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胭容几乎一路蹦跶着去敲叶宅的大门,佣人来开门,进去就是亮堂堂的大厅,厅里的沙发上整整齐齐地坐了一排人,沈墨清,叶良潮,聂治,还有一名穿着制服的民警。
顾嬅就站在沙发旁边的绿植后面,露出一小块裤管的边角。
在场的人看到聂展严扶着顾胭容进来,更是惊讶不已。
“展严,你怎么跟胭容在一起?”最先开口的是聂治,随后听到沈墨清很明显的一声冷哼。
顾胭容管不了那些,也不管在场有谁,她先蹦跶过去看顾嬅。
“妈……”她走到绿植后面拉了顾嬅一把。
顾嬅抬头,零散的头发盖住两边面颊,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而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脏到不成样子,手背上还有破皮。
顾胭容心里酸得厉害,回头将厅里的人看了一遍,每个人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最后还是民警走过来交代了一番:“她跑到人家铺子里去偷包子,被老板发现,老板看她神智不清也没追究,可她赖在人家店铺里不走了,老板没办法只能报了警。”
顾胭容有些不明白,问:“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我问她认识回去的路吗?有没有亲人?她就给我报了个名字,我就带着她找到这里了。”民警解释得很顺溜,完了还补充:“不过看着她痴痴呆呆吧,但她居然把叶先生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而且连叶先生的住址都可以背得一字不差,说来也挺稀奇啊……”
民警一番话,说得顾胭容既疼又恨,疼顾嬅的深情,却又恨她的痴情。
她都已经神志不清,失去了所有自理能力和记忆,但她却记得叶良潮所有的事,比如他喜欢吃三丁包,比如他喜欢吃阳澄湖的蟹,口味重,喜辣不喜甜。
而叶良潮呢?他在哪里?
顾胭容回头望过去,他就坐在沙发上,踟蹰不安地将手不断在膝盖上摩挲,还不时用余光偷瞄旁边的沈墨清。
顾胭容猛烈地吸了一口气,拉住顾嬅的手腕:“妈,跟我回去!”
“回哪里?良潮,你要带我回去了吗?”顾嬅终于喃喃说了一句话,眼光期切地看着眼前的顾胭容。
顾胭容手一抖,鼻翼开始泛酸,却硬撑着点头:“是,妈,我带你回去!”遂一瘸一拐地拉着顾嬅穿过大厅。
“走吧,我送你。”聂展严追上顾胭容。
“你敢!”厅内传来聂治严厉的吼声。
聂展严回头,看着暴怒的父亲:“爸,胭容小腿骨折了,她这样带着嬅姨怎么走?”
“我可以安排司机送她们,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给我回来!”聂治又喊了一声,顾胭容终于听不下去了。
众目睽睽,她和顾嬅像是一个毒瘤,被所有人唾弃。
这种场面在她24年的人生里经历了太多次,委屈和难过都受够了,所以她冷清清地看着聂展严,几秒对视,
笑言:“回去吧,阿严,让我走得好看一些。”
千难万难,她都已经独自撑到现在,一无所有,至少还应该留点尊严!所以顾胭容拒绝了聂展严,离开前又看了一眼始终低头不语的叶良潮,那个给予她生命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讲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