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雪停,难得的好天气,就是空气里冷了一些。////
孝瑜穿了一身金丝绣纹的淡青色长袍,外面披了黑色的狐裘披风,朗朗的身姿分外抢眼。正雪有了身子,孝瑜在乎地紧,即便是太子的婚宴,也没有让她一起陪着去,只道是都是一家人,九叔不会太过计较。正雪便叮嘱他不要喝太多酒,早些回来。
没有长恭陪着,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小安又一直拉肚子,子萱自然也没有心情去,便叫人送了一份贺礼到皇宫,向皇上说明了情况,说等长恭回来一起去给太子赔不是。
高湛听闻,派了太医来府上看小安,让人带话说等着长恭的庆功宴一起过来也是一样。
屋檐上堆积的雪花有那么几片幽幽地落下来,在邺城上下一片欢庆气氛中做了一个素雅的背影。
高湛没有像平时那样穿着皇袍,而是着了一袭淡蓝色的袍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清爽,旁边站着他的小儿子仁威,小家伙长得不似他哥哥那番瘦削清朗,看上去倒是更加壮实憨厚一些。
仁威在高湛身旁站着,一副小大人模样。趁他父皇不注意的空当儿,伸着脑袋左右看看,似乎是生怕漏下了什么人一番。
“仁威。”高湛想叫他去太子那里照应一下,毕竟是亲兄弟,高纬有话同他讲也是方便。没有回应,他侧脸,看着这个孩子似乎正找着什么,“仁威。”声音微微抬高。
被这么一叫,仁威回过神来:“父父皇”脸上不经意之间就闪过一丝慌乱的眼神,似乎着实是无力掩盖。
高湛故意拉下脸来:“你在找谁。”
舌忝了一下唇,有些怯怯的样子:“不是说我有个哥哥叫高长恭的吗封了兰陵王,很是厉害还有一个哥哥叫高延宗,我听说过他的事,也是很厉害的我想见见他们”
听了他的话,高湛嘴角不觉扬了一个弧度:“兰陵王确实很厉害,至于安德王,仁威,你可少学他。”那才是他们家不折不扣的闯祸精。微微低首,这孩子也真是傻,大殿上这么多人,就算是他们来了,凭你自己怎么找得着?“不巧的事,兰陵王现在还在回邺城的路上,安德王又病得厉害,今天都来不了了。”
脸上的表情有些暗淡,心里微微地失落。
高湛见他这番,一双冷漠的凤眼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不过,明天兰陵王就回来了,到时候庆功宴上你见他不也是一样。”模着仁威的脑袋,难得的慈爱,“先去你哥哥那里照应一下。”
仁威点头答应,他素日里虽然蛮横一些,可是在高湛面前向来乖巧听话。而高湛对这个儿子似乎也是偏爱一些,并非不知道他素日里的蛮横,但这比起高纬的小心谨慎似乎让他的心里更是欢喜。
孝瑜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随从,身后的红帐子下面不知道盖得是什么,差不多同他一样高大,引得所有的人朝他这边看过来。
“孝瑜,你这是带了什么宝贝过来?”高湛笑着起身,今天也没有戴九旒冕,一张俊俏的脸上显出几分爽朗,不似平日里那番阴冷,看着倒也是舒服。
“给太子的贺礼,九叔,就是我自己的亲弟弟都没有舍得给的啊。”挑眉,九叔还是这个样子更让人亲近一些,既然是阿纬的大婚,就不顾忌太多的礼节,只是这一天,这一天,没有君臣,九叔,我同你还是以前的样子。
大红色的帐布从一角滑落,白玉雕的一对璧人,栩栩如生,且不说这么大的一块荆山白玉是多稀罕,就单单是这雕刻的功夫,整个大齐国恐怕也找不出这么一个人才来。
四周紧跟着惊愕的声音,接着就是啧啧称叹。高湛走下来,看着这份“大礼”,心里也是欢喜,倒不是因为这座玉雕有多么的难得,而是孝瑜还有这份心思,终归,他应该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吧。
“河南王真是难得的心思,这么排场的贺礼,我这东西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听得身后传来这么一个声音,刚刚还神采奕奕的孝瑜脸一下子就黑了。心里暗自觉得晦气,怎么什么场合都能遇上这么讨人厌的一号人物——和士开。
孝瑜佯装没听见,压根就不接他的话,噎得和士开好不尴尬。
“又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今天是太子大婚,各位心意到了便好。”高湛不好让他太过尴尬,他对和士开渐渐有了一种依赖,不是信任,就像是用他至高无上的权力买下的东西一样,至少,是可以永远带在身边的。
越是这样说,和士开越是把手塞在袖子里一副不肯拿出来的样子,孝瑜只当这是在吊大家的胃口,心里觉得恶心,月兑口而出了两个字“做作。”弄得和士开好不尴尬。
“有什么就快拿出来吧,没人笑话你。”高湛微微笑着,不想让和士开下不来台,又确实不愿说孝瑜什么。
一双手从袖子中慢慢伸出来,他手里拿了一个荷包,除了那金丝绣线还算值点钱的样子,其它的布料看上去像是零零碎碎拼上去的,实在是寒酸,连高湛脸上都有一些挂不住了,心道,就是你平日里拿来讨好我的东西也比这个看上去好很多啊。
孝瑜摆足了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祖宗的,平日里收了那么多好处,今天太子爷大婚,你就拿个这个来糊弄皇上,真是活腻歪了。
不料,和士开却是毕恭毕敬地将那荷包给高湛,手一张开,十指竟是烂乎乎的一片,把高湛吓了一跳:“士开,你这手是”
“皇上,太子大婚,我们那里的人有个习俗,就是要送新人‘百合包-,这包要找健在的夫妻要,越是上了年纪的越好。我这个包找了一百对年过花甲的夫妻拼凑的,我的手艺又实在不好,才闹了这笑话,皇上不要怪罪。”说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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