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呕……”犹如吃下陈旧多年的拖把上满的绿色菌斑一样,又腥又臭,难吃至极。戚晨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不止蘑菇,就连胃中的酸水和苦胆全部吐了出来。
这蘑菇是青灰色和土黄色相间的,和以前吃的很像,为什么味道会变成这样。拿起火堆旁的黑木耳,舌忝了一口,也是臭气在口中蔓延,根本无法下咽。
是他不止恢复力和丧尸一样,连味觉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了吗……
没吃到半点东西,反而还吐出不好,戚晨觉得自己更饿更虚弱了。
红亮的火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原本灵动璀璨的双眸也失了神采,他虚弱的坐在草地上,无神的望着头顶被苍茫大树包围的小小一片天空。微亮的天际隐现其中,侯鸟的灭绝使得林中一片阒静。
要死了吗,就这样饿死在这里……
咕咕……
就在戚晨几乎绝望的时候,一只小山鸡拖着长长的红尾,慢悠悠的朝这边晃了过来。
彷佛是回光返照一样,戚晨从地上一跃而起,朝它猛扑过去。小山鸡吓得叽叽惨叫一声,被他扑了个正着,在他手中不住的翻腾着。尖利的红喙使劲啄着戚晨的手指,却撼动不了这饿鬼分毫。
“嘿嘿……对不住了啊……小*……”活物鲜血的气息飘到他的鼻端,戚晨笑的像个痴丨汉,嘴角不住有银丝留下,那狰狞的表情还真像丧尸一样。
小山鸡被他这样吓得不轻,小爪子使劲扑腾着,不时的发出尖利的叫声,用劲了毕生的力气想要挣月兑。
见它这样戚晨不由暗下了眼眸,青司说他极难抓到一只不被感染的活物,这欢腾健康的小山鸡恐怕是仅存的活物之一吧……
心念一沉,手上的力气也就减弱了,小山鸡见有空隙立刻挣月兑,扑扇着翅膀飞到树枝之上。站在两米多高的树枝上,得意的发出嘹亮的啼鸣,由上至下睨着戚晨。
哦艹,虎落平阳被鸡欺,真不该软了心肠饶了你的,戚晨指着树梢大喊:“有种你别下来,不然拔光你的鸡毛!”
小山鸡高傲的一昂下巴,飞到远处的地面上,长长的红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接着撒丫子飞跑的消失在了戚晨的视线之中。
连一只鸡都不甩他……
戚晨戚戚然的给火堆加了点引燃物,就蜷缩在旁边合眼躺下了,他有那么好的恢复力,饿死了会不会再恢复呢?还是会再次变成丧尸?
无力的躺倒在地上,脑海中飘过许多思绪,渐渐无边的困倦感袭来,好似跌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中……
脸颊被爽微凉的手戳了几下,一股熟悉的芳香扑鼻而来,这股香甜的味道是……
戚晨忽的睁开眼,光亮刺得眼前一片模糊,好半天才聚上焦。仔细看过去。一袭素白缎衫的男子蹲在身前,眉目如画,肤色如雪,精致到极致的五官。垂过了腰的长发随风逸动,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将斑驳一点点撒上去,似乎赤红光华隐隐,犹如谪仙。
仍是那副平淡不惊的漠然表情,手中拿着树叶折成的小碗置于戚晨脸庞,其中盈满清澈的水液。青司见他一脸呆滞,又晃了晃手中的小碗,随即作势就要撤走。
戚晨哪里敢再发呆,立刻坐起了身,一把抢过那小碗,对着嘴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喝了半碗,抚慰了几乎要归西的胃,这才小口小口的轻尝,细细品味。
戚晨坐在地上抬眸看着青司,就这么慢慢的喝着也不说话,青司被盯得有些吃不消,轻咳一声站起身。微微偏过了头躲过戚晨充满探寻意味的目光,缓缓开口:“修道之人……尤知天地似熔炉、万物如刍狗……故而我多有不争之意,然若万事皆不争,则公义何存?”
说到一半,青司余光瞥了下戚晨,他仍在那慢慢喝着,微挑着剑眉,一副然后呢,所以呢,等他继续说下去的看戏神情。
又不是撒谎,却没来由的羞赧起来,硬着头皮继续道:“公义不存,则天道倾覆,那我等修道之人,又焉的独善其身?”
咦,我这么激昂壮阔的讲述怎么没有点反应?
青司好奇的看向戚晨,后者很不留情面的打了个哈欠,“说的好大义凛然啊……今晚就是满月了吧?”
许是被看穿了心思,青司脸上一阵青白,转身就要拂袖而去。
不做死就不会死啊,人家青司好不容易屈尊来找你,还摆什么谱,没有他以后就等着饿死吧。戚晨心中大喊后悔,
连忙从地上一个跃起扑到了青司的脚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夸张的嚷着:“青司大人,你刚刚那番话简直感人肺腑啊,何等的舍身为民。三清山上有你这样的修仙之人,真是我等贱民的福气……”
戚晨假装嚎啕大哭,还故意拿脸在青司赛雪的白衫下摆猛蹭,蹭出一道道脏污的印子。
“戚晨……”青司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俊脸上凝霜结雪。
“嘿嘿……”戚晨瞬间放开了他,裂开笑容露出一排小白牙,伸手给他拍了拍,怎知手上生火抓鸡更是脏污,又给青司的缎衫填了几抹黑印。
“给我去洗干净!”
“是!”
一声清丽的吼声响彻整个森林,带起一片枯萎的树叶从枝叶上纷纷跌落。
三清山中不乏泉眼,戚晨蹲在泉边搓洗着衣衫,他身边放着个装着皂角粉的檀木黑匣子。而青司穿着贴身里衣站在一边,垂眼看着他。山间清晨的雾霭丝绸一般缠绕在两人身上,盎然绿意在身边崭然,原本雅致的景色却无人去细赏……
“你少用些皂粉,白沫太多不好清洗。”
“哦。”
“你轻一点,揉坏了。”
“哦。”
这样的对话让戚晨额间青筋直冒,却又不好发作,想他戚家大少可是第一次洗衣服,却又是被指手画脚又是被嫌弃的。
为什么青司明明看不惯戚晨这笨手笨脚的动作还偏要戚晨洗呢?只因刚刚他们两人的约定……
“修道之人本因不该插手凡人之事,但念及你不忍苍生受苦的善心,我姑且帮一帮你。”青司昂着下巴,高高在上的样子。
“嗯嗯嗯,谢谢谢谢啊,大神。”戚晨显然是在敷衍。
无视戚晨的态度,青司又说:“不过你也得与我签订一个契约。”
“嗯嗯嗯……啊?你说啥?“戚晨根本没听清就一个劲的点头,突然觉得青司话中好像说了不得了的事情。
“既如此……”青司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同意,低声念了两句咒文,接着食指点上戚晨的额间。
想要躲都没有躲过,只觉得额头一阵麻痛。戚晨自从重生之后可以说是基本没有感觉到什么过大的痛感,这算最疼的一次,好像被电到了一般,他忙退了几步,捂着脑袋大声嚷道:“艹艹艹,疼啊,你干嘛了?”
“定契约,此后你便是我的爱宠了。”青司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他。
“谁他妈要做你的宠物啊!”戚晨不满的大喊,这青司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被骂的青司眸光一愣,食指微微一动……
“啊啊啊啊……”像是被带上电击头套一样,戚晨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几欲裂开,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咬着牙吐出几个字,“停……我错……”
青司手指停顿,戚晨疼痛立刻消失,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但是那种疼痛的余感似乎还萦绕在四肢百骸,每次回想都会忍不住发颤。
“这是造成你神识之中的疼痛,因此尽管你表皮不怕痛也没有半分作用。”青司对着戚晨缓缓伸出手,做了血契以后,戚晨彷佛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纵然浑身脏污,也不觉得那么讨厌了。
跪在地上的戚晨盯着那只细指如葱段骨节分明的皓腕,叹了口气,握了上去。
这女乃女乃的就是紧箍咒啊,他戚晨这次算是栽了!
“你的血呢,不止满月,我想随时喝都可以。”
“呃……”
“什么态度?”
“哦,好。”
“衣服你得帮我洗。”
“……哦。“
“不准再污言相对。”
“哦!”
于是就有这样的一幕,青司纵使再不满意戚晨洗衣服的方式,但也不愿插手,毕竟他可是主人啊。
戚晨则蹲在溪边不断翻白眼,这青司上路敢情换洗衣服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盒洗衣服用的皂角粉和洗澡用的猪苓粉!
不愧是洁癖强迫症的重症患者啊,又在那小山坳中修炼那么久,肯定没有什么旅行探险的经验,戚晨愈发觉得自己的前路有些堪忧了。
就这样折腾了一上午,青司又是光鲜亮丽容光焕发了,而戚晨却好似被拔了层皮,昨晚又没怎么休息,累的是气喘吁吁。
戚晨表示要休息,青司哪里愿意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多待,总不能再说要返回,面子上如何过得去,于是拖着戚晨要下山。
戚晨对这里是完全的不熟悉,而青司不同,生活了那么久,熟门熟路的就往山下走。
之前戚晨是从山的侧面进来的,这次青司带着他从正面下山。醇熟的旅游景区意味着有相当完善的设施和妥当的路线,沿路有不少小店铺和当地名产的店面。虽然早已是人去楼空死气沉沉,戚晨也一个不落的进去搜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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