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魂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尊严之上

作者 : 国三无殇

“绿野!”

一道凌厉的白光刺穿了夜幕,那样刺目的明亮看得众人一阵恍惚。

众人都清楚地看见了,这一道突如其来的凌厉白光同时刺穿了两个人的身体。

绿野坐在地上,漠然地望着自己染血的白衣,那一抹浓艳的色调如同春来的鲜花慢慢盛放。

“绿野!”暗云连忙赶到绿野身旁,挽住这个虚弱的女子。

在刚才那一瞬间,暗云看明白了,绿野的破绽是故意露出来的,她假装动作迟缓,显露出自己后背失防,正当赤吒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之际,绿野以自己的身体阻挡赤吒的视线,出其不意地射出一道斗气,这道斗气刺先是刺穿自己的身体,再刺伤身后的敌人,这俨然就是同归于尽的招术。

绿野苦笑了一下,虚弱地说:“放心吧,我死不了的,这个出手的位置我练习过的,已经避开所有要害了,不过……我还是学艺不精,这下子纵然要害无损,可这身子也伤得不轻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方法?!这就是你所谓的九成把握!?”暗云忍不住吼起来。

“没办法啊,我跟赤吒实力相差太远了,根本不能凭实力伤他,要打败他只能用出其不意的招术。那个人,姑且当他是我的师父吧,他说我资质平庸,短期内要习得一击必杀的招术就只能是这招了。”绿野无奈地说。

“你的师父,简直是一个混蛋!”暗云咬牙切齿地说。

“对啊,那个家伙确实是一个混蛋……不过,我很感激他,至少这一招还是有效的,我听到赤吒的痛呼了,真痛快。”绿野强撑着笑嘻嘻地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红魂碑可以还你了……红魂碑呢!”

“红魂碑在我手上呢。”

远处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绿野挣扎着支撑起身体循声望去,只见赤吒一脸得意地望着右手上的那块红色的晶石。而他的左臂无力地耷拉着,指尖还滴着血。

“真了不起啊,小绿野,没想到你竟然会使出这么危险的招术,看来为了那块蓝魂碑你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呢!只可惜啊,你出手的时机和角度都差那么一点,赤吒叔叔的命还好好的呢。”赤吒又是嘿嘿地笑起来。

“还差一点……为什么……我总是学艺不精……”

绿野握紧拳头,不甘心的眼泪难以自抑。

“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受伤了,我们的战斗胜负未分,接下来,我们还剩十一招来决胜。小绿野,你准备好了吗?”赤吒阴沉沉地笑道。

“够了!胜负已经分出来了,她已经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再继续打!”暗云怒吼起来。

赤吒冷冰冰地望着暗云,“能不能再打是她的事情,胜负未分是事实,若她不能打,那么赌约就是我赢了。这块红魂碑,我收下了。”

赤吒将红魂碑放到怀中,“我知道你是一个高手,你能够轻易了结我的性命,但是我赤吒从来不会毫无防备地任人宰割。若是你贸然出手,我担保绿野和这个小子当场丧命,你要不要试试看?”

暗云眯起眼睛,冷冷地盯着赤吒,瞳光中隐隐紫芒涌动。

“我还没有输……我还能再打!”绿野挣扎着要站起来。

“坐下!你已经输了!”暗云喝道。

“我还没输,我还能打!就算死,我也不要让他赢得这么痛快!”绿野含泪大喊道。

“再打你就没命了!”

“尊严比命重要!”绿野大吼起来,她的眼泪崩堤而泻,她盯着暗云深深地抽泣起来,“暗云,不要插手,让我打吧,我一定要将父亲的尊严亲手抢回来!我绿野自知资质平庸,我没有你那么远大的理想要当武尊,我这辈子唯一的理想就是做好这件事。求求你了……我真的不甘心……”

暗云难过地闭起眼睛,不知如何应对。他不想眼睁睁看着绿野战死,而作为一个武者,他深知其中那份尊严的重量。

“接下来的十一招由我来应战吧。”

一把沧桑的声音传来过来,众人看去,只见平台之上一个身穿白衣,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父亲?……”绿野捂着嘴巴,无声痛哭起来。

“竟然是你……”赤吒冷冷地盯着缓缓走来的绿逢,“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废人,你来凑什么热闹?”

绿逢没有理会痛哭中的绿野,他从容淡定地缓缓走到赤吒的面前,他的视线微微掠过赤吒那滴血的手臂,悠然说道:“你现在不也废了一只手臂么,让我这样的废人跟你对打正合适。”

赤吒微微仰起头,那尖锐的鼻子像是一柄缓缓竖起的利剑,“凭什么由你来代替她?哪一条武者规则有这样的规定?”

绿逢不急不躁,“刚才的战斗,是阁下取胜了,作为他的父亲,我向阁下认输。”

绿野刚要大喊大闹,暗云手心寒气骤发,绿野的四肢和脸瞬间被寒冰封住,绿野只能着急地对暗云乱瞪眼睛,呜呜呜呜地一阵乱哼。

绿逢向暗云望过来,轻轻地点头致谢,接着又转身直视赤吒说道,“接下来,我还想跟你赌一场,不知道你是否敢应战?”

“赌什么?”赤吒冷哼道。

“就赌我这条命。”绿逢淡淡地说道。

“哼,我对你这条贱命没有任何兴趣。”赤吒轻蔑地说道。

“这柄剑想必你会感兴趣。”暗云接过话,解开了腰上的佩剑抛给绿逢。

绿逢惊诧地接过佩剑,他捏住剑柄,轻轻地将利剑拉出,寒光逼人的剑锋令人心神一惊。

“这是……”赤吒也不由得双眼发亮,显然他是一个识剑之人。

“这就是玄风古剑,想必它有资格成为赌注。”暗云轻描淡写地说。

闻得此言,赤吒和绿逢都微微色变。只看这剑的外表便知它不是凡品,却没有想到它就是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霸者之剑。

“年轻人,你当真要为我这么一个落魄者押上这样的惊世神剑?”绿逢压抑着心头的激荡思绪向暗云问道。

“前辈尽管拿去,这柄剑再怎么好,它始终不过是一柄剑,它重不过生命,更重不过尊严。”暗云平静地回答道。

绿逢泪光微泛,他整理了一下妆容,向暗云恭敬地行了一个武者之礼。

“小哥,你这是坐山观虎斗啊,待我们两人两败俱伤之时,你就坐收渔人之利吧。”赤吒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冷冷对暗云说道。

绿逢微微一笑向暗云点点头,暗云会意,“我以武者的尊严起誓,你们的对战我决不插手。”

“哼!”赤吒又是冷哼了一声,“你们的武者的发誓我才不相信,如果你真有诚意,你得拿出点实际行动出来。”

“那就押上我的命吧!”

古布大吼一声跑到平台中央,他的脸涨得一片通红,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的缘故。

“我来当人质,如果暗云大仙出手,你们的人随时可以杀了我!”

“古布……”暗云被古布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住了。

“暗云大仙,虽然我古布没有什么武技底子,但我骨子里一直坚信着自己是一个武者。绿野大侠说得没错,尊严比生命重要!身为武者就要维护武者的尊严!”古布一脸坚决地望着暗云。

暗云无言,但望着古布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和敬佩。

赤吒满意地微笑起来,他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壮汉点头会意,将古布架了起来,绑在那木架上,发亮的刀口架在古布的脖子上,冰冷的金属寒意放肆地舌忝着古布的皮肤。

绿逢再一次恭敬地对古布行了一个武者之礼。

“那就开始吧,十一招过后,玄风古剑就是我的了。”赤吒舌忝了舌忝舌头,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好,那开始吧。”绿逢收敛心神,闭起眼睛,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待一口气缓缓呼出后,他整个人突然变得飘渺不定,仿佛他身上的白衣变成了凝聚起来的月光。

“明镜止水!”暗云心中大叫起来。

见到这样的情景,赤吒原本兴奋若狂的神色终于凝重起来,他慢慢眯起眼睛,高挺的鼻子显得更加尖锐起来,浓浓的杀意逼扑而至。

瘦长的身影拖出重重虚像,绿幽幽的一抹冷光向那凝神自如的白影咬去。

绿逢睁开眼睛,眼神平静如水。他双掌前推,掌影连绵不绝密不透光,仿佛有一千只手掌同时击出。当万千掌影碰上绿色冷光,蓦地虚影化实,绿逢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他左手捏住赤吒绿光大盛的手腕,右手按在赤吒的胸膛上。

从极速到完全静止,没有丝毫过渡,就那么突兀地发生在众人眼前。

这不过是短暂的一瞬,也许就是心跳一次的时间,众人还来不及惊叹,几乎所有人都是同样目瞪口呆的神色。这一幕持续了多久他们并不知道,空白着的脑袋对时间的触觉仿佛被粗暴地拉长。

“破!”绿逢不轻不重地喊出一句,这短促的一个字却似惊雷炸耳。

砰的一声。如同劲指弹叶。

赤吒震飞十米开外,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口鼻鲜血直流,挣扎了几次还是爬不起来。

“父亲!”

解除冰封的绿野在暗云的挽扶之下扑入绿逢的怀中,她紧紧地抱住这个威武如同天神的男人狂哭不已。

“为什么!你还有这么强的实力,却要像个乞丐那样活着!为什么你要活得这么没尊严,你知道我当时见到你这个样子我多心痛么!”绿野呜咽着大喊道。

绿逢泪光涌动,他抚模着绿野的头发轻声说:“这是赤吒的条件,只有这样他才肯不杀你。”

绿逢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地说:“没错,尊严比生命更重要,但是在这世上还有比尊严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你的平安。”绿逢抱住绿野豪情大笑起来,“今天可真痛快啊,说实在的,很早之前我就想狠狠揍这混蛋了!”

绿野愣了一下,破涕为笑,而紧接着却是更大声的嚎哭。

赤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对平台中央的大汉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大汉马上会意,明晃晃的大刀高高举起,直劈而下。

明亮冰冷的刀锋斩向正哭得一塌糊涂的古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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