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时分,凉风带走了阳光残余的热量。秘明岛上空响起无数欢快的鸟鸣,此刻正是万千鸟儿归巢的时候。
扎着长长马尾辫的少女仰头看着鸟儿从自己头顶掠过,她大笑着喊道:“赶快回家吧,家里好吃的东西可要被别的鸟儿偷走了!”她咧着嘴巴笑了一会,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揉了揉手臂酸痛的地方,慢慢走到小河边喝水。
“哈,真痛快!”盈雪擦擦嘴巴满足地叹了一声。“咦?这是什么?”她在河水中捞起一块破布。“怎么这里会有一块破布,看起来像是衣袖呢……不过,这玩意儿可真脏!”
盈雪将破布拿到面前细细打量起来,“这衣袖的样式和花纹怎么看起来有点熟悉……天啊,这股酸臭味是怎么回事?!都湿成这个样子了还这么大股的味儿!”
盈雪连忙将那破布远远地扔了去,一脸愤懑:“我刚刚还喝了这河水……哪个恶心的家伙把这臭东西扔到河里的,保佑他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
“盈雪。”远处传来幻月的喊声。
盈雪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到幻月面前甜甜地叫道:“幻月姑姑,还要继续训练么?盈雪休息完了,随时可以开始。”
幻月疼爱地模了一下盈雪的头顶:“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我叫你来是告诉你,后天就要比赛了,明天的修炼就取消吧,你好好休息一天。”
“哈哈,好啊,那明天我给幻月姑姑弄好多好吃的!”
“小丫头,怎么老是想着吃!”幻月微嗔,轻轻地刮了一下盈雪的鼻子,那一脸愉快的笑颜慢慢地冷淡了下来,神色变得有点凝重。
“幻月姑姑怎么了?”盈雪在幻月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悲愁,此刻的幻月,她的心并不是白色的,而是带着一丝忧伤的蓝色。
“盈雪……如果有一天暗云打伤了我,或者错手杀了我,你一定不要记恨他,你一定要原谅他。”
“云哥哥打伤你?为什么他会打伤你?”盈雪着急地问。
“……我只是说如果……盈雪,你要明白,暗云的志向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的武者,在这条道路上,我无可避免地会成为他的对手,若是有一天我们在较量的时候错手打伤甚至杀死了对方,你会原谅我们之中活下来的那个人吗?”
“这样啊……幻月姑姑你放心,我叫云哥哥不要跟你比试就行了,云哥哥一直很听我话的。”盈雪笑着说。
“傻丫头,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他必须要走的路,并不是旁人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改变的。”幻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向泛着红晕的天边,声线变得更低沉:“有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很卑微的,尽管我们很想去改变一个人,但是到头来你会发现自己有心无力……”
盈雪似懂非懂地望着幻月。幻月微微一笑说道:“对一些人来说,有些事情他们不得不做,就像我们之间的较量是无可避免的。答应我好吗盈雪?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一定不要记恨暗云,即便他杀了我,他也没有做错。”
“我……”盈雪似乎还是无法接受。
“答应我好吗,盈雪……”幻月的语气出奇的轻柔,盈雪甚至听出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盈雪轻轻地点点头。幻月这才流露出欣慰的微笑。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吃饭吧。”幻月轻拍盈雪的脸。
“逐影!”盈雪向远处喊了一声,平地上瞬间划出几道白色的弧线,盈雪高高跃起准确无误地坐在弧线之上。随着逐影的几个起落,一狼一人一刹那消失在幻月的视线中。
幻月仰头望着欢声掠过的飞鸟,脸上绽放出一个陌生的笑容,这个笑容竟是跟盈雪有几分相似,像是在这一刻她的心境年轻了二十岁。
幻月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闭上眼睛。若有旁人在场一定会被眼前奇怪的气氛震撼住:此刻的幻月像是完全融入了这宁静的天地之中,一眼扫过甚至难以发现一个大活人正站在自己面前。那是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好像幻月已成为一件死物,但是又会感到幻月无处不在,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她的目光盯着。
若是修为高深的武者一眼就可以看出幻月已经进入了明镜止水的心境:心如明镜倒映世间万物,心中无我,天地皆我。
幻月随风而动,万千剑影如同风中落叶漫天散飞。
风又凉了,冬天很快就要来临了吧,只是,这个冬天我或许看不到了……
“云哥哥,我已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少女一脸娇羞地问道。
“好,能够与美丽可人的小雪一起生活到老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站在暗影处的男子温柔回答。
“太好了!”少女激动地叫起来,随即发觉失态之后不由得羞得满面通红,扭过脸不敢望向男子。
“小雪,如今你已是我的新娘子,我可以亲一下你吗?”暗影处的男子柔声问道。
少女脸上一惊,心中一喜,那美丽的红晕更加明显起来。她面红耳赤地轻轻点点头,只感到自己心如鹿撞。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那男子慢慢地向她走来。少女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只觉得这短短几步怎么像是走了半天时间。终于,她感到脸庞被柔软的东西触碰着,心脏不由得狂跳起来。只是慢慢地她感到有点奇怪,怎么觉得脸蛋越来越湿,而且越来越痒。
忽地少女双眼圆睁醒悟过来,她扯开喉咙歇斯底里地大喊:“逐影!又是你在破坏我的美梦!”
果然,随着少女忽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白狼逐影。被逐影破坏了美梦,盈雪心中无比懊恼,一时间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逐影见盈雪醒了过来,便哼哼两声向窗外望去。只见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见此情形,盈雪的心情才慢慢恢复回来。她伸了一个懒腰,一边擦着嘴角的口水迹,一边赞叹道:“天气真好啊!”盈雪习惯性地往嘴巴塞进一个包子,然后坐在床上懒洋洋地望着窗外的美景。
逐影没好气地回过头对她低声叫了两下。
“哦,你也想吃啊,给!”盈雪向逐影递去一只包子。逐影愣了一愣,愤然喷出一口气将盈雪手中的包子吹飞。
盈雪连忙飞身一跃,伸手接住疾飞在半空中的包子,一个凌空翻身飘然落地。“哎呀,我的包子!逐影你今天怎么这么不乖,净惹我心烦!”小丫头不满地叫了起来。
逐影不再跟盈雪纠缠,它纵身一跳,跃过房间内的桌子,在那桌面上放着一个小包袱。
盈雪懒洋洋地望着桌面上的包袱,若有所思。忽地,她双目圆睁,终于醒悟过来。
“天啊!逐影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今天可是比赛的大日子啊!我可要迟到了!”盈雪抓狂一叫,快速换好昨夜准备好的比武衣服,然后抓起桌面上的包袱塞进怀中。
“都怪我昨晚吃得太饱,大半夜才睡着……快,逐影,送我到月神殿广场去!”
逐影对她翻了个白眼,这才背起她像风一样向比武大赛的场地疾驰而去。
青冥比武大赛的惯例是分组决赛,这一次少年组同样分了四个大组,盈雪分到了第二组。当盈雪匆匆忙忙赶到赛场的时候,少年组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签到!”盈雪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擂台下的工作人员喊道。
“小姑娘,还好你来得及时,你要是再来晚一点可要取消资格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伯一边说着一边让盈雪签名。盈雪连忙接过本子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才痛快地舒了一大口气,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下一组比赛准备开始,二十三号二十四号选手上台。”擂台上的裁判高喊道。
“小姑娘,轮到你比赛了。”那头发花白的老伯笑着对盈雪说。
“什么?!这么快就到我了!”盈雪心中一惊月兑口而出。
“对啊,全部人都抽完号了,就剩你一个没抽,剩下的那个二十三号就是你的号码了。而且,这已经是今天第二组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噢!”盈雪皱起眉头,“真倒霉啊,好歹也让盈雪歇一口气吧,真要命,都怪逐影那家伙,破坏我的美梦不说,还害我迟到!”
盈雪骂骂咧咧地往擂台上走去,与她同时登上擂台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壮实少年。少年扬着眉毛,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见到对手是个纤弱的小姑娘之后更是两眼发亮,喜悦之情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
盈雪此刻正懊恼着,见自己的对手一脸笑容像是无言的挑衅,小丫头一下子被激怒了,她瞪了那少年一眼,不满地骂了一句:“笑什么笑!你以为你肯定能赢啊!如果你以为我好欺负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少年被盈雪这样一骂,不由得一愣,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这个盛气凌人的小丫头。只见她额头淌着汗水,沾湿了额头的几缕乌黑柔亮的头发,精致而白皙的脸蛋此刻泛起诱人的红晕,那双含怒的眼睛更是带着别样的风韵。少年的视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住了,让他的目光无法从盈雪身上移开,青春的躁动牵引着他的眼睛从盈雪的脸庞慢慢地往下移动。
见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盈雪的脸更是红了起来。“流氓!干嘛盯着盈雪的胸部看!?”盈雪更是大声地吼了起来。围观众人发出哄堂大笑,这笑声惊醒了少年,他窘迫地看了一下哄笑的众人,不由得脸红耳赤,在极度尴尬之下,他竟是冲口而出:“谁叫你的胸部大得出奇!而且形状还这么奇怪!”
少年这样一喊,上百道目光瞬间火辣辣地刺向盈雪,如同针芒般的压力逼迫而来,盈雪呼吸一短,几乎透不过气来。在无数窃窃私语的声响之中,她也不由得低下头一探究竟。这一看之下,她立刻明白过来了。
“咳,咳……小姑娘,你是不是把什么东**在身上了?我们对参赛者使用的武器可是有严格规定的,如果你的武器不能通过我们的审查评定,我们会帮你代为保管,待比赛结束之后再交还给你。”裁判在旁说道。
盈雪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满脸通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袱,“包子能算武器么?”
“包子……”裁判有点哭笑不得,“不管怎样,与比赛无关的东西还是先交给我们保管吧。”
“这是比武,又不是选美,至于么……”少年撇了撇嘴说道。众人明白过来,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一笑之下盈雪的脸更红了。她指着少年大吼起来:“流氓!包子是拿来吃的!你在乱想什么!”说着盈雪把胸脯一挺,“盈雪的胸部本来就不小,至于要用包子助威么!”
台下又是一阵大笑。裁判哭笑不得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开始比赛吧。”
盈雪这辈子也没有试过这样出丑,不由得急火攻心,只感到一股熟悉的疼痛在胸口狠狠地扎了下去。她身子一软,双腿乏力,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她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原本通红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