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是冰冷的,尤其是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更觉得它冰冷异常。
曼绍奇甚至冷得浑身打起了冷颤。
因为他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刀。
持刀的人是姬弘。
姬弘说:“想不想活命?!”
曼绍奇慌不迭的点着头:“想想”
姬弘说:“把银票给我掏出来!”
曼绍奇把银票掏了出来。
“到底能兑换银子不?”
“百分之一千能!”
“为什么不是百分之一万能?”
“这个”
曼绍奇的汗水淌下来了。
“你敢用这假银票耍我是吧?”
谁敢说百分之一千能兑换成银子的银票是假的。
可是,欲杀之何患无辞!
曼绍奇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再说话了。
跟眼前这个拿刀子的人说话太危险,若是那句话说不好,自己的一条大好性命就结果了。
可是,姬弘又说了一句话:“你怎么不跟我说话,是不是看不起我?”
曼绍奇彻底慌了。
他能揣测到这姬弘已经起了杀心。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姬弘的面前,求饶起来:“大爷,饶了我吧!”
“为什么要喊我为大爷?”姬弘问。
曼绍奇的心凉透了,他觉得自己今天活着离开这儿的希望已经不大了。
但他还想搏一搏运气。
他说:“因为你长得像个大爷!”
这句话把姬弘逗乐了。
见姬弘乐了,曼绍奇的心略放宽了一些。
可是,接下来,姬弘的一句话又把他给吓到了:“其实,我是个女人!”
不仅话是这么说,就连姬弘的声音也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说一个女人长得像大爷,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会不高兴的。
可怜的曼绍奇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他的一只耳朵便被割掉了。
耳朵掉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曼绍奇一边哀嚎着,一边捡起耳朵。
耳朵在他的手里是热乎乎的。
奇怪,人的耳朵不是该比人的手要凉吗?更何况是一只已经掉下来的耳朵,为什么是热乎乎的。
因为耳朵上沾满了血,血是热乎的,血比手还要热。
可是,这耳朵不仅热,而且还变黑了。
曼绍奇的脑袋中突地闪过一个想法:刀上有毒。
对一些比较硬气的人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过程,更何况在死的过程中还被折磨。更何况,曼绍奇绝对是贪生怕死的人,硬气跟他根本就沾不上边,可他现在偏偏就在享受着死亡过程中的折磨。
他的鼻子又被割下来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距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看着姬弘毫无表情的脸,曼绍奇更加确定了,妈的,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他绝对是铁了心要搞死我。
对一个铁了心要搞死自己的人,软弱的求饶是没有用的。
反抗的法子比求饶更管用一些。
无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求生意志强烈的活人。
曼绍奇一口咬住了姬弘的手腕。
姬弘一点没有反应都没有,任由曼绍奇咬着。
曼绍奇将他手腕上的肉咬下来了一大口,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可他注意到,姬弘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接下来,姬弘的行为告诉了他,我身上的肉不是让你白咬的。
姬弘从他脸上平直的削下来一块肉。
当那块肉快从他脸上掉下来的时候,姬弘停了刀,用手揪住那块肉,将肉和脸牵连的部分给硬扯断了。
丝毫无视曼绍奇惨绝人寰的叫声,姬弘慢悠悠的将刚割下来的鲜肉放进嘴巴里,嚼了起来。
“前辈,你要啥我给你啥,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也不强迫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因为我讨厌你,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打心底里讨厌你!”
“能不能放过我?!”
“能!”
“谢谢前辈,谢谢!”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要取了你的男性之物!”
“为什么要这样啊前辈?!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不配做个男人!”
“我怎么不配做个男人了?!”
“因为你看见女人并不动心!”
“不!前辈你误会了,我喜欢女人啊!我是非常喜欢女人的,我曾经霸王硬上弓的对待过很多女人!”
“你在乎一个女人的相貌吗?”
“我我不在乎,我觉得相貌不重要,内在美才是真的美!”
“既然不在乎女人的面貌,你为什么对我不动心呢?!”
“前辈真的是女人?!”
“你若再问一遍这样的话,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我信!”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请前辈明示!”
“我指条死路给你吧!”
“不要啊!前辈!!”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前辈在下斗胆问一下,前辈是不是很久没有碰过男人了?!”
“我已经二十年没有碰过男人了,你说怎么办吧!”
“前辈,能否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这光天化日之下,我”
“不行!就在这儿!”
“非要在这儿吗前辈?”
“非要在这儿!”
曼绍奇一直盯着姬弘看,看了半天,最终一闭眼睛,扬起了脖子,十分悲壮的道:“算了!你还是杀死我吧!”
“好!我现在就杀了你!”
姬弘依然面无表情,举刀朝曼绍奇的脖子上挥去。
曼绍奇的眼泪霎那间一下子落下来两滴。
姬弘的刀停住了。
“你为什么流泪了?”
曼绍奇慢慢的说道:“因为我懂你了!”
“懂我,你怎么懂我?!”
“我懂你的孤独!”
“我不孤独!”
“不,你是孤独的!这半辈子以来,你一直是孤独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爱的人不爱你!”
姬弘沉默了。
曼绍奇继续道:“我曾经也爱过一个女孩,可女孩不爱我,这是人间最无奈的事情,从那时开始,我由一个阳光积极的少年变得消极堕落了!”
姬弘看着他,依然不说话。
“前辈,这么多年了,放下吧!该放下的如果放不下,你这一辈子都不知道你活着是为什么!”
姬弘还是不说话,但她的眼圈红了。
“前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姬弘有泪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前辈!爱一个人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明明知道这份爱没有结果,却还固执着,这样的错,如果你自己不愿意醒悟,不愿意去改,谁也无法帮你纠正过来,谁也无法帮你承担这份错误的代价!”
“浑浑噩噩了一生,值吗?”
姬弘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这一流便再也不容易抑制住。
她一直哭,哭了有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中,曼绍奇一动不动的陪着她。
她擦干最后一滴泪,嘶哑着声音说:“少年,你走吧!我也希望你以后能悔改!”
曼绍奇连忙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耳朵,快速的走掉了。
姬弘来到了曼紫萱和衡子轩面前。
曼紫萱趴在衡子轩的身上,沉沉的睡去了。
风刮了起来,越刮越大,刮得人的长发不住的胡乱飘动着。
天地间一片肃杀。
姬弘看了看手中的一沓子银票,点了点,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极为难看。
银票的数目不够九千万两。
只有九千两。
每一张银票上面都少了一个最重要的字:萬。
姬弘仰天大叫一声,将银票撕得粉碎。
当财富在手的时候,可以装,装得不在乎钱财;但当钱财失去的时候,那份空落难受的心情,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敢骗我!小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姬弘张牙舞爪,散开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神情狰狞可怖,无论是谁都不想面对着这么一个人。
可曼绍奇又找上了她,第二次面对着姬弘。
曼绍奇正背负着双手,站得笔直笔直的看着姬弘。
姬弘怒不可遏:“臭小子,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曼绍奇说:“我当然怕死!”
姬弘不解道:“既然你怕死,为什么还要回来?”
曼绍奇将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手上正抓着一只包袱。
“这包袱里装的是银票,是货真价实的九千万两!”
姬弘心中腾然涌起一阵阵感动,嗫嚅着嘴唇,半天才断续的把话说出来:“是是你真的是个好男人吗?”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得上一个好男人,我只知道,这包袱里的银票不是给你的!”
“什么?”姬弘一愣,随即瞳仁收紧了。
曼绍奇此时显得大胆无比,朝前迈出两步,声音喊得更大了:“你这一个长得像老酸菜的女人!你应该去死,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没有信用的玩意儿!”
姬弘操起刀子往前冲,身影犹如一溜烟似的到了曼绍奇的面前。
她把刀扎了出去,目的就是曼绍奇的心脏。
可是,刀锋被一只手握住了。
一只细女敕无比的小手。
姬弘非常熟悉这只手,因为这只手上有道浅淡的细长疤痕,这疤痕还是她给弄上去的。
这么一只手,偏偏是一个男人的手。
而这个男人就是张志远。
张志远又回来了,这次他没有带着一众跟班,反而他是个跟班,是丞相府大公子曼绍奇的跟班。
张志远说:“虽然我的眼神不好,抓不住火铳里的钢珠,但我自忖自己还是能打得过你!”
姬弘看着张志远的手,神情木然,口气幽幽的道:“这只手上的疤痕,还是我给你挠的!当初,你跟我闹着玩的时候,要抓我的裤裆,我为了阻止你的不雅行为,所以才狠心挠的!不知道你还记得否!”
张志远脸一红,破口大骂道:“你这王八蛋!你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年,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原来是个女的!”
“是女人有错吗?”姬弘的语气里充满了哀伤。
“既然你是个女人!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师妹?你这不是变态吗?”
“因为我不允许你爱别的女人?”
“这,这,这是为什么?”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傻!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长得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是爱你的!”旁边的曼绍奇实在忍不住了的插嘴道。
“爱错一个人是苦的,爱一个不知道你真正性别的人是最苦的!”曼绍奇吟唱了起来,脸上嘻嘻哈哈的,十足的看笑话的模样。
张志远使劲晃起脑袋,晃了足有一百多下,最后可能是晃得头疼才不晃了,才一脸错愕神色的问道:“我他妈的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你不是在做梦!如果你再不执行我交给你的任务的话,你以后就只能做梦,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个妙龄女子进到院子里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一支军队过来了。
军队迅速将除了曼绍奇和妙龄女子以外的几人给包围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