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如嫣的父亲陆湛也不是那等好的,也只纳了三个妾而已,一个是他原本的通房,因生了女儿被抬为妾,一个是李夫人怀孕时给的陪嫁,另一个则是如嫣的祖母给的,所谓长者赐不敢辞,不得已留下的。因涉及到陆如嫣的父母,杜文玉也不好评论,只得劝道:“你再不痛快,这种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到外面可管好你的嘴,虽是你说的,别人就会当作是你母亲的意思,让别人听到指不定怎么编排你母亲不贤善妒呢的。再说你母亲已经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了,地位稳固,那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她不觉得隔应,你就不要给她添乱了。”
陆如嫣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就在你这里说说而已。可就是心理不痛快。尤其是见到那些个姨娘为了一点盈头小利,就在那勾心斗角,庶姐庶妹见了我的衣服手饰,眼红的酸话连篇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你家多好,就没那么多糟心事。”
杜文玉道:“你家有什么好衣、好料、好手饰,不都得紧你挑拿,剩的才能轮到她们,她们不眼红才怪呢。几个女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难免,有些酸言醋语的也正常,没有才不正常呢。怎么,他们最近又惹着你了?”
陆如嫣道:“他们见到我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敢招惹我吗?”叹了口气又道:“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我也不会为难他们就是了,毕竟都是我爹的孩子。我也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惹我爹生气,让我娘为难。”
杜文玉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陆大人是个重规矩的,怎么也不会让庶子女越过嫡子女去,更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在他心里,还是你母亲和你们兄妹三个最重要。”
陆如嫣点头道:“那倒是,这些兄弟姐妹中,我爹还是最疼我的。跟你们家是没法比,但跟其他人家一比,我们家又算好的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家又没通房侍妾,她们挣风吃醋,这种事你也懂?”
杜文玉笑道:“我们家没有,别人家有不是,这种事听得多了,那戏文里不也常有吗,有什么好奇怪的。其实说白了,这事的起源还在男人身上,只要男人不见色起义,一个一个往后院抬,后院哪这么多遭心事。”
陆如嫣拿起小几上紫滕泡给自己的茶,喝了几口,道:“也是,那些个男人色迷心窍,做下来的糊涂事,最后却还要推到女人身上,说什么红颜祸水,要是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任她天仙也祸害不出什么事。”
说着,陆如嫣起身坐到杜文玉身边,一副八卦的样子,对杜文玉低语道:“前段时间七皇子大婚你听说了没有?”
杜文玉摇摇头,皇子大婚跟自己又没关系,自己关注这个干吗?
陆如嫣又接着问:“你知道他娶的谁吗?”
杜文玉瞪眼睢着陆如嫣八卦的样子,又摇了摇头。
“七皇子娶的是永兴候的嫡长女虞乔。”陆如嫣说完,看着杜文玉一脸茫然的样子,接着八卦道:“这个虞乔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据说是才色双绝,本来她是要指给六皇子的,因为六皇子领兵出征,所以这事就担搁了下来,只等六皇子回朝两人就议亲成婚呢。谁曾想重阳那天,在长乐公主举行的赏菊会上,虞乔骑马受惊,被七皇子救了下来,据说当时两人抱做一团,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呢。当时在场的许多人都瞧见了。虽说大庆民风开放,可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搂在一起,又是未来的嫂子和小叔子,传出去总归不好听。长乐公主听说后气得不行,到皇帝面前哭诉,数落二人德行不修。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儿子,更何况还牵涉到自己另外一个儿子,皇帝也一时为难。听说虞乔回去之后,几次想寻短见,万幸被家人发现救了下来。七皇子也跪在皇上的御书房外陈情,说自己本意为救人,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不仅没救人反而害了人,他愿意以身谢罪,以全虞小姐的清白。总之那段时间,这事在京都被吵的沸沸洋洋,也不知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此事过后大约一个月,皇上就下旨为七皇子与虞乔赐婚。再然后,司天监卜算到七皇子命犯太岁,需在年前成亲,方能避过此次灾祸,于是乎越过六皇子,就上赶着将俩人的婚事给办了。”
杜文玉听得目瞪口呆,哥哥在前方打仗,弟弟在后方撬哥哥的墙角,抢哥哥的未过门老婆,也不知这皇帝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六皇子可肩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呢,他就不怕自己的儿子们来个窝里斗。
陆如嫣瞧见杜文玉目瞪口呆的样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斜瞅着她,一副我就知道你听后会是这个样子的表情,道:“我刚开始听说,也跟你现在一样的表情,不过这种事情讳莫如深,大家是不会在公开场合谈的,即使有什么也只是私下议议,你听听就算了。”言外之议就是不要私自外传,说不定会惹祸上身。
杜文玉听后,心中翻了个白眼,心说,虽然本小姐喜欢听各种八卦信息,但从不传播这种东西!但面上仍点点头表示自己晓得的,又顺口问道:“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把原本应是六皇子的老婆嫁给了七皇子,怎么对六皇子交待?再说长幼有序,哥哥还没成亲呢,弟弟倒先成了亲,起不乱了伦理了。”
陆如嫣瞥瞥嘴道:“儿子!那还得看谁生的,六皇子的生母只是皇上在潜邸时的一个侍妾,家世普通,又不受宠,在皇上还未登基时就已不在人世了,皇上登基后只追封了个婉仪而已;七皇子与二皇子可都出自贤妃的肚子,贤妃出身本也不算高,就因生了两个儿子才封的贤妃,又得皇上宠爱。不过皇上肯定也不会亏待六皇子就是了,以后肯定会给他指一门更好的亲事。”
能在皇宫中生两个儿子且安然存活下来的嫔妃不多,由此可见贤妃的手段了。七皇子能如此顺利地娶到虞乔,有没有贤妃的推波助澜不得而知,但她肯定不会置身事外。
杜文玉前世对政治这东西是真不耐烦,这一世因为爹爹、伯父都是当官的,不得不涉及其中,对朝中各种势力的错综交杂,谈不上了如指掌,也知悉一二。知道后宫跟朝堂有时很难分开,当皇帝都讲究什么平衡之术。这么多老婆,这么多儿女,还有满朝的大臣,想要平衡恐怕很难吧。
“至于伦理,最不讲伦理的就是皇家了,自我朝起建至今,皇家娶自己继母的,娶儿媳、娶嫂子的也不是一件、两件了,这在他们算个什么事?再说,六皇子和那虞乔也没三媒六聘的,更没成礼,就更算不得事了。”陆如嫣继续讲道。
杜文玉想想也是,中国历史上的唐高宗李治的皇后、后来的则天女皇武媚娘,在嫁李治之前不就是李治之父唐太宗李世民的才人吗,后来的唐玄宗不也娶了自己的儿媳妇,寿王妃杨玉环,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还被传为后世佳话。自己真是少见多怪。
“管他们谁娶谁嫁的,跟咱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呢。这种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哪里听到的,你们陆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家规甚严,会让这种事传到你的耳朵里?”杜文玉斜睨着陆如嫣。
“这有什么,整个京都贵族圈都传遍了,家里人不说,外面总有人说吧,我不想听,奈何别人说我也不能堵着耳朵不是。”陆如嫣顾左右而言他:“也是,他们娶谁嫁谁跟咱们真是半点不相干。不提他们,我给你讲点好玩的。这次去京都,我还见识了一个好玩的地方,就是上清园,那里有许多勾栏瓦子还有有露台、彩楼、乐棚,有那大点的瓦子,都分成二十多个勾栏呢,一到晚上,那个热闹,宣州府逢年过节都没那么热闹过。相扑、影戏、杂剧、傀儡、唱赚、踢弄、猜灯谜、学乡谈,什么都有,我就刚到京都时跟着几个哥哥去过两、三次,眼睛根本就看不过来。等祖母过完大寿,我和几个未出阁的姐妹就跟着娘亲、大伯母四处应酬,回到家就累得不想动弹,就没去过了。想想都有点后悔,应再缠着大哥带我去看看,前两次只被那热闹恍得满眼,许多好玩的都没仔细看过呢。”
勾栏瓦子里的那些个表演,杜文玉在前世的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些个杂耍表演,如扔斧头、甩鞭表演她还亲眼见到过,所以倒不希奇。所谓扔斧头就是将人卡在架子上,上下左右各有木墩,远远把斧头扔过去,分别扎在木墩上;表演甩鞭的人,潇洒挥动长长的鞭子,啪啪地响,先把满场抡圆了,然后他的同伴衔张纸条,甩鞭的人平心静气、举鞭,舞动,一个鞭花闪过,纸条被抽了一下来,同伴完好无损。表演完了总能赢得一片叫好声和掌声。就算不完全一样,却也大相径庭,在杜文玉看来这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不过,若是能亲自去那些勾栏瓦子看看她还是非常乐意的。
可看陆如嫣一副懊恼的样子,实在不忍扫她的兴,笑首接道:“那有什么,反正你祖母、伯父都在京都,有机会再去就是了。再一说,指不定哪会儿,你父亲任职期满就调回京了,到时你还不逛个够。”
陆如嫣想想也是,马上又提起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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