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两会的召开只有几天的时间了,而这几天曾益民反倒闲了下来,具体的准备工作有人操办,无需他过问的太多。
他甚至准备回阳城一趟,但是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合适,就打了仁静的电话,解释了一下,仁静很理解,叫他不用担心家里,并告诉他惋儿很正常,没有什么异常现象,这让曾益民很高兴,心也安定了些。
星期五下午下班后,曾益民回到了宿舍,用过晚饭,和女儿视频聊了一会,逗得惋儿很开心,到了她写作业的时间才关上视频。一个人捧着杯茶,看了一会新闻。
感到很无聊,曾益民决定出去走走,穿好衣服出了门,来到大街上,两头看了看,还是决定向着僻静的那边走去,踽踽独行,边走边想着心事,也不知走了多久,抬眼一看,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自嘲地笑笑,站在路边,伸手招了一辆的士。
上车之后,司机问:“你要去哪里?”
曾益民有心回去,话到嘴边却说道:“大学城,有个绮之梦咖啡厅你知不知道?”
“知道,挺有名的。”
司机方向盘一打,向大学城方向驶去。
到了“绮之梦”门口,付了车钱,曾益民下车走了进去。
顾客依然寥寥,曾益民自顾自地走到了七号卡座,一个人坐了下来,服务生过来问过之后,很快端上一杯拿铁,曾益民放了一块糖,拿着勺子轻轻搅拌着,听着悠扬的钢琴演奏,心很快静了下来。
可是心刚静下来了,孤独感却油然而生,想起那些埋藏在心底点点滴滴的往事。爱与恨、欢愉与惆怅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条河流,在心里奔腾咆哮,再次打破宁静的心田,思绪乱成了一团麻,杯中的咖啡也变得五味杂陈。
人性都有柔情的一面,对于感情世界丰富的他来说,也就更加的容易多愁善感,更加容易思绪万千。
他常常在心里暗自神伤,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没能与自己所挚爱的心上人“心灵相契、生死相守”,反而让她历经磨难,到现在疴症在身,前途未知;而自己又是幸运的,能遇见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事业也是多贵人相助,让自己得以一展抱负,不负平生所学。
他本是一个很知足的人。对生活没有更多的奢求,平凡安宁便足以。但是往往越是希望过这种平凡的生活,越是不能遂意,能力与责任决定了他必定不会平凡。社会精英一定会挑起时代赋予他们的职责,造福他人,奉献社会。
“哒”的一声,一滴泪水滴进了面前的咖啡杯。溅起一朵水花,慢慢地又复归平静。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曾益民扬起了脸,苦笑了一下。点燃一根烟,身体靠在座位上,看着袅袅升起的烟气,怔怔出神。
“噔噔噔”,随着缓慢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一个婀娜身影向这个方向走来,灯光幽暗,曾益民不能看清来人的脸,等到她来到桌子边,才看清来人正是苏绮梦。
她上身着淡灰色紧身线衫,双肩前胸线条凸显,紧身裤,外面罩着一条深色半身长裙,一手拎着一瓶红酒,一手夹着两支高脚杯,脚步轻盈,款款而至。
“曾先生,我可以坐下吗?”声线悠美,仪态万千。
曾益民看着她,没说话,右手举了一下,示意请坐,实际上这已经有些失礼了,但他仿佛根本没注意到。
苏绮梦完全没有在意曾益民的行为举止,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随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酒瓶。
“这样称呼你没问题吧?”
曾益民轻轻摇头。
“你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一人独坐,我本无意打扰,但看到你好像心情欠佳,愁绪满怀的样子,就准备过来陪你坐会,你不介意吧。”苏绮梦毫不避讳,直接指了出来。
“看来苏女士还学过心理学,能看出他人心思。”曾益民淡淡地说。
“哪有!只是人生在世,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谁都有不舒心的时候。别人都说,把快乐告诉别人,就有两个人快乐,把哀愁告诉别人,就变成了半个哀愁。人在欢乐或惆怅的时候是需要朋友倾诉的。”苏绮梦说了一番道理。
“我这个人很少与人一见面就说你是我朋友的,朋友需要经过多方面的交流与沟通,经过了解之后才能确定的,我想我们还是第二次见面,还谈不上是朋友吧!”
曾益民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也是,那么为了我能成为你的朋友,我们就开始一次交流,先从我的酒品开始了解吧,我们一起喝一杯。”苏绮梦一点也没有显得难堪或不自然。
曾益民扫了那瓶红酒一眼,没有开瓶的,便点了点头,现在的他对陌生环境里发生的任何事都带有戒备。
苏绮梦笑着起开了酒瓶塞,猩红地酒沿着杯壁滑入杯底,平静且美丽,曾益民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安静的表情,心里也是暗赞一句:一个素质修养都非常高的女性。
她举起杯,向曾益民微微一笑,浅酌一口,曾益民也是随意抿了一下。
苏绮梦这才开口说道:“我在国外生活的时候,才渐渐喜欢喝红酒的,有人说一个女人就好比一瓶好的红酒,需要色度、需要纯度、需要深度,当一个女人拥有了这一切,她的生命就将绽放鲜艳的色彩,好比一杯好的红酒释放沁人的芳香。”
“我真的不太懂这些,也不是一个见猎心喜的人,能成为我朋友的女性一定有着她**的性格,自珍自重,不依靠他人,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生活,这样的女性就是最令我欣赏和尊重的,也是能成为我朋友的先决条件,还有我之所以来这里。就只是喜欢你这里优雅恬静的环境,可以享受美妙的音乐,仅此而已。”曾益民表明了自己来此的原因。
“那么在你看来,我的主动接近是别有所图?是不是这个意思?”苏绮梦淡淡地举起酒杯,将杯中酒缓缓地一口干了。
曾益民没有说话,言下之意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呵呵,曾先生,你过高自视自己了,刚才我在监控室看到你进来,本没打算过来的。只是后来看到你情绪不太好,才将我自己珍藏的红酒拿出来请你喝一杯,想过来劝慰一下,没想到到了你这变成了另有所图,是不是在你的眼中,一切主动靠近你的女性都是有所预谋的呢?”苏绮梦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愠色。
“呵呵,刚才我的态度肯定是欠妥的,欠缺一个有教养的男士该有的绅士风度,其实我本不该如此。完全可以很礼貌地与你喝酒聊天,然后一走了之,可是今天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仍然保有女性的自尊,是不是会一味的迁就忍让。毫无性格可言,没想到才一会你就忍不住了,开始炸刺了,呵呵呵。行,我为我的失礼道歉。”说完他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接着说道:“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坐在这里。想起一些不开心的往事,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嗬嗬,一个人好也是一生,歹也是一生,都得坚强地走下去,很多事没得选择。”
苏绮梦现在现在有些哭笑不得,她将两人的杯子里续上酒,调侃道:“看来是我找的时间不对。”
“不至于吧,我已经道过谦了,要不这一杯算我赔罪?”
两人于是再次共饮一杯。
苏绮梦浅笑道:“人生不如意十之**,我现在想起自己的过往,为了追求自己环游世界和追求音乐的梦想,放弃了很多,包括我的感情生活,我谈了三个男朋友都因为这个原因而分的手,所以说上帝是公平的,它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的同时,会夺走你其他的某些东西。”
“得到你想得到的,会失去你的某些东西…”曾益民闭上眼睛,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
突然他眼睛一睁,眉头一蹙:“它休想,我绝不会让她出一点事!绝不!老天待她已是极不公平,让她历经劫难,还想夺走她,那我就将老天都灭掉。”
他抓起面前的酒杯,再次干掉,放下酒杯的时候,眼已赤红,面目扭曲,情绪失控了,然后他身子重重地往后一靠,颓然地低下了头。
苏绮梦知道,这个“她”就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心结,她用一种细腻低缓的声音问道;“她是谁?能告诉我吗?”
曾益民已经不计较面前的人是谁了,满腔的愁绪无处宣泄,他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于是他打开了话匣,将自己与楚江月以及妻子仁静地故事都告诉了面前的这个才见过第二次面的女人,且一杯杯的将杯中酒倒进自己的口中,仿佛想借助这香醇的美酒洗刷自己的哀愁,说道最后两滴清泪缓缓滑落,他醉了。
男人的眼泪是金贵的,还伴随着这样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这些都让苏绮梦看的听的如醉如痴,心瞬间软化了。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你是何苦呢?那么多年了,你还却始终牵挂在心,痴心不改,却是自寻烦恼。”苏绮梦摇头轻叹。
这两个人接收的教育方式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从小接收传统教育,一个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所以面对爱情的理解也是全然不同,一个带有浓重的浪漫主义色彩,一个只相信现实,是典型的实用主义。
“你不懂,你不懂。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曾益民放浪一笑,摇头低叹,这时酒瓶已经见底了。
“你醉了。”苏绮梦看着他的神情,轻声劝了一句。
“这点酒怎么会醉?”曾益民一脸的不信。
苏绮梦站起身来,走到他的旁边,玉腕一撘,摁住了曾益民的手说道:“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曾益民抬着迷离眼看着她:“怎么?怕我不给钱吗?”话说完了,人也歪歪的斜在沙发里。
苏绮梦一声苦笑。
本身曾益民的酒量很好,一瓶红酒不可能醉得了他,但是酒入愁肠,心情所致,却是真的醉了。
苏绮梦用那种女性特有的母性的目光注视这个英俊成熟的男人,她清晰地体会到他内心的苦楚、倔强与深沉,他一定很少这样失态,这样的人往往把自己的心埋藏的很好,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失控了,那真挚的情感流露让她深受感动,这样的男人会让女人情难自制,不自觉的爱上他。
她轻缓地伸出手抚模了一下曾益民微红的面颊,他明显感到了那手心的温度与温柔,脸上很舒服的感觉。
看到他的表情,她便没有收回自己纤细的小手,而是将手臂绕过他的身体,将曾益民斜斜的拥在怀中,手掌轻柔地在他的面颊摩挲着,想以这样的方式让他更舒坦一些,轻松一些。
但曾益民这时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含混不清地说:“哦,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慢慢地支起身体,掏出了钱包,胡乱的抓了几张,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过脸,带着最后一丝清醒说道:“谢谢你,陪我聊天,再见。”
站起身,拖着步子,向外走去。
苏绮梦赶紧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扶住了他,向外走去,到了吧台,叫人递过来车钥匙,然后继续扶着他走出了咖啡厅。
她打开自己车子副驾驶座的门,将曾益民用保险带固定好,自己也上了车,
把车子发动之后,她突然为难了,虽然她知道曾益民是住在市委招待所,自己也会去,但是这样的夜晚,自己一个女人送一个醉酒的市长回他的住所,任谁也会满月复猜疑,如果碰到爱嚼舌头的人,那就会闹得满城风雨;有心打高雅兰的电话,那她过来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会作何感想。
思索再三,苏绮梦咬了咬牙:只能回家了,等明天早上,等他酒醒了,再送他回去。
想罢她一打方向盘,向自己家小区的方向驶去,等到了家门口,她又将曾益民扶下了车,曾益民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回了自己的家,嘴里还不停地说:“对不对,小静,今天喝多了一点,对不起。”
苏绮梦的家也是两层单门独院的小别墅,她费力地将曾益民扶进门,挪进了客房,在床边坐下,抓住曾益民的手臂,就准备将他放倒在床上让他休息,可是曾益民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含混不清地说:“小静,别走,陪陪我。”
苏绮梦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月兑,却被他用力拉了一把,不由自主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又羞又急,便准备爬起来,这时曾益民的嘴猛地印在了她的双唇上,“唔唔”了两声,他滚烫的舌头便启开了她的齿关,手覆上了她的胸口,用力的揉搓那片柔软。
苏绮梦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禁闭了三十几年的身体感受到了男性的狂野,身体顷刻间软瘫了,手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肩膀,享受着突然而至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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