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温煦与自己体内的念力渐渐相融,安然归于奇经八脉之中,吴桐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抹。
努力地转过头,却只来得及看到那只带来暖意的手缩回车里的虚影,随后便是车帘的微微晃动。
一旁照顾他的唐军士兵拿来一条毯子,轻轻地给他披在身上,认真地说道:“好汉子!”
吴桐看着面前这张不过虚长自己几岁的面孔,却在一本正经地称赞自己,便不由地微笑起来,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士兵点点头,拿起放在一旁的长,静静地站在吴桐的身前,不再言语。
沧云旭的“惊神指”从张无敌的眼前划过,点在一片犹在半空飞舞的青叶上,便如绽开一朵碧绿的烟花,清然洒落。
圆滚滚的身躯艰难地在起落间转身,躲避着交错纵横的剑气,却时不时被天上直落而下的细微雷丝劈中,便是一阵龇牙咧嘴,面目因为疼痛而有些抽搐。
朝夕夕侧身抬肘,一掌拍出,口中却抱怨道:“早就让你注意些节食,免得肥胖如猪。如今可好,竟成了人家的活靶子。”
沧云旭堪堪躲过一道雷丝,听到这话,不禁翻了个白眼,说道:“要我和你说多少次,我这是富态,富态懂不懂?这是求不来的身材。”
落下的雷丝偶然间在沧云旭已然散乱的发丝上,有轻烟袅绕而起,与雨雾相拥,便有着枯焦味道散漫开来。
“富态,可我看你快变成烤猪了。”看着沧云旭狼狈的样子,朝夕夕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嘲笑道。
指间光华大盛,刺破弥漫着的烟雨,张无敌眉目清冷,便如此刻从唇齿间吐出的冷冷话语:“你们既然如此有闲情逸致互相打趣,为何不去长安天桥底下说书?”
朝夕夕抬手化开刺过来的剑意,轻笑道:“反正我们打也打不过你,便只能自己打个嘴仗过过干瘾,想来你也不会介意。”
“对不起,我很介意,因为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张无敌抬头看到天上雷云渐有消散的迹象,感受着体内越来越枯竭的念力,眉头紧蹙。
“六哥,九哥!”吴桐用长剑支地,挣扎着站起身来,却迈不出步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他羁绊,而这种羁绊却有种让他觉得莫名熟悉的味道。
而身边的唐军士兵僵立如他,目光中俱是惊惧之色。
于是他只能看着眼中依旧孤立着的那道清瘦身影,眼瞳中燃烧如火,纵然那道身影愈发落寞。
鞋子踩着积水上,身影倒映其中,随着发梢间滴落的水滴落在积水里,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张无敌便这样跨过躺在积水中的两人,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辆仿佛在等待什么的破旧马车。
“长卿,跑!”吴桐无法动弹的身体僵立,唯有出声大喊,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换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老马前蹄奋起,响亮的嘶鸣中难掩分离的痛苦。
正欲向远处疾驰的老马突然顿住,硕大的马眼中露出了惊疑,甚至有一丝畏惧。
一人一马便如雕像般矗立在空荡的场地上,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你们会逃?”张无敌伸手擦去唇边溢出的血丝,冷冷地说道:“或者你认为天下便只有你们那位三先生才是神符师?”
“那天长安街头你送我了我一道樊笼,我便只能睁眼开着你纵马而去。于是今日我便也送你一道,为了你能睁眼看着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铅云散去,阳光从天上洒下,在断折的树桩上留下自己斑驳的身影,更多地却聚在吴桐身后的马车上,仿佛这便殊明的所在。
无穷尽的天地元气骤然成形,盘旋在马车周围,竟在宛转间凝成了一张笑脸。
“呵呵。”马车里一声轻笑:“请,请千万不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