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萱并没有多想,反正粉袍子整天看上去也是一副风流相,要说在这邺城惹上了风流孽缘,她真是一点也不觉得稀奇:“放心好了,你只要看着大齐的半壁江山没有被眼泪冲走,就说明那家伙活得还很好。”
寒衣听了,脸上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
“不过寒衣姑娘,我一直以为,你是钟情于我大哥的。”子萱笑笑,似是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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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用钟情这个词,话语说得有些含糊,子萱全当她是有什么难言之处,也就没有再过多打听,正雪收拾得差不多,三个人便他上马车,准备去赵州,子萱打发了随从她一起来的人会去,同王爷说一声,让他不要记挂。
孝琬听说长恭到了的时候,立马叫人赶紧在河间王府的凉亭里摆上一坛子酒,装作已经喝得半醉的样子,这样长恭就没法继续同他说“正事”了
正礼现在刚刚能把话说到利索,孝琬因为忙活自己的事情,并不怎么照看正礼,恰恰是小家伙懂事的时候,李氏只能亲自照看,所以,正礼同他娘亲的关系一下子就近了起来,用孝琬自己的话说就是“前功尽弃”了。
“四叔。”一进门,正礼不知道自己正在院子里摆弄什么,倒是见了长恭还是一副亲昵的样子,白白的小脸上,一笑就出现了两个小酒窝,煞是可爱。
长恭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正礼怎么自己在这里玩儿,你父王呢?”
正礼怕打着站在**上的泥土:“父王又喝酒,娘亲不高兴了,我自己在这里玩。”说着,低下脑袋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小安弟弟呢?”
小孩子往往记不住大人说的话,上次就看见四叔抱着的小公子甚是可爱,又是男儿装扮,即便那时候父王告诉自己那是妹妹,小脑瓜也是记不住,还是按照自己的印象认为那是弟弟,但好歹是把名字给记住了。
“小安在家里,正礼,小安是妹妹,以后可不要叫错了。”长恭两只手握着正礼的胳膊,桃花眼里全是疼爱,“你父王,现在在哪里?”
正礼先是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小安是妹妹,然后伸出小手指了指:“该是又在后院那边的凉亭里喝酒了吧。”声音里还是有些女乃声女乃气。
长恭模模他的脑袋:“正礼乖,四叔找你父王有些事情,你先自己在这里玩啊。”
正礼很是乖巧的点头答应,这一点同他父王小时候那幅难缠相一点儿也不一样。
这时候的小风吹得人正是舒服,孝琬没有去过南国,勉强看过一些书卷,那些南国的诗人写出来的诗句就是要酸溜一些,不过,就是他们笔下最惬意风流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
长恭看到他的时候,孝琬还很是愁苦地皱着眉头,自己做了两句不怎么押韵的诗句,样子有几分搞笑。
正要上前,却见早上一个随从模样的人朝这边过来,看样子好像是找他的,便停下脚步。
那人上前来行了一礼:“兰陵王爷,广宁王让我来通报一声,说是河南王妃那边有些事情,不方便过来,让你们就先不要等他了。”
长恭心里暗自着急,这个二哥也真是的,关键时候怎么能不过来?“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还是强装淡定地回了一句,不知道今天同三哥说起那件事,又会成什么样子。
孝琬看到他的时候,手里拎了一杯酒,晃晃悠悠就过来:“四弟,你来地正好,来,陪三哥喝一碗!”
长恭瞧着桌子上的杯盏,又看着孝琬的样子,心里就猜到了**分,哪有醉成这个样子,桌上的杯盏还如此整齐的?
“三哥,你要是不想见我,直接明说便是了,这个样子是干什么?”他阴沉着脸,从石桌上独自去了一盏杯子,倒上酒一饮而尽。这个三哥,连杯子都是准备的正好两个人的,真拿他当傻子了不成?
孝琬不确定长恭是不是诈他,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继续“醉醺醺”道:“我说四弟,三哥几时说不想见你了?”言罢,还过来把手搭在长恭的肩膀上,就像小时候一样,一副勾肩搭背的样子。
“三哥,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提起一些事情,但是,今天不管你在这里摆多少酒,我都当你是清醒的,这些话,也必须同你说清楚。”长恭扒拉开他的胳膊,正色道。
孝琬见真是演不下去了,索性笑了笑,将杯盏放在桌子上:“四弟,你也要同我讲‘明哲保身’的道理,可惜,我不是二哥,根本不喜欢那一套道道,要是追溯起来,父王若是不出事,这大齐国的太子爷可就是你三哥我了。”
长恭也跟着笑了笑:“三哥,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这么没劲?且不说父王出事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就是没出事,太子爷,你能坐稳了吗?哼,不要说是太子爷,就是坐上皇帝位子的高殷怎么样,不要说长久了,就是连命都不能自保。”
他说得一点儿错也没有,可是孝琬觉得,他们不能自保,根本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这种事情换在他河间王身上根本就不会发生。
长恭也明白这家伙心里一定不服气:“三哥,就算是给你一个太子爷,你难道还真稀罕不成?”他直视着孝琬,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
“稀罕,我怎么不稀罕!”孝琬紧紧抿着嘴巴,“长恭,手里握着权力多好啊,你看九叔这样,莫说是自己的安稳保得周全,就是别人的生死也在手里握得妥当,这样有什么不好?到时候我们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到时候我们哪里还用过这种兢兢战战的日子?”
他轻轻闭上眼睛:“三哥,你有没有想过,你若得不到这些,嫂子怎么办?正礼怎么办?”
听了他的话,孝琬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他不是没有想过他们,只是,大哥的死,真的已经让他恨到了骨子里,他开始想,这大齐国的天下明明是祖父和父王打下的,结果呢?结果这几个叔叔坐享其成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迫害他们兄弟,所以,他想把一些东西抢回来,哪怕是要付出一些代价:“长恭,哪个成大业的人不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
“哐”地一拳,不等孝琬说完,长恭这边就一拳下来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脸上:“什么是大业?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保全,你自己成的那又是什么东西?!三哥,你不要学了一副让人厌烦的模样来,你安安稳稳活着,比什么都强,父王和大哥可是都在上面看着呢!”
孝琬心里也是窝火,从上次因为二哥跟和士开的事情,他就已经憋了一口气,哥哥说他,如今弟弟也指责他的不是,端起桌子上的白玉茶盏就在脚底下摔了个粉碎:“父王如何?!大哥又如何?!长恭,你自己看看,父王年纪轻轻就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整个邺城的人心里都清楚,大哥呢?大哥也好不了哪里去,还不是死在了自己最亲的那个叔叔手上!我这样,就是为了我自己的安稳,我不想覆了他们的后尘到时候任人宰割!”他说得声泪聚下,仿佛这些话已经憋在心里许久,就是找不到机会发泄出来一样。
两个人都是红着眼睛对视,还是孝琬先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长恭:“本来以为你今天来可以灌你两杯的,没想到日子不好,长恭,三哥自己心里有数,你回去吧。”他淡淡道。
长恭没有理会他,径自走过去,端起桌子上的白玉杯盏自己灌下去两杯,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三哥,你若是不肯放弃,四弟也只好一直帮衬着你,今天确实不是一个好日子,来日,我再来找你,好歹好过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吧。”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留下孝琬一个人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四弟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行,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他们掺和进来的,就算是真的放弃,也绝对不能
长恭坐上马车,一手撑着额头,嘴巴里还留着刚才喝的酒的味道,真是烈酒,看来三哥还真打算是把他灌醉的,他暗自苦笑,等睁开眼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
“正正礼,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双好看的眉眼瞪得大大的。
正礼正趴在马车的小窗口上,一手撩起帘子,神情煞是“忧郁”地看着外面,听长恭问话,也不看他,小脸枕在手背上:“我悄悄藏进来的,四叔进来的时候,我在坐板的下面。”他抬起脸来,指着坐板下面的空当,“可是四叔从一进来就抱着脑袋,所以没看见我。”
长恭正要喊车夫调转马车回去,正礼接着道:“四叔,父王一直不高兴,在府里没人陪我玩,娘亲也不高兴,就是陪着我的时候,还记挂着父王,你带我回去,就是让我写字读书也好。”他眼巴巴地看着长恭,一脸恳求的神色。
长恭见了不忍心不答应他,只好叫马车外的随从独自折回河间王府告诉三哥和三嫂一声,让他们不要担心正礼。
正礼听了,脸上闪过那么一瞬间的高兴,继而又继续神情“忧郁”地看着外面。
回到兰陵王府,长恭才知道子萱早上收到信就赶出去的事情,漪莲说好像是一个叫寒衣的姑娘写的,又想到二哥的随从说他因为大嫂的事情不能到,猜测二哥和子萱应该都在大嫂那里了,现在又一点头绪都没有,同子萱一起回来的人传话说让长恭不要担心,他们现在去了赵州,等安顿好正雪他们母子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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