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三百公里外的南江市,天空也是阴云密布,温度也降了下来,路上的行人都感觉到了压抑,整个城市显得沉闷与窒息,可是雨就是下不下来。
在临江边的一幢办公楼里,杨培文站在落地窗边正在接听着电话,宽敞的办公室装潢的金碧辉煌,顶上悬挂豪华的欧式顶灯,两组真皮沙发摆放两边,茶几上摆着整套精美的功夫茶具,中间一张超长的老板桌,在老板桌的后面是真皮的转椅,上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三七开的分头,带一副眼镜,长瘦的脸型,下巴微微有点胡须,文质彬彬的样子,他手里摆弄着鼠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但偶尔扫向杨培文的目光里夹杂着一丝阴冷。
杨培文正对着话筒骂着:“tmd,你就是个蠢货,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这样都能失手,你说你还能有什么用。赶紧的,你先找个地方猫起来,等我的电话。”说完恨恨地挂断手机,转身来到老板桌前,冲着那个中年人心有不甘地说:“那边失手了。”
中年人没有理会他,依然在摆弄着鼠标,盯着电脑,一声不吭。
杨培文看到中年人的表情,感到很沮丧,悻悻地说:“我没想到会失手,我……”
“砰“的一声,中年男人猛地将桌子一拍:“你还骂别人是蠢货,我看你才是个大蠢货,事情没搞清楚就用这样的手段,你不是自断后路吗!还不知道人家会采取什么手段,你先下了死手,那是在逼人家,别人反击的手段一定也是死手,这样马上就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随便就冲着一个锋芒正露的副厅级干部下手,**的找死啊。”
一通劈头盖脸的怒骂骂的杨培文头也不敢抬,低着头在那苦捱。
中年人怒火未消的接着说:“你说你有什么用,自己老婆和省委副秘书长是同学都不知道,搞得现在被动的不得了,自作主张对人家下手,结果失手了,呵呵,我告诉你如果姓曾的这次要是真来了南江,那我们就是刺刀见红了。”
“那个贱货从来没和我说起过她和姓曾的关系,我中午看到发过来的照片后才知道的,那边来电话说姓曾的和那贱货一起出去,我一下就想到她会不会把东西给他了,所以我才下的命令。“杨培文显得有些理直气壮。
中年人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气哼哼地说:“你知不知道,姓曾的和你老婆同学七年,是你老婆的初恋**,感情非常好。我派人调查了一下,以前姓曾的是被你那老丈人给逼走的,现在他的初恋**被她老公给逼回去了,你不把情况掌握清楚,就对你老婆下手,现在东西没弄来,还把你老婆逼得无路可走,她不靠上姓曾的才是怪事,如果不是逼得太紧她就不会不考虑她老子的情况,现在的局面是被你弄的一团糟,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是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我管你怎么去死“。
杨培文听他说的条理分明,不敢反驳,只好轻声下气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中年男子略一思考,缓缓说道:“医院那边派人继续盯着,你老婆这两天就要动手术,我估计那些资料她一定留有备份,但我相信她们是看不懂里面的内容的,所以取不取回来的意义不大,派人监视她就行了,不要再轻举妄动了,也别在刺激她,免得她真的无路可走了,把东西交给姓曾的。省委这个星期可能要召开常委会决定南江的人事任命,大概就是这几天,所以我准备把水搅浑,你安排几个人,从不同的地方向省纪委递材料,徽州那边递照片,从生活作风上做文章;阳城那边从他妹婿那着手,说他暗中操纵,帮他妹婿获取招投标工程项目;明阳那边嫁些祸,栽点赃,多编制些和他能扯上关系的材料,让他有嘴能说清也要花点时间,多点齐发,如果这些能扰乱省委常委们的视线,干扰他们的判断,阻止他来南江,那是我们乐于看到的,这样我的机会就大了,如果不行,那就拖时间。另外派人送点东西给楚风看,给他施加压力,让他告诉他女儿,中午的事是对她的警告,叫她别乱来。“
杨培文听到中年人的一番安排,心底暗自佩服,这就是政治,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即使不能撼动曾益民的地位,也要他惹一身骚。当下点头答应:“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等等,你这里赶紧把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处理干净,该毁的毁掉,该打招呼的打招呼,让他们嘴巴闭紧了,别乱说话,也别惹麻烦。你老婆那里不到最后关头,别下死手,免得狗急跳墙。你自己这段时间也放老实点,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是。”杨培文垂手而立,规规矩矩的答应着。
“我回去了,没事别打电话,嗯,有事也别打,派人来通知我。”
“是。”
中年人站起身来,甩手离去。
杨培文貌似恭敬地将他送到门口,看见他走进自己的专用电梯,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暗骂:nnd,自己一裤裆屎,还把老子当孙子一样训,你不急,你不急来干嘛。月复诽过后,他还是拿起电话,把刚才中年人教他的手段一一布置下去。办完这些事,他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拿出了今天徽州那边传过来的照片,照片上曾益民与楚江月并肩而行。杨培文盯着照片,狞笑两声:“曾益民呐曾益民,敢勾搭我老婆,哼,叫你死的难看。”说完把照片狠狠地摔在桌上。
此时的曾益民已经回到自己在省委生活区的单人宿舍,进门之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仁静的电话:“小静,你现在在哪?“
“我和惋儿在家呢,她作业还没做完。“
“嗯,惋儿不在旁边吧?“
“她在自己房间里。“仁静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了。
“好,你现在听我说,事情起了变化,是这样的……”曾益民尽量用一种很平稳的声调来说话,他不想让仁静过于担心,他想用声音传递给妻子的信息是——我很好,很安全。他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了妻子。
但是仁静听完之后还是惊呼起来:“你现在在哪,有没有事。“
曾益民故意地笑出声来:“呵呵,我在自己房间里,我没事,你放心。但是我现在很担心你们,我想今天的事是因为我突然出现在这个事件里,让对方慌了手脚,我现在还是省委里的人,所以我让他们害怕了。“
“那样你岂不是很危险。“仁静担心地问。
“不会,你放心,我会小心应付的。但现在你和惋儿要注意一些,告诉惋儿的老师不是家里人接她,一定不要让她离开学校,你要有事,就叫爷爷女乃女乃或是姥爷姥姥接。你自己也要提防,最近尽量减少外出。手机要保持畅通,每天早中晚都要联系。另外和刘老讲下,情况有变,商量的事要往后压压。“
“好,我会小心的,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有事。“仁静的心里很是紧张,她没有料到楚江月的事这么复杂,心下有些后悔了,不该答应丈夫管她的事,她最担心的还是丈夫的安全。
“知道,就这样,万事小心,保持联络。“说完曾益民挂了电话。
曾益民打完这个电话,心中稍微安定一些,然后把手机冲上电,换了身衣服,烧了点水,给自己泡了杯茶,就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把今天的事从头至尾想了一遍,现在的情况是楚江月掌握了以杨培文为首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的犯罪证据,从对方持续采取行动来追讨这些资料来看,这些资料是很关键的证据,但这些证据需要一把钥匙来打开它,那是个犯罪集团,是窝案,一捅出来南江市的官场就会来一场大地震。而杨培文又掌握了楚江月的父亲楚风受贿的证据,楚江月不忍心让自己的父亲受牢狱之灾,所以很犹豫,不想向组织上出示自己掌握的材料,而自己出现在楚江月的身边让对方慌了阵脚,所以对方向他们两人下了毒手,虽然今天很侥幸没有出什么大事,但现在不能保证对方不二次下手。
曾益民在心底问:问题的关键在哪里?问题的关键点应该还是在楚江月身上,如果她没有那些顾虑,把这些证据提交给组织,再由组织上派人进行调查,并派人保护她,那么楚江月的安全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而解除她的顾虑就要从她父亲那里着手,只有让楚风放下包袱,向组织坦陈一切,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那么才可能解除楚江月的顾虑。但楚江月手术在即,对手又在暗中窥探,并时刻威胁着两人的安全,不拿到楚江月手中确实的证据又不能报案,怎么办?
面对着如此复杂的局面曾益民也感到束手无策,想罢多时,曾益民焦躁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向省纪委报案,说楚江月掌握了她前夫违法的犯罪证据,申请证人保护?不行,且不认为那本账目在解密之前能叫做证据,这样也违背了自己对楚江月的承诺,违背她的个人意愿,让她背负上一个不孝的名声。直接去和楚风谈,让他知道所有的情况,认清当前的局面,摆正心态,向组织交代。嗯,这个有可能,但有些不近人情。可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啊!只能试一试。曾益民想到这里,转身拿起电话,拨通江和的电话:“老江,你在医院吗?”
“益民呐,我在医院呢。”
“你听我说,我个人请你帮个忙,但请你务必保密。”
江和听出曾益民语气中的慎重,把手里的电话握的更紧,贴近自己的耳边:“你讲,我听着呢。“
“我的那个朋友,就是昨天出事的那位,她是一个案件的关键证人,什么案件我不能告诉你,现在检察机关暂时不能介入,不能为她提供安全保障,所以我想请你安排医院保卫科加强对她所在楼层和病房的安保,并派专人对她使用的药品食品医疗器械等进行专门管理,确保她的个人安全,你看行不行。“
电话那头的江和略一思索:“行,本来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们医院就有责任,
就此机会将医院的安保状况做一次提升也是必须的,正好从这里开始,我马上安排。“
“老江,多谢了,注意保密。”曾益民叮嘱了一句。
“知道,我这就安排。”
放下电话,曾益民的心稍稍安定一些,他又想到:后天,她就要动手术了,现在的任何事都没有这件事更重要,自己是一定要去陪伴她,还有后续的治疗,自己也要在她身边,那样的话就还是要辞去职务,好专心做这件事情。虽然保留这样一个身份去对付隐藏在黑暗的敌人会事半功倍,但自己真的放心不下,只要她能好起来,其他的还在乎什么!
想到这里,曾益民来到书桌旁边,提起笔,很快就写好了一份辞职报告,折好放在口袋里。然后他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收拾,该装箱的装箱,该现在要带走的放进包里,整理好这些,天已经快黑了,他背起一个旅行包走出了房间。
医院楚江月的病房里,楚风夫妇和王建兵还在聊天,楚江月坐在病床上,抱住膝盖,眼睛盯着窗外,一动不动的在想着心思,她回来后沈淑仪问了一句你们哪去了。她说出去走走就敷衍过去了,三个人看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也没敢多问。
正在聊着,这时楚风的手机响了,楚风拿起一看,是南江市的一个陌生号码,楚风从南江调回阳城到退休,已经很久没和南江那边联系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喂,你好,那位?”
“楚市长,你好,现在旁边有人吗?如果有人,麻烦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听电话。”对方说话很客气,也带着点神秘。
楚风看了看房间里的人,冲着沈淑仪说:“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他走出了病房,来到安全通道里,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有什么事,你说。“
电话那头的人嘿嘿怪笑了两声,说话的语气和刚才判若两人:“楚市长,日子过得很悠闲呐,离开南江有些日子了,把南江的事都忘了?这样,我一会给你发点东西,给你涨点记性。然后你告诉你宝贝女儿,中午发生的事只是个提醒,警告她叫她别乱来,两败俱伤的事做不得,那样对谁都没好处,你要知道gcd对退休干部在职期间的*照样是严查深究,不要以为退休就没事了。就这样,一会有信息。“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楚风听完对方的话,心中暗自吃惊,他没有完全听懂对方的意思,提醒自己叫江月别乱来,和江月有什么牵扯?她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楚风的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正想着,手机一阵震动,他打开一看,是一条彩信,打开彩信,楚风大惊失色,那是一张自己的照片,照片中自己面对镜头,一个人背对镜头,桌子上有一个打开的方便袋,袋子里有一摞摞的现金。楚风看到照片马上勾起他的记忆,他在心底肯定了照片的真实性,因为确有其事。他开始感到害怕和恐惧,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好像江月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事要瞒着自己的父亲。
楚风心神不宁的回到了病房,但脸上却没显出一丝慌乱,多年的宦海生涯养成了他面不改色的控制力。妻子与建兵都在,他没办法和女儿单独说话。他心中动着各种念头,想怎么能把两人支开。
楚风对着王建兵问:“建兵,天色不早了,你什么时间回去?”
王建兵说:“我还要等益民回来,他叫我等他的。“
“我看天色不早了,晚上开车不安全,这样先和你阿姨去吃饭,我在这陪江月,等你们吃完了曾副秘书长可能就来了,这样就不用搞得太晚。“
这时坐在床上的楚江月突然插话:“益民晚上不回去。“
楚风忙接道:“那样就是你一个人回去,这里没什么事,你和你阿姨去吃吧,吃完趁天还看的见就回去,免得晚上开车。”
王建兵见他是一片好心,就说:“那我和益民讲一下。”说完掏出手机打曾益民的电话。
“益民,你现在在哪?“
“我刚从省委宿舍出来去医院,现在有点堵车,可能要一会。“
“刚江月说你晚上不回去是不是?“
“嗯,我晚上不回去。“
“那我就和我姨去吃饭,然后我就自己回去了,这边表姨父在。”
曾益民想到已经叫医院保卫科做了安排,那样就不用王建兵守在那里,于是回答道:“行,你去吃吧,吃完你先回去。路上开车小心点。”
得到曾益民的答复,王建兵看着楚风和楚江月说:“那我和表姨先去吃饭,吃完我就回去了。”
楚风说道:“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王建兵和沈淑仪起身离开。
看到两人离开病房,楚风站起身来,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茶杯添了点水,又放在床头柜上,他努力用一种听上去很平和充满关爱的声音说:“江月,喝点水吧,都坐一下午了,躺下休息一会。”然后自己坐回沙发上。
楚江月带着点鼻音“嗯‘了一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依然坐着,眼睛转向了窗外,还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楚风看着女儿,又掩饰般的“嗯咳,嗯咳“的咳嗽了两声:”江月,我问你点事。“
楚江月一动没动,依然“嗯“了一声。
楚风还是努力保持着那种语气:“我问你,你们中午去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江月听到他的话猛然把头一扭,眼睛带着质问的盯楚风:“你听到什么了?”
“啊,没有没有,我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猜的。”楚风有点心虚的说。
“你不用掩饰,是不是刚才打你电话的人说了什么?”
一句话把楚风惊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真的没说什么。”
楚江月厌烦他的那种表现,“哼”了一声说:“说吧,谁打的电话,他说了些什么。”
楚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脸悻悻的说:“他说、说…叫你别乱来,中午的事是对你们的警告,他说两败俱伤的事情做不得,那样对谁都没好处。”语速很快,说完他低下了头。
楚江月轻蔑的说:“哼哼,他怕了,那是想求和呀。”
楚风听到这话,大着胆子问:“江月,到底是谁,你告诉我。”
楚江月猛地用一种很尖锐的声音嘶喊道:“是谁,是谁你不知道吗?你十六年前就把我推进了火炕,是你让我过着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整日里担惊受怕,还要被他威胁、恐吓,都是你,都是你。”说完她嚎啕大哭起来,哭的声嘶力竭,哭的肝肠寸断。
这时病房门的窗口闪过两双眼睛,看了病房内一眼,又转身离开。
病房内楚江月哭声依然,楚风站立在旁,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楚江月的哭声变成哽咽:“你知、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为你,下午,益民、益民、差…差点就遭他们的毒手。”
又是一句惊得人目瞪口呆的话,让楚风的眼睛变得直勾勾地:“什么!小曾他差点遭毒手?!”他坐到床边,扶住楚江月的两只胳臂:“快,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楚江月呜咽着断断续续地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她无助地说:“都是你在南江干的那些好事,他们拿你的事威胁我,现在又恐吓我们,你叫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呜…“
楚风的脸上一阵抽搐,面对女儿的哭诉,他羞愧的无言以对,事情源于自己,而恶果却加诸在女儿的身上,他在心里懊悔不及,有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向省委告发他们,把所有的事都捅出来,他心中闪动着这样的念头,可总也鼓不起勇气,自己今年也有六十四了,还要去受牢狱之灾?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战,马上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他面带央求和悔恨,低声说:“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没有后悔药啊,我现在退休了,年纪也大了,你叫我还去受那些罪吗!当时我做的那些不也是为了我们家为了你吗!……”
楚江月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你为了我?亏你说的出口,你为了我逼走益民,让我们劳燕分飞天涯望断,你为了我让我和一个魔鬼生活了十几年,到头来骨肉分离,你为了我去贪污受贿,祸国殃民。呵呵,为了我,这样的借口实在是太老套太可笑。“
面对女儿的挖苦与怨气,楚风没有争辩,他拿出那种唾面自干的风格,垂下头在旁边听着,当楚江月停下以后,楚风痛心地说:“是,你说是借口也好,是为了我的颜面也好,那些事已无可挽回了,是,我是错了,但你总不能让我这么大年纪还要蹲大牢吧。”
一句话说的楚江月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是的自己有怨气有怒火,可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给自己生命的人,看着他那已经花白的头发、有些佝偻的身躯,楚江月的心头一软,沉默不语了,作为一名gcd员,一个副处级干部,她能处理好工作上的任何事情,但面对亲情,又被人威胁,甚至危及到自己与曾益民的生命,自己的安全她已无所谓了,但涉及到曾益民,她开始恐惧,她绝不愿让曾益民出一点事,她感到自己已经无可奈何、束手无策了。
楚风见女儿低头不语,他那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对于女儿,他是了解的,女儿一直是很善良很孝顺很有同情心的人,自己这样求她,她一定下不了决心,只能忍下来。他没有继续说什么,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想,那些人会不会再次对自己的女儿与曾益民下手?他们说是警告,会不会只要江月不说,他们就不会对他们下手了呢?他问自己:我该怎么办,但他一想到自己如果向组织交代,可能会进监狱时,他又犹豫了。
病房里陷入沉寂,父女二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曾益民赶到医院时天已快黑了,他走出电梯来到护士站的时候看见医院保卫科魏科长站在那里,看到曾益民,他连忙来到曾益民面前,低声说:“曾副秘书长,按照江副院长的意思,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刚才我们听到那病房里有哭声,我去看了,只有病人和家属在里面,所以没进去,但不放心,就守在这里。”
曾益民点了点头说:“非常感谢,我在这里,你先忙,有事通知你们。”
魏科长点头离去,曾益民来到病房门口,看了里面一眼,楚风坐在沙发上,楚江月躺在病床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曾益民这才推门进来,楚风看见他进来,上下看了他两眼,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就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脸上显得很不自然。楚江月也缓缓地坐了起来,勉强地笑了笑问:“怎么背着行李包?”
曾益民看着他们那种不自然的神情,想起魏科长的话,猜道刚才他们父女刚才可能有过争执,他也不点破,嘴里随口答道:“我晚上准备在医院旁边找个宾馆,这样来去方便一点。”
楚江月是知道他的想法的,心中莫名的感动,她看了一眼楚风,故意地问:“你还是决定辞职么?”
曾益民没有想到她会当着楚风的面说出来,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当,于是点了点头。
沙发上的楚风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女儿的话,问道:“什么?”
楚江月扭过头对他说:“益民准备辞职。”
“辞…职?!“他确信他听清楚了女儿的话,但觉得自己没明白辞职的含义,他睁大眼睛质疑的又问了一句:”你要辞职?为什么?“
曾益民没有想隐瞒,他说道:“我认为江月现在的状况有一部分是因我而造成的,我想陪她把病治好。我争求了我妻子的意见,得到了她的同意,辞职信准备明天交到办公厅。”
听到曾益民的回答楚风觉得匪夷所思,从内心出发他猜不透曾益民是什么打算,不说放弃即将面临的提拔,就单指省委副秘书长的职位而言,在体制内的人都知道那真的是前途无量、风头正劲的位置,说放弃就放弃,试想如果换做自己,那是绝无可能做得出的疯狂举动。楚风又一次用疑惑的目光看了曾益民一眼,暗自月复诽:会不会他也有什么事情不能见光,正好找这个借口来开月兑。月复诽归月复诽,他还是很佩服曾益民做出决定的勇气,他问道:“省委正在考察你,你突然辞职,省委主要领导一定会雷霆震怒,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曾益民淡然一笑:“既然决定走了,还有什么必要解释许多,现在越解释,他们会越怪罪,还不如不解释,等事情过去了,找个时间再去说清楚,可能效果更好。”
楚风看着他那种安之若素、淡然若水的神情,心中不由的想抓狂,也有一种嫉妒到死的感觉,心中大呼可惜,但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劝服他的资格,叹了口气,没在往下说。
曾益民脑筋一转,想把话题深入下去,但又转念一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宜,于是暂时搁置了自己的念头。
他笑笑说:“你们都没吃饭吧?我去买。”
楚风答道:“不用,她妈妈一会带来,你也没吃吧?我打电话叫她多带一份。”
电话接通后沈淑仪告诉他们她已经到了,说完两分钟她就进了病房,她看见曾益民也在显得很高兴:“我估模你应该在,就多带了一份,建兵叫我告诉你他先回去了。”
曾益民笑着点头,吃过盒饭,曾益民对楚风夫妇说:“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陪江月,晚点过来也没事。”
沈淑仪高兴地说:“好,我们会她表舅家,十点左右我就过来。”
楚江月和曾益民都点头说好。
回去的路上,楚风把曾益民要辞职的事告诉了妻子,但没有说女儿与曾益民下午出去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沈淑仪听后轻叹一声:“嗨,没有后悔药吃啊,这孩子是真性情。”
楚风苦笑两声,无言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