了。
这出戏讲的是一个富家公子追求一个穷家小姐的爱情故事,就像皇太子念上平民女,搞得跟她前世看过的狗血剧一样,这大过年的,不演八星报喜,不演财神登门,倒是演这些风花雪月的爱情戏剧,不知道凌璟是诚心气她的,还是故意整她的。
看了一小段,卫长蕖觉得无聊至极,便转目看向江氏,冯氏她们。
只见江氏,冯氏两个女人看得极为入神,当演到那富家公子与那穷家小姐发生矛盾之时,只见江氏,冯氏脸上的神色都动容了。
卫长蕖再瞧瞧吴氏,江老爷子,江云贵,江孝军,在场除了她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入戏了。
想来是这穷山村,有的人一辈子也看不上一出戏,所以才对戏如此入迷。
卫长蕖见人人入迷,只得很无力的撤回了视线,从身旁抓起一把瓜子嗑起来。
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声传开,再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不多时,十里村的人都知道新宅院正在唱戏呢。
才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周围邻舍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赶来了新宅院看戏。
卫长蕖见男女老少全往院子里挤,便吩咐春桃,春禾去提些椅子,凳子出来。
正堂里暖和,不多时就挤满了人。
见正堂里站不下了,其余的人便蹲在院子里看,一个两个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卫长蕖又吩咐春禾去端了些瓜子,花生出来发给大家伙吃,看戏的村民得瓜子,花生吃,一个两个都笑眯眯的。
这时候,新宅园的围墙外,正有四个女人磨磨唧唧的。
这四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卫家的万氏,姚氏,卫长燕,姚晓芸,那唱腔调传进老卫家,万氏,姚氏几人就坐不住了。
特别是万氏,这老女人一辈子都想着做官太太,天天听大戏,到头来,官太太没做成,活了大半辈子,连一场戏也没听过,这听见新宅院的唱戏腔子,心里早谗眼得跟猫抓似的。
大冷的天,寒风呼呼的刮,四个女人身上都只披了一件破袄子。
袄子穿旧了,洗多次了,塞在里面的棉花早搪塞成了一堆,根本就不保暖,一阵寒风刮过,只见四个女人畏手畏脚的朝门口走来。
“娘啊,你说咱们要是进院子去,会不会被那贱丫头给赶出来哟,”见姚氏拉着万氏的膀子,担心问道。
万氏不喜听姚氏的话,刮了她一眼:“老娘咋说也是那贱丫头的阿婆,我看那贱丫头敢将老娘赶出来。”
“娘呐,你可忘记了,那贱丫头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呐,”姚氏冷得缩了缩脖子。
她是被卫长蕖收拾怕了,想起卫长蕖那冰寒的眼神,那六亲不认的狠劲儿,她就感觉到后背是凉飕飕的。
听了姚氏的话,卫长燕,姚晓芸姑嫂俩同样是缩手缩脚的。
卫长蕖那贱丫头可是将二姑丈都送进了县衙大牢,若是惹恼了那贱丫头,那贱丫头会不会一怒之下她们也送去那县衙大牢里蹲在哟。
“阿婆,要不咱们就在门口瞧瞧,只要咱们不进门,那贱丫头还能将咱们怎么样,”姚晓芸冻得哆嗦着嗓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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