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凤芜到了无眉房间,看到的不是生病的无眉,反而是正在收拾包袱的无眉。
“公子没有跟你说吗?”无眉奇怪,公子不是吩咐让他先带着凤芜小姐先离开吗,现在怎么凤芜小姐反过来问他要去哪里。
凤芜摇摇头,“表哥说你身子不好,让我来看看你,可是……”凤芜指着无眉手上的包袱,“你要丢下我和表哥走掉吗?”
无眉摇摇头,看着眼前的凤芜,虽然才十五六岁,不过凤芜的身高已经像成人一般了。一条玄紫锦带紧勒腰间,显得人格外的高挑秀雅。外披着浅紫的敞口纱衣,上绣精致的藤蔓纹案,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的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上抹了些玫瑰香精,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个略显繁杂的发式,发髫上插着根翡翠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得出奇的头发。
“你听我说。”将凤芜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看着那小脸之上,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只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浅淡的装束说是随意却又是有意精心设计,显得人清丽出尘。
“过几日公子有大事要办,吩咐我带你先走。”无眉深知凤芜的脾气,不解释清楚她是不会走的。
凤芜微楞,“是要起事了吗?”
无眉点点头,“公子担心到时候老皇后会劫持你威胁公子,特意让我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这是看不起我,我一身武功,怕谁劫持。”凤芜生气道。
“那之前被晴皖和老皇后掌控的人,难道是我?”无眉打趣着凤芜,之前是他的错,才让凤芜被晴皖控制了许久。
凤芜低下头,“知道了知道了,就会用这件事取笑我。”说完撅着嘴,“那你等我回去收拾收拾包袱。”
老皇后回到三途府的时候,却不见无眉和凤芜的身影,心中纳闷,这两人去了何处,她还想着将凤芜抓到手留着备用呢。
“你有见到表小姐吗?”随意抓了一个下人询问道。
“今日无眉管家带着小姐出去了。”下人恭恭敬敬的道。
“去哪儿了?”老皇后急忙追问道。
下人摇摇头,“这我们做奴才的就不知道了。”
老皇后半信半疑的来到大厅,却看见三途正在用膳,看着眼前那人样貌清秀俊雅,花镜外的阳光照着尖削的脸,带点病态像常年没见光样。额头一朵五色莲纹甚是耀眼,细长的剑眉入鬓。淡紫色的发丝从太师椅上遂下。他着一身银白色里衣外加透明白衫,里衣领子高高的遮住脖子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楚他是男是女,那白衫上有一朵朵描边的白云,系着银边白色束腰带。
走到三途身边缓缓坐下,“这都到用膳的时间了,怎么还不见凤芜这孩子回来呀?”
“我怕起事之后扶苏会利用凤芜,我让无眉先把凤芜带走了。”三途直截了当的道。
“噢,是吗?”老皇后微微一笑:“那他们去了何处呀。”
三途从饭碗中抬头,看着眼前的老皇后微微一笑:“去了安全的地方。”
皇宫,扶苏再次踏入居安殿,看着那熟悉的宫殿,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和离去之时的摆设一模一样,只是殿中之人,早就不一样了。
“参见皇上。”张歆看着从殿外进来的扶苏,这几日她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的,也不知有什么事要发生。
“免礼吧。”扶苏走到主位坐下,“朕知你想念夫君,特意寻了一个机会,让你出宫去见一见他。”
张歆迟疑道:“这个时间见面,恐怕不太好吧。”就算她在不谙世事也知道,这个时候去见秦羽,恐怕会生出许多事端吧。
扶苏笑笑,“你放心吧,朕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需随朕出宫即可。”
张歆沉默许久,“既然如此,那好吧。”
“皇上,这是何处呀?”张歆随着扶苏一路走来,看着虽不大的寺庙,庙顶上却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屋脊上雕刻了好多仙人,栩栩如生。
远远望去,就像天宫一样。那一排排一栋栋的建筑物映入眼帘。抬头望庙顶,令人眼花缭乱。那一个个佛爷凸起的脸也宛如夏季夜空数不清的星斗,它们神态各异,千姿百态。
可是,景色再美也不如人呀,她现在心中只想着见到秦羽。
扶苏莞尔,抬手朝着空中洒了一把粉末,看着徐徐晕倒的张歆,“你且安心在这里待几日,等过了这段时日,你便能和你的夫君秦羽团聚了。”
“阿弥陀佛。”一老和尚从佛像背后缓缓走去,“皇上请放心,月老庙一定会照看好王妃的。”
时间飞快,才过了几日,便到了九日夜晚了。
夜初静,人已寐。一片静谧祥和中,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看着窗外出现的身影,大呼一声:“谁?”与此同时,飞快的奔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
“啊!”一身尖叫从窗外传来,三途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嗷嗷直叫。
撇撇嘴,“叫你鬼鬼祟祟的站在我窗外,这下好了吧,自作孽不可活。”话虽如此说,还是把三途从地上扶了起来,“又没疼死,叫什么叫。”
三途委屈的低下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把三途引进房间,拿出药膏,“看我也不用鬼鬼祟祟的躲在窗外呀,不会敲门吗?”
“吱~”药膏上去,三途疼得直叫,“我不是担心你睡了,所以现在门外看一看吗?”
“好了,药膏上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这大晚上的也该休息了。”收拾好了药膏,淡淡的道。
“你,你明天有事吗?”三途不知如何跟开口,犹豫了几日始终没有说出口,可是明日就要起事了,再不告诉恐怕是来不及了。
挑眉看着三途:“你有事?”
三途艰难的点点头,“明日你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去哪儿?”皱着眉,怪不得她就说这几日预感不好,看着明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呀。
“随我进宫一趟。”扶苏早就说过,这些事不可以瞒着,可是他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比较稳妥一点的办法来告诉。
“入宫?”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来愈甚,她都还没有找到解毒之法呢,怎么就要入宫了。“可不可以再延缓几日呀?”开口道。
啊?三途迟疑的看着,“延缓几日?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这下反倒弄得一头雾水,“我只是还有别的事要做罢了。”微眯着眼睛看着三途,“你明天要做什么事?”
三途急忙摇摇头,“我没有什么事呀,你要进宫做什么?”
“说。”沉着脸,一副你不说我不罢休的样子。
三途哀叹一声,“明日起事,你一个人呆在府中我不放心,你随我入宫吧。”
闻言,先是冷笑,随后挑眉道:“随你入宫,入宫去做什么,看扶苏如何身败名裂,还是看你兄弟二人如何反目成仇?”
三途不经意间扫眼忽然看见窗户外一闪即逝的影子,同样冷笑道:“不,是让你看看,我如何将扶苏变成我的手下败将。”
“我都说了,扶苏不是你的仇人。”着急道,“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话好不好,你给扶苏一个机会好不好。”扶苏现在身子那么虚弱,如果明日三途真的逼宫,那扶苏怎么受得了?现在心里脑里都是扶苏,三途眼中那抹受伤,根本一点都没有去在意。
“晚了,一切都晚了。”三途冷冷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明日你都必须跟我一同入宫。”
“不,我不要。”摇摇头,打死她都不要入宫。
“怎样,你怕见到扶苏那惨败的样子吗,你怕他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吗?”可是三途却是步步逼近,只想将心中的真话全部逼出来。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空中响起,房间之外的人楞了一下,心中只觉得这好大的脾气。
“你打我?”三途抬起头,看着扇了自己一巴掌的,难以置信的道。
“我是打你不分黑白是非,冤枉自己的兄弟。”气急道。
哼~三途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明日我便让你看看,你心爱的扶苏是怎么样败在我手下的。”说完一甩袖,走出了的房间。
“你若是伤害扶苏半根汗毛,我不会放过你的。”看着三途离去的背影,在身后声嘶力竭的道。
房间之外的黑影看着三途离去的身影,心中默默道:三途最在乎的便是,如今和闹到这步田地,应该是不会有假。满意的点点头,放心的离开。
黎明前夕,天空灰蒙蒙的,周围弥漫着凉丝丝的雾气。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天空似乎有点儿亮了。放眼望去,东方天际微微露出橙黄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橙黄色不断扩散,并越来越浓。
渐渐地,太阳探出前额,红红的额头,只是没有光亮。它好像是很重很重似的,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地面升起。慢慢地,一纵一纵地。太阳使劲向上升着。最后,它如释重负般地跳出地面,整个脸膛儿通红的,红得可爱。刹那间,它发出夺日的光亮,强烈的阳光,射得人睁不开眼。它旁边的云彩也被镀上一层金边。
“干娘。”三途来到大厅,看着早早便在大厅等候的老皇后,问候了一声。
老皇后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吗?”
“只差一个人了。”三途沉着脸,万事俱备,“去把夫人带上来。”
片刻之后,在下人的推推嚷嚷之下出现在大家眼前,看着坐在三途身边的老皇后,冷笑一声:“认贼做母,也不怕你娘泉下有知。”
三途耸耸肩,“已死之人,何必管她。”
看着三途摇摇头,“你是不是疯了,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
“废话一大堆,速速随我进宫吧。”三途不耐的道。
死死的抱着柱子,“我不进宫,打死我都不要进宫。”解药还没有找到,她拿什么颜面去面对扶苏。
“不进也得进。”三途沉声道:“去把夫人给我抬进宫去。”
“谁敢动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抱着柱子,作势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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