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第十条言:非有确证,不得动刑!
吴桐看着围簇在自己身边的这一行人,个个目光清冷,举步间分寸有余,不差分毫,几个人只能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吴桐不觉有些凛然,只是想着心中闪过的那条唐律,略感心安!
只是……
“这位大人,不是说去大理寺吗?”
眼前走的这条路,很明显并不是通往大理寺,吴桐可没有白痴到会认为大理寺会隐藏在这一片连绵的民宅之中。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一夜的淅淅小雨,冲去了街旁各家铺子外篷布上的那层灰,阳光一照,店面显得精神了许多。
这脚下的青石路和整座长安城的黑色屋檐则在昨夜随微风潜入夜色的春雨中,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水泽,至今不肯消去。
吴桐的脚步停住了,微微抬起头看着前方宅子屋檐上正冷冷看着下方的鸱吻,突然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
此刻天光透过云影铺洒而下,时亮时暗。道路两旁的老树也纷纷抽出新枝,惬意地在风中轻轻摇摆。
只不过似乎这时的风来的略微大了些!
身旁的人退后几步,隐隐堵住来路,身前的男子慢慢转过身来,那张平凡的脸上莫无表情,亦如此时说话的声音:“我家大人有请!”
平淡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周围的空气也渐渐以他为中心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了一个漩涡。
吴桐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副惊色,月兑口而出:“化神境!”
男子的漠然的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欣赏,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举步向前走去。
为何出现修行湛
为何冒充大理寺?
为何……会是自己?
化神境修行者当前,吴桐默默地低下头,看了看布满茧子的双掌,心中盘算了下反抗的机会,很失望地发现成功的可能性直接为零。
有风吹过,男子长袍的一角拂起,一块腰牌露了出来。
吴桐仔细瞧去,腰牌似乎木质,黑黢黢地看不分明,唯有上面刻着三个字,格外分明。
“天枢处?”
大唐庆历初年,尚是太子李明亭登基,国势动荡,为防止有修行者犯禁,特设天枢处。距今一十四年。
“可惜,长卿、长铗都不在身爆人为砧板我为鱼肉,是拼一把还是坐以待毙?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罢了!”
吴桐心想当时昨夜事发,长安街上,有化气境念师毙命当场,天枢处怎会置之不理?可,为何要借用大理寺的名头?
心怀不解的吴桐跟着带头的男子来到一座民宅前,男子停下脚步,侧身让在一旁,举手示意吴桐独自进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吴桐一咬牙,“吱呀”一声,推门入内,眼前豁然开朗。
中年人乍闻此言,神色突变,慌忙抢上一步,伸出食指搭在吴桐的右手脉门之上,闭目良久,惊道:“一贯如此?”
“正是!”
中年人颓然地坐会椅子上,满脸的神色皆化为失落。
吴桐有些惭愧,想着是因为自己导致了这样的局面,便轻声唤道:“先生!”
中年人摆摆手,说道:“我乃大唐天枢处客卿,你吴家曾与我有旧,既然见到故人之子,本想着能照顾一二,可惜你奇经八脉不通,无法修行,实在头疼!”
吴桐试探着问道:“请问先生可有办法?”
中年人摇了,叹气道:“修行,当调动天地元气融于体内奇经八脉之中,你奇经八脉不通,如何汇聚天地元气,恐怕是……唉……”
似乎有些不忍心,但中年人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恐怕终生无法踏入修行之道。”
吴桐虽说在家乡时就听那个不知道从何处来的魏先生说过此话,可同样的话出自这位天枢处客卿的嘴里,意义大不一样,想着自己当着父亲牌位说起的话,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中年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说道:“也罢,你虽然修行无望,但是这斩天拔剑术的精髓我倒是可以指点一二,今后便跟着我在天枢处做个跟随,每月十两俸银,你看怎么样?”
吴桐不禁大喜,正愁找不到安身的地方,这瞌睡遇到送枕人,真是人之幸事!
中年人看着面前这个俊秀的少年,幽幽然说道:“可惜,我大哥失踪多年,不然,想必他对你定会十分欢喜,哈,普通人竟然能胜过修行宅哈哈……哈哈哈哈……”
屋外的阳光此时透过窗棂,在墙上投下斑斑点点的光影,偶尔有几声鸟鸣在院中起伏,不知谁家的猫狗在打闹,吴桐和中年人朝外望去,一只喜鹊正站在树梢间低头用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
“请问先生,方才你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是何处?”吴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中年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吴桐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大理寺!”
吴桐嘴张大老大,良久才开口,这次问得愈发小心:“那外面那些人……”
“当然是大理寺的了,只不过在我手下兼了份差事罢了!”
吴桐越发有些模不透眼前这位的底细,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到底是福还是祸?
院中有喜鹊鸣叫,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吧?吴桐心中默默地安慰自己。
掀开珠帘,中年人引着吴桐走到院中,吴桐突然想起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便开口说道:“还教先生名讳。”
“我名东亭,天枢处三位客卿之一,你可以称呼我为二先生!”
“二……先生!”
吴桐想着那个特殊的数字,不禁有些好笑,瞬时憋得有些脸红。
为了掩饰,赶忙咳嗽几声,说道:“那先生贵姓?”
枝头的喜鹊梳理完羽翼,“喳喳”清鸣两声,一振双翅,朝天边飞去
正饶有兴趣,专注地看着这一幕的二先生不假思索地答道:
“哦,我姓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