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32分。
汝瓷眯着眼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原本浑噩的大脑渐渐清醒。
身后凉飕飕的透着气,她睁着眼呆了半天才想起来把被子往上拉一拉。她睡相不好,偏偏现在又只能侧着睡,于是经常睡到半夜会被冻醒。
又厚又长的窗帘半掩着,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汝瓷伸手拉开卧室灯,籍着暗沉的光,目光投向对面墙,那里挂着一张大大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女人一身雪白的蕾/丝尾地露肩丝绸婚纱,丹凤眼笑的眯起来,左颊上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衬得人三分清甜七分明快,而她身边眉眼薄冷的男人却狭眸半睁,似风/流似无情的慵懒勾唇,仿佛一个漫不经心的表情。
汝瓷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她到现在还记得拍婚纱照的时候,美籍华裔的摄影师用着半生不熟的中文对她说:“汝,您笑的……呃,太夸张了,放松点,对,要微笑,这样拍出来效果才美……”当时她窘迫的差点把手指上的戒指捏烂,好不容易压下上扬的嘴角,但一想到是在和他拍婚纱照,很快他们就会结婚,更甚至她还有了他的骨肉,她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到最后照片拿回来,她一个人坐在客厅抱着相册傻乐了一下午,害得保姆在一边欲言又止,直怕她情绪太激动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医生说怀孕前三个月需要特别小心,所以办完婚礼后他们两人就分居了。起先她不同意,因为他竟然在新婚之夜就跑到三楼睡,可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她习惯性的顺从了,直到现在三个月已过,他还一次也没进过他们的新房。
汝瓷想到这里很是烦躁,这时小/月复蓦地疼了一下,她吓的立刻深呼吸,然后慢慢吐气,手指温柔的抚着月复部。
过了一会感觉好了些,她穿上拖鞋,披着一件外套,开门出去。
她的房间在二楼旋转楼梯左爆旁边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再旁边就是保姆的房间,汝瓷不想惊动她,轻手轻脚的进去冲了一杯牛女乃,又端出一块蛋糕,拿勺子挖了一大块放进嘴里。
她吃了几块就吃不下了,喝完牛女乃后,肚月复里熨帖了不少。
回房后她手机的指示灯亮个不停,汝瓷打开一看,是一条垃圾短信,不由的很失落。
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她刚才还是忍不住幻想是丈夫打来的电话。
她握着手机坐了片刻,果断起身出去。
站在三楼楼梯口的时候,汝瓷才觉得自己很可笑。
今晚她睡觉的时候,保姆一脸纠结和怜悯的望着她说:“夫人,先生今晚不回来了,您早点歇息吧,怀孕了可得多注意睡眠。”
今晚,不回来了。
何止是今晚,他昨晚,前天晚上,乃至之前的好多天,都没回来了。
汝瓷眼眶一热,喉咙里涩涩的。
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她赶忙调整好情绪,手指狠狠揉了揉脸,嘴角扯了扯,努力想露出个笑。
那时候她性子烈,只要一听到这种话,立刻会扑上去按着那人拳打脚态就算最后她被打的鼻青脸肿,看着对方同样狼狈的样子,她心里也是快活的。
后来她被汝富成找到了,他认她为养女,说她是他义妹的女儿,但看着汝富成和汝瓷一样的丹凤眼和相似的五官轮廓,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他亲生女儿。
亲生父亲不认她,刚开始她还以绝食、摆脸色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是后来她学乖了。她饿肚子也好,臭着脸也罢,母亲只会唯唯诺诺欲语还休的看着她,触上汝富成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房子里上上下下的佣人们虽然不会不理她,却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话。
那段时间是她长那么大最难过低落的时候,就算母亲在乡下的时候一直在县城打工留她一个人在家,她也从来没感觉自己事独的。
再然后她顶着汝家养女的光环,上了贵族学校,又对丈夫一见倾心,她真的觉得老天待她不薄,那么多形形色色意味深长的审视目光让人难堪,可遇到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便根本不算什么了。
他不喜欢她性子跳月兑,走路步子大,偶尔爆粗口,吃饭有声音,穿廉价衣服,头发清汤挂面,一年四季运动鞋,从来不化妆……她就改,改到他满意为止。终于,他见到她的时候不再淡淡一扫就撇开目光,并且随口夸了一句“好像变漂亮了”,她欢喜的恨不得蹦起来大叫。
是什么时候她变得这样懦弱胆怯,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不敢问,实在受不了了也只敢带着人去恐吓一下,却根本不敢打她。
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二话不说冲上去将那女人踹在地上,然后揪着她的头发狠狠的煽她。
可是她不敢,是真的不敢,只要一想她就怕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她怕他跟她离婚,即使她怀孕了,可谁在乎呢?除了她自己,谁有关心过她每天吃什么,做了什么,什么时候睡的,又什么时候失每
她只有时刻刻提醒自己,你是孕妇,要保持好心情,天大的事等生完孩子再说,要是一切都是误会呢?
现在好了,她再也不用自欺欺人去犯贱了!
汝瓷两眼呆滞的盯着黑暗处,一会儿想哭,一会儿又想大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的掐进肉里,身体神经质般的颤/栗着,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舌尖微微一动,就能尝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月复中一阵接着一阵的坠痛,腿间有温热腥腻的液体流出来,她木然的坐着,脸白的像死人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她听到耳边有人急切的叫她,她嘴唇发紫,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里干涩的像是要裂开,她勉强睁眼看了对方一眼,头疼欲裂,彻底昏了过去。
再有意识的时候,她正躺在手术台上,医生站在她面前,嘴巴张张阖阖,神情严肃的说着什么,她茫然的望着,完全听不见他说什么,撑了一会,她沉沉闭上眼,耳边一阵嘈杂,接着她臂上一麻,有什么东西推进了身体。
模模糊糊间,肚子里的剧痛更加明显了,她皱眉呜咽,极力想摆月兑这种无力感,然而眼皮深沉的仿佛千斤重,忽然,肚子里的疼渐渐消弭,可她却惊惧不已,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突然被人拿走了,她发了疯一样想开口说还给我,吐出来的却是一声短促嘶哑的“呃”。
耳边听见有人惊呼:“不好,她大出血了!快测血压,准备输血!”
又是一阵忙乱,她喉间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嘴唇却怎么也张不开,直到脑海里最后一丝神智消逝,她恍然听到一声喟叹,一个男声沉痛说:“病人的呼吸已经停了。”
她的头无力垂到一爆在心里微笑的想,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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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被第一章吓到,这真的是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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