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抱着小安一下子跳开:“你你怎么还没走。”
他双手扒在栏杆上,脚踩在楼阁边缘的石沿上,说实话,这个姿势还真是有难度,远处看过去,仿佛就是挂在那里一般。
“正经事没同你说,我可舍不得走。”他双手一用力,撑在栏杆上,翻身就跳了上去。
小安一见了他,立马就把她父王刚刚教她的东西抛到了九霄云外,伸着小手:“混包子,混包子”笑嘻嘻地露出一排小白牙。
高恪走过去站在长恭身边,两个男人,朗朗的身姿,一样都是风华绝代。“我说王爷,你看我们这样站在一起,不比你跟你王妃站在一起的时候差吧?”他挑着清秀的眉毛问道
见长恭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便挥了挥白蒲扇:“该不是还在为你那爱妃的事情伤情?”他懒懒散散地从旁边坐下,盘起一只腿,胳膊搭在栏杆上,颇是风流潇洒。
长恭皱眉:“我同她,有什么事情?”说着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怪胎着实不是个讨人喜欢的角色,这家伙整天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可是他同子萱有什么事,这家伙哪能知道?
“因为那位美人的缘故,犯了口舌吧?唉,也是,要是我深爱的女人把我往外推,我也生气。”他就是整天改不了嘴贱的毛病
“你深爱的女人?”长恭似乎抓到了他的小辫子,心里虽然好奇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可是这完全不耽误先损他一顿嘛。
“男人也是一样。”没想到高恪一点儿也不避讳,还很是“伤情”地看了一眼长恭,“我倒是感兴趣王爷昨晚是怎么发现我装醉的?”忽然转了话题,他从昨天就一直好奇这件事,自己的演技素来好的很,若是被其他什么城府很深的人发现也就算了,长恭都能看穿,这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因为在他的意识里,长恭根本就是一个傻呆呆的人
“我也很是感兴趣你怎么知道我同我爱妃的事情的。”桃花眼底藏了一把锐利的刀子一般,向这边瞟过来。
高恪故作高深地抚了抚眉毛,如果先告诉了这货自己是怎么发现的,估计这辈子都别想知道自己被看穿的原因了:“这个本来是个秘密的,不过你先告诉我,我再同你讲怎么样?”
长恭将信将疑,最后还是没忍住:“下次装醉的时候,把你那把宝贝扇子先收起来。”说着,还很是嫌弃地瞟了一眼他手上的扇子。
恍然间明白过来,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哪有人醉了酒还不忘把自己的扇子收在怀里的?“你说的是,这把扇子确实是个宝贝,关键的时候可是能救命的。”他扬起手晃了晃手上的扇子,惹得小安又挣扎着要去同他抢那把扇子,“你们家小郡主还挺有眼光,一眼就瞧上了我这把扇子。”
长恭用胳膊挡住小安拼命挣扎的架势,心道,不就一把破扇子吗,小安你要有些出息啊,别净给父王丢脸。
高恪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栏杆上,背对着长恭:“上次你同你三哥讲得怎么样了,皇上这次密查的人里面没有了他,我想是皇上已经怀疑我同你们之间的关系了,所以把他的事情交给了其他人,他最好赶紧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
长恭不说话,他好几次去河间王府同三哥说起过这事,三哥除了问了一句高恪是什么人之后,就故意岔开话题,再也不肯同长恭说这件事情,有一次两个人还因为这件事闹得很不愉快,最后孝琬只是说自己心里有数,四弟的好意心领了,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从昨天晚上来看,皇上对我真的是不怎么信任了,虽说他老人家没有相信过什么人,但是有一点,明哲保身我还是知道的,所以这次回了怀州之后,或许咱们真的就不会碰面了。”他微微颔首,“兰陵王爷,真是遗憾呢。”
对于高恪嘴贱这一条虽说是十二万分的不能容忍,但说到底他也不是个坏人,至少,对他们兄弟还算是不错:“怪胎,九叔向来是不相信任何人的,你同他过招,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像装醉这种事情,还是少些干。”
他转过身,笑笑,是那种很干净明朗的笑容:“不是装醉啊。”说着,撸起一只袖子,白皙的胳膊上全是红色的斑点,很是触目惊心,“我这副皮囊真的很容易喝醉,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让邺城的半壁江山被哭倒了,似乎是不怎么好。”这个人真是极其自恋,动辄就要拿邺城的半壁江山来说事,“所以说我喜欢你们家小郡主,等哪天再见了她,我请她吃乳酪。”说着,还向小安抛了个“媚眼”。
“我女儿只是因为年纪小罢了,长大后说不准就不喜欢吃乳酪了。”面无表情地说道,胳膊依旧挡着声嘶力竭还战斗在“找混包子”一线上的小安
“那就怪可惜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揽月阁下面的台阶走去,“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会了,好好保重啊。”微微侧首,唇角挂了一抹坏笑,“长恭哥哥。”
长恭赶紧抱紧了小安,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怪胎,你站住,还没说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的呢!”
高恪头也不回:“你们卧寝的窗户上让我戳了一个洞,对不住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那张阴柔貌美的面庞一时间充满着柔和的笑意。
长恭气得连把他就回来打死的心都有了,无奈抱着小安,动起手来真是不方便。
却见高恪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侧过头:“兰陵王爷,那个时候,她说那些话,可是连你的眼睛都不敢看的。既是有功夫怄气,倒不如好好相信她,郑家丫头一心给你个安稳,你何不顺着她的意思,就是做场戏,让她心安有何不可?”言罢,摇着手中的白蒲扇,迎着微微吹起的晨风,大步朝兰陵王府外走去。
心底蓦然动了一下,当时自己就站在她的身边,竟然还不如一个从窗户外的人看得清楚,是啊,我明明是相信她的,又为什么会?子萱,怎么样,才能让你心安呢?
这边漪莲已经吩咐人收起一片狼藉的大堂,素画和子萱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话说,终于,还是素画先开口了。
“王妃刚刚那位公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诺诺。
子萱尴尬地笑笑:“我没有放在心上,粉袍子嗯高恪那个人说话向来是这个样子,不要在意,王爷发脾气是因为其他一些事情,你不用太担心。”反过来,倒成了子萱安慰她。
“怀戎王高恪”素画低头,嘟哝了一句。
子萱惊讶,皇宫里的女人素来是忌讳和大臣有什么交集的,素画又是怎么知道他是怀戎王的:“怎么你同他认识。”
素画慌忙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她犹豫着,“只是听皇上说起过这个人,一直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大臣,没想到竟也是这么年少,看样子,同王爷王妃的交情应该是很好了。”怀戎王,皇上手底下最大的眼线,她不敢跟子萱明说这件事情,因为连这件事情本身也是一件秘事。
子萱赶紧摆摆手:“不好不好就是我同长恭比较倒霉,遇上这么一号人物罢了。”
“那怀戎王长得也真是好看,同王爷都是不相上下,只是”素画皱皱眉头,“只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子萱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紧跟着叹了口气,她起初还对素画有一些戒备,总觉得是九叔送的人,多多少少都要防着,如今看这姑娘,似乎并不是那么讨人厌,同她多说两句倒也无妨:“那家伙打小就看上长恭了,五岁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一面,后来就没有什么来往了,谁知道阴差阳错,这个家伙又回来了。”
“看上王爷?!”素画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微微愣了一下,转而咯咯笑起来,“我记起来了,宫里有个小宫女跟我说过的,她家就在怀州,说她们郡的王爷长得貌美惊人,可惜就是喜欢男子,原来原来说的就是这个怀戎王。”
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是不讨厌,子萱脸上也温和了许多:“就是这样,还会动辄就说起要是如何如何,邺城的半壁江山都要被怀州女儿家的眼泪给冲走了。”气氛一下子缓和了好多,两个人都心无芥蒂地笑了起来。
邺城同往怀州的道路上,一匹快马正在驰骋。
不知何时,那个男子又换上了那一身粉色衣袍的装扮,头发利索地扎起来,脸上没有了笑嘻嘻的表情,显出几分淡泊的味道。
猛地勒住马缰,马蹄子一下子高高抬起,他顺势从马上下来,动作很是干脆利索,修长的手指搭在那弯弓形的薄唇上,打了一个口哨,旁边的丛林里一阵沙沙的声响,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一下子从他四周落了下来:“王爷。”
“让你们打探的事有了头绪没有?”他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羽映衬着他高挺的鼻梁,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其中一个人站起来,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眉心蓦地蹙起来,继而侧目:“现在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没有问题的,王爷。”旁边的黑衣人答到。
“让他消失。”他淡漠地开口,似乎这种事情已经是寻常。
“是!”那人接了命令,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他摇晃着白蒲扇,“你们要动些脑筋,不要亲手杀了他,这件事情,最好要让皇上自己动手。”
“是!”好像习惯了一般,那黑衣人脸上没有一丝为难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