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官晔接任太子一职起,上官星辰便很少管理政务,一手委任于上官晔,上官晔起初并不愿管理朝政,再加上朝中无人,单古无为一人难成大事,上官晔便觉打理朝政之事更是难上加难。这日下朝之后,照常来到烟雨楼,烟雨楼乃是古泗沅的寝宫,是上官晔特为古泗沅所做,楼中四季景色迷人,倾倒众生,上官晔还为此楼作诗一首,诗曰,
“袅袅寒烟拂玉面,
丝丝细雨入凡尘。
梨花含笑楼中放,
枫露留情不相让。”
此时正当金秋之际,枫林红叶似火,更叫上官晔心有不安,看着看着,只见一片枫叶随风飘过上官晔眼前,他顺手一抓,轻轻的抚模着枫叶的茎脉,恍惚之中,却好似看到了一个人。
“晔哥哥!”上官晔转头看去,只见古泗沅捧着一篮子五颜六色的花,从对面跑而来过来,上官晔笑笑,“原来是去摘花了,怪不得不见你。”泗沅笑笑,“你看漂不漂亮?”上官晔点点头,“漂亮,只是再漂亮,也不及我眼前之人漂亮。”泗沅一听便知上官晔是在夸自己,不禁脸上一红,娇羞不已,却不想从上官晔眼中看中一抹忧色,
“晔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上官晔轻叹一声,“没什么,就是些琐事。”
泗沅本想说可以问她父亲,怕上官晔多心,话到嘴边又给塞了回去,
“晔哥哥这么聪明总是可以解决的,我读的书不多,可是,我却知道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晔哥哥如此用心,再难的事也会被解决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泗沅声音本就清脆,虽嫁了人,却也丝毫未减少女的清新之气,这么一说,便更是让上官晔心中舒服不已,上官晔刚要谢过泗沅,便听有人通报,古丞相求见。上官晔心想,来的还真是时候,泗沅见此,笑道,“晔哥哥,我去把这些花插好,就不再陪你了。”上官晔见泗沅如此识大体,心中甚是欣慰,便笑着点点头。这一幕刚好被进来的古无为看到了,他本以为女儿嫁给皇子不免会受很多委屈,竟不想上官晔不仅为女儿建造宫殿,还待泗沅如此之温柔体贴,心中大是感激,早已经暗下心志,忠心辅佐上官晔直到自己离开人世。
“丞相大人来此可是有事?”古无为行过礼,说道,“公子如今贵为太子,皇上龙体欠安,朝中一切大小事务皆是由太子殿下处理,殿下虽年纪尚轻,但也要多加注意才是。”上官晔微微一笑,“有劳丞相大人挂念了,我多加注意便是,只是朝堂上的事并非我想的那么简单,如今河堤被冲垮,几十万百姓受灾受难,我一想到此处,心中便是难过不已,再加上北羌最近活动频繁,它虽与我朝联姻,但也不见得就此收手,对我朝没有觊觎之心,无非是通过联姻,**我们,好给他们一个练兵准备的时间,对此,我朝又岂能没有防备?国库经费定是要留足了练兵所需,这样一来,受灾的百姓就没有那么的经费可以拨出了,真是叫我好生为难啊。”
“太子殿**恤天下百姓,又心系江山,真是叫老臣欣慰,只是,这大水泛滥,乃自然之祸,非人力可以阻止,人民受灾受难也是在所难免,殿下已经下令拨出一百万两银子去赈灾了,数量已是非常可观了,只是,殿下当下要关心的不是我朝没有那么的银子,而是真正到达百姓手中的银子是多少。”
“哦?真正到达百姓手中的银子?”
“是的,殿下您有所不知,这赈灾的银款,从中央下放到地方,经历省,州,县,镇,乡要经过六道官口,一层层这样拨下去,真正到了百姓手中的不过每人几十两,不包括地方官留足修建堤坝的。”
“什么?竟有此事?”
“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可是百姓并不知道啊,在他们认为,受了灾,政府给自己的只有这几十两银子,若是准备的来年播种的钱,就不够修建房屋的了。”
“既如此,丞相大人有何良策?”
“方法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老臣怕此策会激怒众臣。”
“既是良策又怎么会激怒群臣呢?你且说来,若是好,我自当会去禀告父皇,若是父皇都准了,众臣还能有什么意见?”
“这……好吧,臣的意见是这一百万两赈灾款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可由中央直接拨款到地方,可先统计受灾人民的具体数目,根据受灾程度评估出相应的额款,然后直接下发到由相应的地方官给到百姓手中,如有隐瞒或是贪墨,皆由刑法给予惩处,另一部分款项则拨给地方官做修建堤坝,同时派遣中央官员前去监察修垻工程,太子也可微服暗访,这样一来,便可减少赈灾款项的浪费。”上官晔听后,来回踱步,
“大人的顾虑是怕这良策因损坏了一大批大臣的利益而会对我产生敌意,心中不满,是吧?”
“殿下明鉴。只是,老臣的顾虑还不仅于此。”
“哦?还有什么?”
“太子为人谦和厚道,可并非天下所有的公子都如您一般,恕老臣直言,三位皇子受封为王纷纷到达封地之后,可是对您的位置还有觊觎之心哪。”
“丞相大人,你……”
“殿下,您今日就是将老臣关进大牢,老臣也是非说不可了,说实话,在皇上亲封之前,四位皇子之中,最有可能担当太子便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们身边志士如云,更有范羽华离相助,而太子您,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贪于山水林园,无意于储位之人,便教两位公子无防于公子,不想两人费劲心思争取了半天,这储位竟落入太子之手,试问,两位公子能甘心吗?”
上官晔听到此,方才明白皇帝的良苦用心,若不是父皇一早冷落于我,严厉于我,怕是我今日早就……一想到这儿,上官晔不禁后背一阵凉,说道,
“可是,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即便是对我有成见,但我们身为辰国的皇子就有义务尽心的为我朝卖力,若是此时骨肉相争,必定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更何况我们都是骨肉血亲,我想大哥和二哥不会如此愚蠢的。”
“太子啊,老臣就知道你十分看重感情,可是你有情,他们未必会领你的情啊,据探报,东陵王,已经在峻岭峰秘密练兵,东陵三山九郡人民一向诚朴有加,擅于管理,这一年半来,光是东陵王上缴的赋税就已经占全国的五分之一,殿下,倘若东陵王无练兵之事,这么多的赋税便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如今,这便不是件好事,这说明,东陵王早已经在储备力量,寻求时机,以图太子之位啊,况殿下您本在朝中除老臣之外,就无他臣是忠心耿耿的待您,一旦被他们憎恨在心,与东陵王里应外合,别说是您的储位,就是您的命,也是难保啊。”
“丞相大人!你岂敢如此议论我的兄长,若不是看在你侍奉我朝已久,我便要给你一个离间之罪,看你还敢信口雌黄。”
“殿下,殿下虽游历山川良久,然经验不足,无法看透这人世间特别是皇宫中的尔虞我诈,您还是太单纯了。”
“丞相大人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兄长会这么做,即便他是真要这太子之位,我给他便是,只要他一心为江山着想,将我贬为庶民又有何不可?”古无为见上官晔无说服之相,只得遗憾的摇摇头,上官晔看他一眼,说道,“你赈灾的建议还不错,待我上奏父皇,便可实行。”古无为知道这建议会引起众臣不满,也会影响到上官晔今后的执政,但见无法劝动上官晔,只好作罢。
月色朦胧,烟雨楼中,出来一阵悠扬顿挫的琴声,琴声婉转动人之中还隐隐的带着些悲伤和忧郁。弹琴之人正是上官晔,自古无为走后,他心中一片怅然,想这太子之位并非他心之所向,却因自己出生之时的天空异象而被定为储君,他扪心自问,虽然自己心思不在朝政之上,但自继位一来,所做之事无不为民生着想,无不为星月着想,即便如此仍然得不到众臣文武的忠心,如今还有自己亲兄长在觊觎此位,意图不轨,他明知却不愿做出任何防备,他只是念着这手足之情,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兄长不会做出弑杀兄弟之事,可是为什么这么想了,心中还是不能安稳下来呢?“云芷,若是你在,该有多好,你定可以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是不是?”
“晔哥哥,你在想什么?”
上官晔笑看着泗沅,“想你怎么还没过来。”
泗沅脸上一红,“晔哥哥,你刚才弹的是什么?真好听。”
“是吗?是我自己编的曲子,不想你却喜欢。”
“哦?这曲子叫什么?”
“呃,我还没给它起名字呢。”
“我听着这曲声悠扬婉转,青涩动人,有又着隐隐的悲伤和忧郁,让人忍不住回忆过往烟云,叫做《长相忆》可好?”
“《长相忆》?”上官晔不禁一怔,难道泗沅知道我这曲子是为思念云芷而作?泗沅笑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虽喜,心中却是万分惆怅,想眼前之人虽与自己同床一年有余心中却仍旧想着另外的女子,怎的叫她不难受?可是转念又一想,上官晔如此深情,乃世间罕有的男子,自己得夫若此,妇复何求?说道,“怎么?不好吗?”
“不,挺好的,就叫《长相忆》”
“晔哥哥可否教我?”
“当然可以。”说罢,两人便在亭中切磋琴艺,殊不知,除了东陵王,那南越王也已经是蠢蠢欲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