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闯进来的这人身着黑布衣衫,胡子和眉毛呈雪白色,但却顶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当他抬起头张望时,才发现他的瞳仁竟然是火红色的。
如果说曼紫萱和衡子轩的气质是独特的,那么闯进来这人的气质无疑是怪异的,端的是独一无二的怪异。
此人哭了一阵,站起来了,面对着一对璧人,一张窄长的长脸早已从之前的悲恸拧曲恢复了冷峻平静,显得面无表情。
他说:“你们害死了我的徒弟!”
曼紫萱慌忙摇摇头:“前辈,不是我们害死的,是他自己刺死自己的!”
衡子轩想去挡在曼紫萱的面前保护他,无奈双腿上又酥又麻,稍微一动弹,便麻痒得受不了,极力咬紧牙关,最终艰难的踉跄了两步,朝曼紫萱靠近了一些,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并不亚于扛了千斤之重。
那怪人绕过衡子轩,来到曼紫萱的面前,打量了她一会儿,用喝斥的口气道:“你慌什么慌?遇事不要慌!”
其实,曼紫萱平时是不容易慌张的,沉着稳重是多人对她的评价,可今天,当她看到眼前这个赤目怪人的时候,心中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我为什么要慌?其实他长得面目并不吓人,只是异常怪异罢了。
不过,此人好强的气场,原来是他的气场让我感到一阵压抑和慌张。
可是,他的气场似乎不是从他的身上的散发出来的,而是从他的赤目中激发出来的。
但他,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熟悉?!
难道以前见过?可我想不起来,难道我还失去了更多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
曼紫萱暗自月复议了好一阵,知道了自己为何恐惧,便有意躲开怪人的目光,心中果然平静了不少。
她斜目瞄向衡子轩一眼,发现衡子轩正在一脸焦急的望着自己,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情义端的是真切无比,让她的心里有一些温暖和感动。
怪人嘀咕起来:“不行,我得先把我的徒弟给治活,不能让他这样死!他还欠我三百吊钱外加一壶好酒哩!”
听到怪人这么说,曼紫萱和衡子轩俱是惊讶得合拢不住嘴巴,眼神里充斥着质疑。
只见怪人走过去,又来到张志远的身体前蹲了下来。使人的眼前觉得一花,他的手中多了一把碧绿的长锥子。
他用锥子朝张志远的人中扎了一下,殷红色的血水迅速渗冒了出来,但张志远毫无反应。
“格老子的!还真的死了!”
“哼哼,你以为你真死了,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你也不想想老子是谁!”
啪嗒一声。怪人扔掉了锥子。
他的手中又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小刀呈现暗青色的光芒,正是因为它实在是太锋利了。
他举起刀晃晃,向一对璧人炫耀了一下,道:“这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五两刀,它的重量不多不少刚好五两!”
怪人口中所谓的世界之最,让这一对璧人于这把五两刀实在充满了好奇。
衡子轩轻嗤了一声,从腰里模出一块体积为普通鸭蛋般大小的金光灿烂的石头。
怪人顿时被这块石头吸引,梗着脖子瞪眼问道:“这是啥玩意儿?”
衡子轩微微一笑,道:“这是钻石,可以算是世上最坚硬的物质!”
怪人哦了一声,问:“为什么要拿出来给我看?”
衡子轩笑得促狭:“因为我想试验一下你这把乃为世上最锋利的五两刀!”
怪人说:“好!比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怪人就将五两刀扔了出去。
衡子轩胳臂一动,亦将手中的钻石扔了出去。
五两刀和钻石在空中相撞,发出噗哧的一声响。
钻石变成了两瓣,落在地上,并展现出被切得很整齐的断面。
衡子轩惊得脸色倏变,笑得十分勉强:“果然是好刀!”
曼紫萱何尝看不出衡子轩很心疼的样子,安慰道:“一块石头而已,莫太在意了!”
衡子轩点了点头,笑得泪水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嘶哑着声音道:“实在是很可惜,那可是一块价值连城的月夜钻石!”
“月夜钻石?!”怪人狂叫一声,猛地扑了过去,捧起两瓣钻石残躯,脸上的表情欣喜若狂。
“药引子有喽!药引子有喽!”怪人一手紧攥半块钻石,手舞足蹈起来。
曼紫萱和衡子轩对望一眼,俱是一副无奈表情的摇了摇头。
无奈于这脚下不能动弹,否则两人早就跑出去了,远离这个疯子绝对没错。
世上哪有将钻石当药引的!
人类的胃能消化得了钻石这么硬的物质吗?
怪人将钻石揣进怀里,又蹲了下来,手中操持着五两刀,另手在张志远的身上比划着。
突然,张志远的肚月复上凸起一块来,转瞬间,凸起的地方又凹了下去,然后反反复复如此这般。
张志远的肚月复中好像有一只活蹦乱跳的东西。
是什么呢?!
怪人很快就要把这个答案揭晓,因为他的刷的一刀,割开了张志远的肚月复。
花花绿绿的肠子从口子里蹦跳了出来。
但没有见到一滴血从口子上流出来。
肚子里的活物拱得越来越快,肠子往外面溢出来的愈来愈多。
终于,听得噗通一声,活物从张志远的肚月复中蹿将了出来。
是一只红皮老鼠。
幼鼠才是红皮的。
可幼鼠有这么大吗?体积跟小猫一样大。
怪人一把抓住了红皮老鼠,得意的桀桀笑起来。
“这是生命之鼠,专门喂养在活人的肚月复中!”怪人炫耀着红皮老鼠,还不忘解释道。
“有何神奇,不就是一只变异的老鼠吗?好恶心的感觉!”曼紫萱一脸嫌恶表情的道。
“你竟然小看它?哼!绝对是你的错!”
怪人捏开张志远的嘴巴,抓紧红皮老鼠的肚子用力一握,从鼠肚子里挤出一泡尿射到了张志远的嘴里,随即又疾手点击了一下他的喉咙。
张志远的一张脸又蜡黄一下子变成了绛紫色,并且开始不断的渗冒出绛紫色的稠糊状东西。
怪人掏出手绢,擦掉了张志远脸上绛紫色浆糊,一张红润的脸展现出来。
“还差一口气呢!”怪人又嘟囔道,趴子,嘴巴对嘴巴的朝张志远口中吐了一口气。
张志远的胸月复开始上下起伏,他竟然有了呼吸。
接下来,怪人弓起中指,由大拇指摁着中指的指梢,咚的一声,弹在了张志远的右脑门上,张志远的右眼睁开了。
怪人又朝张志远的左脑门上弹了一下子,张志远的左眼也睁开了。
张志远完全醒过来了,并喊了怪人一声师傅。
怪人却啪的狠扇了张志远一个嘴巴子,大骂道:“畜生!为什么要自尽?”
张志远嘴巴一撇,哭将起来,哭得很是痛快淋漓的样子。
怪人一脸极度厌恶的瞪着自己的徒儿:“妈的!一有点儿啥事儿就知道哭!瞅你那熊样儿,真没出息!”
张志远哽咽着说:“师傅啊!我不敢面对你啊!”
“为什么不敢?”
“因为我不会化解去黄量麻沸散的毒啊!”
“那又怎样?”
“你的外甥女中了我布下的黄量麻沸散啊!”
怪人望着曼紫萱,半晌后,才道:“你是我的外甥女?”
看到怪人如此平静不惊的表情,曼紫萱气不打一处来,口气冲然的不满道:“你不会就是我的舅舅吧!”
怪人问:“是不是叫曼紫萱?”
曼紫萱点点头:“是!”
怪人又问:“是不是曼宏图之女?”
曼紫萱又重重的点点头:“是!”
怪人哦了一声,淡然说道:“那你就是我的外甥女!”
曼紫萱一腔怒气,叫喊道:“你有办法解去这黄量麻沸散吗?”
怪人说:“我不能!”
曼紫萱和衡子轩同时啊了一声,显得失望至极。
怪人又接着吐出俩字:“才怪!”
曼紫萱嘟囔出一句讨厌。
衡子轩则是摇头苦笑。
怪人一边挽起袖子,一边豪气奔放的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来者还是我的外甥女!让我来解去你们的黄量麻沸散吧!”
张志远突然蹦了起来,跃到了一张破桌子上,大声咋呼道:“我是张姓始祖张挥的后代,我叫张志远!”
怪人哈哈一笑,亦是纵身一跃,竟然一下子骑到了张志远的脖子上,使劲拍打着下面张志远的脑袋,口中也大声叫唤道:“我也叫张志远!”
怪人和张志远齐口同声道:“我们都叫张志远!”
“为什么我们都叫张志远?!”
“因为我们其实都不叫张志远!”
“我真名叫王大龙!”
“我真名叫顾金龙!”
“隐姓埋名不得已!”
“活着好想家那里!”
师徒两人痛哭起来,虽然是俩老人如顽童般嚎叫着嚎啕大哭,貌相十分滑稽之余,却也显得悲戚兮兮。
曼紫萱和衡子轩默不作声,但衡子轩看曼紫萱的眼神里明显充满了歉意,好像在说:对不起紫萱,本着想帮你找到舅舅,让你体验一把有血缘关系的亲情的,却没想到带你遇到了这么两个神经病。
曼紫萱则是红着眼圈,朝着衡子轩勉强一笑,慢慢低垂下了螓首。其实,心中多少还是有丝许安慰的,毕竟找到了自己的亲舅舅。
怪不得看这怪人有熟悉的感觉,原来是长得早已像逝去的母亲,不过更像救下自己,并抚养了自己十年的师傅,毕竟他们都是男人来着。在曼紫萱的印象里,师傅跟自己的娘亲长得挺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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