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同时夹住了一块肉。
五花肉!
衡子轩说:“这块肉我想吃!”
那人说:“我想吃这块肉!”
衡子轩说:“你能不能不吃,让给我吃!”
那人说:“让给我吃,你能不能不吃!”
于是,两人对视着,沉默了。
空气仿佛一点一点的在冻结。
杀气,逐渐弥漫开来。
眼看,为了一块五花肉,两人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子开了,店伙计端着一盘子新炒好的五花肉进来了。
店伙计看到两人这个样子,僵了一下子,哈哈笑了几声,大叫道:“两位都别争了,今晚本店搞活动,每个桌子上送一盘子五花肉!”
伙计把菜盘子放在了桌子上,嘻嘻哈哈地站着不走,因为他想讨个赏钱。
那人的筷子慢慢地松开了,去用筷子叼新端上来的五花肉。
衡子轩问伙计:“想不想飞起来?”
伙计一听大是激动,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磕着头说:“我想飞,我太想飞了,我做梦都想飞,我昨天晚上睡觉还梦到我自己飞起来了呢!你快让我飞吧!你教我!我拜你为师傅,师傅,要不喊你爹也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爹!”
结果,店伙计就飞了出来。
是衡子轩将其给踢出来的。
为什么偏偏送的是五花肉。
好不容易有个理由要打起来了。
他希望这次,蹭饭的人先动手。
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先露底子。
两人对战,先露底子总没有后露底子好。
衡子轩气呼呼地看着那人一筷子一筷子叼着新炒的五花肉,嘴巴嚼动得吧唧吧唧响,自顾吃着,把周围的一切都当成了空气。
衡子轩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将桌子拍下来一角。
门子又开了。
挨踢的店伙计带着老板过来了。
店老板笑眯眯地看着衡子轩,伸出了手:“你好!”
衡子轩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你好!”
然后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店老板手中多了一把刀子,往衡子轩的背上扎去。
衡子轩用筷子扎在了店老板的背上。
然后,两个人分开了,没事儿人一样寒暄了几句。
店老板带着伙计出去了,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深入他背里的筷子突然蹦了出来,落在了桌子上,也就是衡子轩的面前。
两根筷子的姿势整齐规矩,大头对准衡子轩,好像是有人刻意将筷子重新摆好了似的。
只是,筷子上有血。
衡子轩走到还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饭,好像对任何事都不管不问的那人面前,转过身去,让他帮自己把刀拔出来。
那人却说:“这刀我不能拔!”
衡子轩问为什么。
那人边吃边说,因为拔出来的话你会死。
衡子轩一惊,不就是一把刀子吗,有这么严重吗。
那人放下了筷子,盯着衡子轩,说道,远比你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你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吗。
衡子轩问,是什么人。
那人说,是神界屠夫迟万里。
衡子轩冷嗤了一声,说不就是一个屠夫吗,有啥了不起的,你快把我背上的刀子拔出来吧,我抖不掉它,也拔不掉它。
那人说,你抖不掉它,也拔不掉它,那就对了。
衡子轩不耐烦了,骂道,你到底拔不拔,吃饭吃得多,废话也多,是不是一会儿还要放很多屁,拉很多屎。
那人也恼了,一巴掌将整张桌子拍碎了,大骂道,你个傻种,我说不能拔就不能拔,而且我也拔不出来,你知道在你背上扎着的是一把什么样的刀吗。
衡子轩问,是什么刀。
那人说,是一把牛耳刀,乃一块天界玄铁。
衡子轩哦了一声,说牛耳刀很厉害吗。
那人擦着嘴巴,说我得走了,这刀你真的不能拔,除了神界屠夫自己,谁也拔不出来,你只有炼化了它。
说完,那人还真的救走了,把衡子轩一个人扔在这儿不管了。
衡子轩气得咬牙切齿地道:“算什么狗东西!”
门子吱呀一声,再次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挨踹的店伙计。
店伙计说,你现在服不服。
衡子轩一愣,我服什么。
店伙计说,你服我老板不。
衡子轩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我服了。
店伙计哦了一声,说我老板说了,只要你服了,他就会把刀从你背上拔出来。
衡子轩说不用了。
店伙计说为什么不用了。
衡子轩说我打算将这把刀炼化。
店伙计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仿佛遇到了很好笑的一件事儿一样,他一边笑着一边出去了。
店老板过来了。
衡子轩看着他,一直看了好久。
店老板也看着他,也一直看了好久。
衡子轩问,你就是神界屠夫迟万里吗。
店老板点了点头,说我是。
衡子轩出手了,最直接的方式,用拳头击对方的脸。
店老板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还在笑眯眯的。
拳头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没事儿。
衡子轩的拳头也没事儿。
不过,衡子轩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吃惊的神色,因为他这一拳打在店老板的脸上,就跟打在了天底下最软和的棉花上一样。
衡子轩颓废的坐了下来,不禁赞叹了一声:“好厉害!”
店老板笑了起来,说牛耳刀你要不要。
衡子轩说这牛耳刀好不好。
店老板脸色严肃了,说其实,我觉得它不好。
衡子轩问为什么。
店老板说因为这把牛耳刀是假的。
衡子轩一怒,说假的我可不要,你取走吧。
店老板说就算是假的,但它也重十万斤呢!
衡子轩沉默了。
这么小一柄刀,竟然重十万斤,可见也并非是普凡之物。
他有些心动了,但还是不甘心,问道,那真的牛耳刀为什么不给我。
店老板哂然一笑,说如果今天在你背上扎的是真牛耳刀的话,你早就没命了。
衡子轩愣了一下,然后呵呵地笑了起来,说有那么厉害吗,这假的牛耳刀都十万斤重了,那真的该有多重呢。
店老板说,重得你根本就想不到,可以这么说,一万个假的牛耳刀也及不上一个真的牛耳刀重。
衡子轩不说话了,因为他说不出话来了,他感到震骇无比。
店老板呵呵笑着,仿佛是在嘲笑他一样。
衡子轩还是不死心,他说,真牛耳刀拿出来让我看看,看看我能不能拿得动它。
店老板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撇着嘴巴说,我根本就拿不出来真正的牛耳刀。
衡子轩问为什么。
店老板说,真正的牛耳刀在主人那里,我凭什么拿,再说,我根本就拿不动,谁也拿不动,除了我主人之外。
衡子轩惊讶道,你主人是谁,这么牛掰他家人知道吗。
店老板说,我主人就是神界屠夫迟万里。
衡子轩更惊讶了,那你不就是神界屠夫迟万里吗。
店老板说,我也是,但我不是真身,我只是他的一个分身,也可以这么说,我只是他身上的一根头发。
衡子轩感到稀奇极了,说这天下之中,还真的有分身术啊。
店老板点了点头,说你见识确实太寡陋了。
衡子轩问,分身厉害,还是真身厉害。
店老板说,你这不是天大的废话吗,分身和真身有着天壤之别。
衡子轩又问,是少主厉害,还是你家主人厉害。
店老板站了起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聊吧。
衡子轩纵身一跃,拦住了他。
店老板说你还有事吗。
衡子轩说我想和你再打一架,我就不信,我打不过一个分身。
店老板笑了,笑得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讥诮。
衡子轩出手了,依然是拳头。
不过,这次他的拳头上爆发着赤色的匹练。
店老板也出手了,不慌不忙地出手了,他用的也是拳头。
拳头的确是每个人身上最方便,也是天生的武器。
每个人都喜欢用拳头打架,只有把拳头练好了,这心中才最有安全感。
店老板的拳头上看起来什么也没有,看起来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拳头。
可是,咬人的狗都是不爱叫的狗。
张扬的人未必有低调的人有钱。
两只拳头磕碰在了一起。
两人各自往后倒退了三步。
衡子轩身子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只觉胸间波涛汹涌,再也忍不住了,喉咙一甜,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店老板却到了门口处,轻然一笑,说了声小伙子保重,然后潇洒的离去了。
衡子轩坐在凳子上,掂着一只酒瓶子,喝起了闷酒。
他觉得自己好窝囊,好没用。
他觉得厉害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这神界屠夫迟万里到底有多厉害。
他甚至感觉,就连少主,和绿衣人都不是神界屠夫迟万里的对手。
但他只是感觉,他无法确定,他好想找个人来问问,普天之下,到底谁才是最厉害的。
他也想到了皇甫御天。
不知道皇甫御天是不是最厉害的。
他这就是典型的八卦心理,是每个人都有的。
他唉叹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喝也不醉,难道这酒是假的。
如果酒的真的是假的,那就好办了。
吃霸王餐就有了理由。
衡子轩大口大口地不停喝着酒。
越喝他越觉得这酒是假的,虽然很好喝,酒香浓烈,但就是不醉人。
酒是用来干什么的。
酒就是用来醉人的。
不能醉人的还算是酒吗。
他妈的!
竟然敢给我弄假酒。
于是,衡子轩将伙计喊了进来。
来的伙计还是挨过他踹的那个伙计。
伙计说有啥子事儿啊!
衡子轩说,再给我拿两罐子酒来。
伙计说好咧,要多少酒都管够,只要你有钱。
两罐子酒送来了。
衡子轩抱着酒罐子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两罐子酒都让他给喝完了。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醉。
他将酒罐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确定了,十分地确定了,这酒,就他妈的是假酒。
他又将伙计喊来了。
伙计还是挨他踹的那个伙计,他好像永远很有耐心的样子,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几乎把脸凑到了衡子轩的脸上,问衡子轩又有啥子事儿啊。
衡子轩一把将他的脸给推开,大声说,你们这儿的酒是假的。
伙计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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