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大街上,纵使耀眼的日照,恐怕也无法夺取停驻不前的黑色马车隐隐透出的光芒,早已有被治愈者感激涕落,跪拜于地,周围仿效者不知凡几,便连负责拱卫京畿的金吾卫都不得不临时被迫充当了秩序的维护者。
从马车的黑色布帘中伸出的手,白皙异常,阳光射在皮肤上,竟有一层朦胧的光晕,更是给手的主人平添了不少仙人风骨,只是在翻手覆掌间,那些抹不去的茧子成为了光晕中斑驳的阴影。
“参见三师叔。”人群中挤出一名面目憨厚的男子,来到街旁的茶铺中,朝正捻着一颗花生向最终丢去的脏老头行礼道。
脏老头点点头,随即对坐在身侧的一名少年说道:“喏,我就说,老七这时候准在现场。”
少年站起身来,拱手道:“七哥,辛苦你了。”
那被称作老七的男子憨憨地笑道:“小十三,师叔带你出来历练?”
少年正是吴桐,见男子发问,刚想回答,脏老头却已经在一旁说道:“老片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就别提了,赶紧麻溜地替老夫将茶水费结了,免得人家说我们天枢处的人都是吃白食的。结完了便带着小崽子们先滚回天枢处去。”
茶铺的老板自然不会知道这个在春末还穿着一身破袄的脏老头便是天枢处的三先生,不然也不会之前差点不让秦河进来,现在更是躲在一旁在心中担心自己的这一壶茶钱是否能收得回来,还饶上了一盘炸花生。
秦河说完,带着吴桐举步走出茶铺,走进人群中,看着这些人或焦急、或欢喜的百般神情,伸手摘下几根柳条,极熟练地编成一个环,套在吴桐的头上,端详了下,仿佛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满意,眼角的皱纹便因为脸上露出的笑意而挤在了一起。
眼见老人在办事时候还顾着自己会不会被太阳耀着,吴桐心中淌过一阵暖意,于是便连拂过的风都觉得里面充满着清凉。
车帘微微摆动,御车的车夫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继而提高声音道:“诸位,今日我家主人有些乏了,这看病问诊就到这里吧。大家也不用着急,我家主人还将在城里逗留一段时间,如果有缘,我家主人自然还会替大家行医治病。”
人群不愿散去,车夫只能向金吾卫们歉然地拱拱手。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金吾卫们自然不敢懈怠,先前见人群围聚,早已如坐针毡,见是有人治病救人,想着总是行善积德,便没有驱赶。
如今见到主人家的意思,哪里还愿意在这炎日下空耗,便纷纷拿出官家做派,如赶鸡驱鸭般,劝吓双下,这才使得人群缓缓散去,与方才想比,街道瞬时空了许多,倒显得马车在大街上的影子显得有几分孤独的凄凉。
“既是有客来访,在下怠慢了!”从马车车厢内传出一道声音,依稀是个男声,却是异常地嘶哑难听。
秦河遥遥盯着马车,目不转睛地说道:“不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远方来自然不假,可这‘朋’字,张某实在愧不敢当。”语气虽然轻松,可却冷意十足。
一语既出,空气陡然凝滞,便连街角野猫悄然走过时爪子与地面接触而发出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
见自己主人出手,车夫闪身回到车上,盘膝闭目而坐,似是对这场争斗毫不上心,或宅是对某人极有信心!
不知马车里的人使了什么法子,街上已无旁人。
而街道两旁栽种的树上,绿叶片片一落再落,天地元气汇聚的速度一快再快,的风刮得一烈再烈……
一声低低的“喀”声传入耳朵,秦河脸色大变,本来密不透风的气罩似乎有些抵挡不住源源不断、不见休憩的箭雨,竟是出现了一道不起眼的裂纹。
“喀喀”声由一声起,便不终落,不起眼的裂纹逐渐化为一张纵横密布的蛛网,最终“砰”的有如实质一般碎裂成不可辨的元气残片化为无形融于天地。
箭雨初停,那只白皙的手突出食指,一指点出,便有一道如电光般念力直奔秦河眉间而来。
秦河因气罩被破时风沙入眼而目不可见,感到念力的奔来,一咬牙,闭着眼睛,双手张开挡向电驰而来的念力。
一声闷含秦河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这才睁开眼睛,看向马车的方向。
嘶哑声从马车内传来:“三先生不过如此!”
“神符师不过如此!”
“天枢处不过如此!”
马声轻嘶,车轮碾动,马车竟是不顾秦河与吴桐二人的反应,径直向城内深处驰去,无声中尽显霸道。
“老师,你没事吧!”吴桐看着秦河,关切地问道。
秦河看着马车驶离的背影,喘着气道:“我没事!”
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对吴桐说道:“如果哪天你碰到这辆马车,或者看到这只手的主人,记住,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吴桐好奇地问道。
秦河嘴里肃然地吐出一个字:“逃!”
嘴角的一丝殷红在阳光的映照下分外鲜明!作者忧郁的桃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