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早上,二虎子睁开眼,却发现杨闯不见了,大怒不已,不停地咒骂杨闯家的祖宗十八代。
这分明是把自己给坑在这儿不管了。
二虎子来到柜台前,说自己没有四百两银子,只有三两银子,刚够房钱。
伙计说,那不行,老板吩咐的,让你们赔四百两银子,岂可连一两银子都不赔呢!
二虎子把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摘下来,说典当了吧。
伙计把着珍珠项链观察了一番,摇了摇头,说不行,你这是水货。
二虎子大怒,将伙计揪出来就打。
把伙计打了个半死,却不见老板出来管。
二虎子扔下伙计,奔出房逃走了。
他来到了杨闯昨天算卦的地方。
杨闯果然正在那儿做生意。
卦摊上一个人的生意也没有。
二虎子走过去,把桌子给他掀了,大骂道:“你妈的,你敢耍我!”
杨闯冷道:“你今天遇到那客栈老板找你的麻烦了吗?”
二虎子想了想,登时明白了,赶紧把桌子扶起来,连连说着抱歉谢谢之类的客气话。
杨闯不理他,只是紧绷着一张脸。
二虎子见他脸色惨白,跟昨天比起来,相差很明显,便问道:“你受伤了?!”
杨闯摇摇头,说没有。然后,他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在胸襟上。
二虎子说我带你去看病。
杨闯说不用,二虎子却执意。
二虎子背起了杨闯。
半天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森林里。
杨闯疑惑不已,说来这等偏僻地方干什么,这里有医生吗。
二虎子将他掷在地上,往他身上踢了一脚,说少他妈哆嗦,带你来这里,当然不会给你好果子,你还想看病,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吧!
杨闯呵呵笑着,不住地咳出鲜血。
二虎子对着森林大吼了一声,直震得林中鸟兽散乱,树枝乱舞,树叶子更是簌簌地往下掉落。
过了片刻,从树林里出来了三个人。
正是黑衣老者和老太婆。
第三个人就是衡子轩。
不过,衡子轩是不会动弹的,深度昏迷着,他的身子由黑衣老者扛着。
但老太婆的手上也没停歇着,她正双手捧着一颗心脏,啃吃着。
她吃的是血淋淋的心脏,是新鲜的。
她舌忝了舌忝粘在嘴巴上的血,不满地道:“真他妈难吃,这血不够醒啊,胭脂粉味太重了,说着要给我找不化妆的女人,我这儿子老是长不住记性!”说着,啪地一声,她将剩下的半截子心脏摔在地上了,“不吃了!还是我自己抓吧!”
二虎子朝老太婆喝道:“梅恋心,你能不能快点儿过来?磨蹭什么?”
龙炎珠也朝老太婆瞪眼喝道:“整天就知道吃女人心,也没见你的功夫有啥增长!”
老太婆梅恋心没有搭理他们两个,径自走到杨闯的身边,打量着他,皱起眉头,嫌弃道:“怎么找个这过来,看着不咋地啊!长得酸不拉机的!”
二虎子说,这不是让你吃的,只要脑子好使就行呗。
龙炎珠抬头望了望太阳,神情冷峻的说道:“午时快到了,这花自在怎么还不来呢!”
二虎子说,这不可不关我的事儿,我的任务就是寻得一个聪明人过来,我已经完成了任务,把奖赏给我吧!
说着,她朝龙炎珠伸出了手。
龙炎珠给了她一颗珠子,横了她一眼,斥道:“真不知道你搜集这么多玄天霹雳弹干什么,不会是真的想炸死我吧!”
二虎子将玄天霹雳弹装起来,笑骂道:“虽然我老是对外人说只有霹雳弹才能杀死你!可实际上呢!霹雳弹能伤得了你这个老东西分毫么!你这个老东西这么硬!”
龙炎珠又横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了,又抬头望起了太阳。
一个素衣老人,童颜鹤发,但身子极短,大约四尺来长,并且吃得很胖,脸锤子耷拉下来,让人看到,仿佛是一个嘟嘟着嘴巴的人一般。
他蹦蹦跳跳地在树林中穿行,摘花踢草,捉蝴蝶撵马蜂,好似少年般无忧。有个樵夫看见了他,问道:“你多大了?”
这素以老人就会掰着指头算计一下,然后说:“我也记不清楚了,好似将近一千岁了!”
樵夫哈哈笑得弯下了腰,说一句:“千年王八万年鳖,你啥时候熬成鳖辈了,我就把你捉来吃了!”
素衣老人呸他一声,不再理他,又继续往前行去。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哭,便停下来朝声源找去,结果看到一对夫妇和几个半大孩子正守着一只篮子在悲泣不止,他上前去,问这是怎么了,咋还哭成一团了呢!
夫妇中的男人指着篮子说:“我家的小狗被山中的狼咬了,现在快死了!”
素衣老者往篮子里一瞅,见到一只小白狮子狗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白色的狗毛上染满了鲜血。他哈哈一笑,说没事没事,我能给你救活,只要狗还没断气就好。
男人说狗还没有断气,但恐怕救不活了,因为狗肚子被咬开了,内脏都见到了。
素衣老者笑得更欢乐了,说没事儿,有我李自在,你就等着瞧好吧!
说罢,李自在将篮子里的狗抱起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对他们说:“别再伤心了,你们就瞧好吧!”
一家人目光中充满了希望和感激,把手放在胸前,纷纷对李自在施起了万福。
突然,一家人哭嚎起来,乱作一团。
原来是李自在一下子将他们的狗给摔死了。
李自在跑了起来,风驰电掣一般,瞬间没影了。
望着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狗,一家人悲痛之余,挨个举起手指头,发出了恶毒的咒语。
李自在正跑着的时候,兀然停了下来,因为前面有个人拦住了他。
只见这个人穿着一身绿衣裳,头上戴着一只绿帽子,脚下穿着一双绿布鞋,连手中拿的一把扇子都是绿色的,甚至,他的脸也有点儿发绿。
李自在望着他嘲笑道:“你是不是找了一个喜欢偷汉子的老婆?”
绿衣人笑了笑,朝他抱起了拳:“在下张柏说,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李自在瞠目骂道:“我是你爹!我叫啥关你屁事,给我滚开,老子还有要紧事!”
绿衣人将身子挪到了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自在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临过他身边时,还往绿衣人身上吐了一口痰。
绿衣人依然笑盈盈地望着他,没有丝毫恼怒之色。
李自在又狂奔了起来。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他要赶时间,到后来,他的身子已化为一道灰影,以一泄千里的速度奔行着。
他又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人在他前面挡着。
竟然还是那个绿衣人。
李自在惊呆住了,这次他不敢再放肆了,显得有些规矩起来。他蹦蹦跳跳地来到绿衣人面前,抱拳作揖,以温和的口气道:“却不知道张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绿衣人手摇着扇子问他:“你是不是放肆神医李自在?”
李自在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绿衣人不答他,又问道:“你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李自在的脸耷拉下来了,怒道:“你好不尊重我,我问你,你还没答我!”
绿衣人呵呵笑了起来,这次笑是冷笑。
李自在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不要以为你轻功比我好,就能打过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吃素的!”
绿衣人隐去不见了。
李自在朝四周望望,找不到绿衣人的影子,遂作罢不找了,因为还要赶时间。
他必须在午时之前赶到,否则,会耽误大事的,他耽误不起,因为是掉脑袋的大事。
又奔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李自在达到了地方。
龙炎珠的脸耷拉得老长,朝他翻着白眼。
李自在却上前去,往上一蹦,扇了龙炎珠一个耳光,大骂道:“他妈的,咱们同样是打工的,你给我摆什么狗屁架子,要不这手术你来做吧!”
龙炎珠捂着被打肿的老脸,笑了起来,说道:“我可不会做,还是非神医不可!”
李自在再次蹦起来,又往他脸上够了一下子,龇牙咧嘴地道:“你知道就好!”说罢,阿噗地一声,一口浓痰吐在了龙炎珠的衣服上。
二虎子走到李自在的身边,弯下腰搂住了他的脖子,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你看这么女敕的脸蛋,要是气出皱纹可就不好了!”
李自在斜眼瞥着她,手指着龙炎珠,下命令一般道:“你今晚陪他睡,多弄他几次,知道了吗?”
二虎子大喜,朝李自在脸上猛亲了一口。
李自在挥手让她赶紧滚,少在这儿恶心人。
二虎子朝龙炎珠抛了一个眉眼,然后屁颠晃腰地离去了。
李自在目瞪着龙炎珠。
龙炎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嗫嚅着嘴唇道:“神医神医你太狠了,能不能换个惩罚的方式?”
李自在十分果断地道:“不能!”
龙炎珠拔足狂奔去,口中啸叫着,纵身一跃,在空中奔驰了一圈,然后又落回李自在的面前,已是满面泪流。
李自在朝站在远处的梅恋心喊道:“滚过来!”
梅恋心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李自在照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喝斥道:“糊涂个脸干啥?看见我不爽啊!”
梅恋心冷道:“就是看你不爽!”
这次,李自在倒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开心的样子,指着梅恋心的鼻子:“给我记住啊!今天晚上陪我来一觉!”
梅恋心鼻孔哼出一声,一脸幽怨地转过身去,望向别的地方,因为别的地方有龙炎珠。
龙炎珠却仿佛瞎了一样,对她视而不见。
二虎子又过来了,这次她扯了一个天真孩童。
李自在看见孩童,高兴得蹦跳起来,还拍起了巴掌,口中大叫着:“我太喜欢了,我太喜欢了!”
天真孩童发出稚女敕响亮的童音:“老爷爷,你为什么这么欢喜啊!”
李自在模了模他的小脸蛋:“因为老爷爷看见了你啊!”
天真孩童伸出了手:“有什么奖励呢?”
李自在从怀里掏出几颗药丸,放在他手心上,说道:“这是甜的,你吃一个尝尝,看好吃不!”
天真孩童捡起一颗药丸放在了嘴巴里,咬嚼了几下,然后满意地笑了:“真好吃,我还要,我要吃很多个!”
李自在微笑着看着他,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手不再往怀中掏了。
天真孩童的嘴角里流淌出了黑色的血,但他自己却还不知道一般,依然在开心地笑着。
随着李自在的一声叹息,孩童倒下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在大睁着,笑容僵在了脸上,已经断气死去了。
二虎子踢了踢孩童的尸体,谄笑着对李自在道:“神医,你是要怎么吃?是清炖还是煎炸?”
李自在又摇头叹息了几声,眼圈红了,掉出了几滴眼泪,喃喃地道:“这么可爱的孩子,说死就死了,老天爷真是造孽啊!给孩子安排个这样的命运!为什么要让他遇到我呢?”突然大叫道:“二虎子!”
“神医,我在这儿呢!”二虎子笑得跟吃了蜂蜜一样甜。
李自在眨着泛红的眼睛,轻声问他:“你为什么要把孩子带我这儿来?”
二虎子没有说话,依然在笑着,但笑得已很勉强。
李自在突然一脚踹在二虎子的肚子上。
二虎子躺倒在地上滑行了出去。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还在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嗖的一声,李自在的身子倏地蹿了出去,骑到了二虎子的脖子上,胳膊往前一伸,巴掌上下翩飞着,劈头盖脸地朝他身上拼命拍打着,发出一连串子的啪啪声,跟放鞭炮似的。他一边拍着,一边口中叫嚣着:“我要清炖的,我要清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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