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萌帝擒傻后 059:莫伊大婚(一)

作者 : 桃乐妃

皇后死了。

睿贵妃疯了。

落亭居彻底毁了。

天朝大祭司不见了。

那一日在落亭居内发生的一切,彻底淹没在了那一方红白彼岸花海中。

花依旧,香魂消。清风依依,终难再回首。

还是那方竹林,还是那道九曲流水。病太子莫承昱一袭热孝服,略微苍白的下巴处染上了一层细密的青色,薄唇抿的紧紧的。他定定的站在凤仪宫最高的观景台上,目光远眺,深沉不谙。

在他的身后,一方小几,两只小凳,一壶清酒,两尊酒杯,三三两两书籍。

莫承昱在此一站,已是数日。

莫伊在青萝的搀扶下,一步步登上这座观景台,待走完最后一阶台阶,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顺势在小凳上坐了下来,莫伊端起其中的一杯清酒,一口饮下。

“主子,这是酒……”青萝皱眉,不悦的低叫。

“不碍事。”莫伊轻轻摇摇头,再次端起酒壶再斟满,看着病太子清瘦的背影皱了眉头,“皇后娘娘救了本公主的命,本公主定不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那一日的凶险,何止是那闻所未闻的摄魂术?那犹如慢动作一般分崩离析的落亭居和皇后,一直是她这些日子来的噩梦。

若非皇后娘娘及时将她和病太子送出落亭居,她一定可以看见自己的血肉被一点点分离,然后看着月复中的孩子一点点出现在自己眼前,再被一层层剥离生命。

这,将是怎样残忍的一幕,将是怎样一种诛心的疼痛?

而这残忍的一幕,却偏偏让这个心思玲珑的人儿看到。更加恐怖的是,这被生生剥离的,还是他的亲生母亲。

她光想一想那画面都觉得疼痛,更不要说亲身体验了。

“母后这般做,也算是偿还了她对皇姐姐作下的孽吧!”

病太子如何能不知道莫伊话里的意思。他清瘦的身子微微侧了侧,肩头抖了抖,幽幽叹口气。

有泪,终是没能忍住。

十二天了。

他站在这座观景台十二天了。

每日每夜,他都回想自己十四年来所知道的一切。他一遍遍回想,一遍遍思考,一遍遍的自问,可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每一条都是他的母后不得善终。

这样的结果,是以前的自己刻意无视的,是自己想法设法要去弥补的。

他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丢开太子的职责,抛开儿臣的孝道,将全部心思用在那个被无辜牵连的小女孩身上。

他可以挥手抛出北川数座城池,忍受东陵皇的言语侮辱,只为保住他所愧对的女孩一命。

他可以为了保护她,与天斗,与地斗,与所有欲害她的人斗。即便要付出生命,他亦在所不辞。

他所做的所有一切,都只为了哪怕能稍微为母后赎赎罪也好啊!

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他的母后,连尸首都没有留下一片?

苦涩的泪,从眼眶中落下,沿着高高的颧骨,落在唇角。入了唇,苦的病太子莫承昱心揪痛。

是,他的母后是做了太多对不起凤菲菲的事情,是一手毁了皇姐姐的人生,是辜负了父皇的疼爱与信任,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父皇吗?

可是父皇呢?

他那么平静的听了母后去世的消息,那么平静的抬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自己,那么平静的告诉自己一句话——朕,知道了。

然后,没有然后。

一辈子的殚精竭虑,一辈子的心有所系,一辈子的大好年华,换来的,只有一句——朕,知道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

有些疯癫的笑,自病太子的唇齿间溢出。他的失望,他的痛苦,他所有的信仰,随着这平静的一句话,彻底粉碎,然后随风飘逝,杳不可追。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当你以为你看到的一切就是最真实的一切,而你往往已经是陷入一个谎言编织的世界了。”

莫伊定定的盯着病太子的背影,一口将杯中酒喝尽,斟上了第三杯酒:“莫承昱,对你来说,莫伊是真实的,皇后是真实的,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你却并不知道,你以为的真实里面,或许早就换了一种灵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近日的种种,以你的才智,你自然知道所有的矛头都是针对我的。这其中,不用想,也知道是皇后的意思。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我却总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瞎子模象,分明模到了实物,却总不是事实。”

青萍的探查,几乎可以说一事无成。自然,要排除了她看着睿贵妃被一道青色的劲风拽入回廊,看到黑影消失之事。

按照青萍自己的话说——整个落亭居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座坟墓般死气沉沉,却又妖风阵阵。

这种怪异的形容,不论哪条,都和天朝大祭司那掌神明意志,布天地慈悲的崇高角色挨不上边呀。

想了又想,莫伊再次一叹:“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

……

日子,最是经不得等的。

京都城里的樱花依旧开的烂漫,樱花节上莫伊的举动依旧是京都人口口相传的巨变,而国母薨了的消息,却因为莫伊出嫁在即,被刻意压了下来。

五月初五,天气已经有些闷热。水池中,偶有蛙鸣虫叫,白鹭扑飞。北川皇宫中,因着莫伊的出阁,彻夜灯火通明。

葑菲宫中,自然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莫伊月复中的孩子,已经愈发大了。即使君淡然再细心,也没有预料到莫伊月复中孩儿会长的如此之快,他留下的那几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冰晶天蚕丝罗裙,已经是不能穿了。

为了安全,莫伊只得勉为其难的穿上了君淡然留下的那些同样是冰晶天蚕丝的肚兜,算是求个心安。

莫伊的寝殿之内。

一众宫女嬷嬷端着铜盆,漱口水,香粉扑子等物侯在半掩的宫门前,大气不敢出。青萝还是咋咋呼呼的性格,在殿外就能听到她撒泼打诨哄莫伊起身的话语。青萍自从那些事情后,算是收敛了自己的性格,倒变的沉稳机智。

此时,青萍端着一碗蜜水立在床前,看着半跪在床前嘟着小嘴不依不挠却又小心翼翼哄着莫伊起身的青萝,嘴角的笑意,无限扩大中。

青萝却没有青萍的悠闲。伸手拍拍已经焦头烂额的脑袋,她看了一眼沙漏,立马有种想哭的冲动。

整整三个时辰,她叫了主子整整三个时辰。除了偶尔的翻身外,主子留给她的只有一个雪白滑腻如蜜藕一般的后背。

这,可是大大的伤了她的心啊。

深深吸口气,青萝再伤心也得继续,毕竟若耽误了吉时,这可不是她能承担的啦!

“主子,主子,已经三更天了!再不起身梳妆,可来不及了呀!”

“主子,奴婢早早就备下了血燕粥,可是主子最爱的哦!”

“主子,一会儿太后娘娘要来给你梳头呀,您快醒醒啊!”

……

哄的诱的欺的,青萝是轮番上阵,交替进攻,可惜,一点作用也没有。

看着离太后来梳头只有一刻钟了,青萝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在了床前,欲哭无泪:“青萍你说,北川太后她老人家好歹出自沈氏一族,我们总要给点颜面不是!”

北川太后,沈氏一族,百年的大族,战功赫赫的大家。沈氏,就是在天朝,也是被尊敬的望族。身为沈氏一族的嫡女,北川太后的面子,不能不顾。

“青萝,前些日子你还百般劝阻姐姐,可几日不见,你怎地也糊涂了呢?”青萍闻言一笑,看了眼背着身子的莫伊,“葑菲宫前的那一把美人扇,主子可算是平白让你看了一出好戏。”

青萝自来就是个玲珑人儿,哪里听不出青萍的意思。微微一愣,随即想起刚入宫那日的恩怨,接着又想起顺帝陛下的交代,一拍脑袋,算是明白了。

馨妃娘娘,可不就是出自沈氏一族吗?主子既然敢拿她做了美人扇,哪里还会顾忌什么沈氏一族,太后之流?她这般的催促,倒是自降身份了。

脸上一红,青萝羞赧的赶紧爬起身来,拉着青萍的袖口,咬着红唇:“好姐姐,你且替青萝照看主子一会,青萝去洗漱一番,免得污了主子的眼。”

“去吧,好好洗洗。”

“嗯。”

轻轻点头,青萝退了出去,走到宫门口,青萝挥手让那群一样跪了三个时辰的宫女嬷嬷们先下去,待莫伊唤时再来伺候。

青萝离去后,寝殿内就安静下来了。青萍端着蜜水来到床边,轻轻唤莫伊:“主子,这些日子青萝忙的乱了分寸,您千万别怪罪!”

一直背身而睡的莫伊,闻言翻过身来,清澈的眼眸中,哪里有半点睡意。她伸手接过青萍递来的蜜水,靠在青萍垫高的枕头上,又套上青萍递来的罗纱,才小口小口的喝着蜜水。

青萝这丫头什么都好,可出生注定了她骨子里带着一种对上位者的畏惧。这倒不是说她胆小或者懦弱,而是这种君臣之分尊卑有别已经深深扎根在她的意识里。所以她给她时间,让她慢慢自己去想明白她那一日对馨妃出那么重的手,就是摆明了不怕任何人,不怕任何事。

作为她的贴身侍婢,不能骄,自然,也不能怯。

只有做到了不骄不躁,无悲无怯,才能唯她的命令是从,做到目无旁人后,他们才能真正成为自己的左右手,才能陪着自己一直走下去。

“从一个被皇族遗弃的傻子公主一路走到现在,在我的身上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情,也带来了很多我无法预料的后果。我不知道这一嫁之后,等待我的是坦途还是荆棘,但我总要为自己筹谋,为我的孩子筹谋。”

莫伊抬起头,目光透过朦胧月纱看到了一轮新月。

新月似牙,隐在层层云雾之后,忽隐忽现。

可以看的出来,新月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摆月兑那层层云雾,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莫伊心中一动,忽而想到身似浮萍的自己。

上一世,她也如这新月一般,试图想将皎洁的月光洒遍天地,却不知道那些看似薄薄的云雾中,原来躲藏了那么多的狂风暴雨,只须一招,就能将自己碾压的尸骨无存。

“你的痛我能懂,我的苦,也希望你们能明白。我们只有先把自己变的强大了,才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自己在意的人。”

幽幽一叹,莫伊神情有些落寞。

“主子,再多的苦,再多的痛,总是有个尽头的。主子,你要相信陛下,相信自己。”青萍双膝一跪,神情坚毅。

“主子的苦心奴婢再不会辜负,请主子放心。”推门而入的青萝已换了一身喜庆的桃红,笑意盈盈间满是决心。

莫伊垂首,看着这一对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心中总算一暖。前世的自己不懂得主仆间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以致在最后落得个那样凄惨的下场。重活一世,她会抓住每一个机会,不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有用的人。

君淡然将这两个丫头放到自己身边,她不质疑他们的忠心,可性子却总要磨一磨的。比如青萍的孤高自傲,比如青萝的露怯,这虽不是大毛病,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呀!

“那么两位小婢子,可以服侍本公主梳洗了吗?”调皮一笑,莫伊的语气很轻快。

……

……

按照习俗,莫伊一行洗漱完毕之后应该由皇后来穿新娘吉服,梳头。可由于皇后新薨,中宫无主,所以莫伊的新娘吉服就由目前宫中位分最高的德贵妃来穿,头,却是留给了为莫伊出嫁专门从佛寺赶回来的仁懿太后。

莫伊的吉服,是三日前才由天朝使臣送达北川皇宫的。

大红的鲛人纱,是寸金都难求一寸的南海鲛人纱。金丝线绣着大朵大朵的并蒂莲,极喜庆的寓意。最难能可贵的是,这鲛人纱上,有着一颗颗米粒大小的各色如珍珠一般的泪滴,随着青萝的动作,这件吉服,有着金缕衣才有的流光溢彩。

可是,却比金缕衣少了笨重,多了舒适。

宫中众人看着这件价值不菲的吉服,一个个都满是不可置信。

如果今日天朝顺帝送来的真是一件金缕衣,或许他们还不会如此大惊小怪。因为作为天朝皇室,金缕衣,本就是代表了他们最尊贵的身份,天下无人能亵渎的尊严。可是天朝顺帝偏偏拿出了这样一件鲛人纱做的吉服。这其中的深意,却让人有些瞠目结舌了。

鲛人纱,产自南海,是东陵特有的。自从现在的东陵皇继位后,已不许向天朝纳贡,更不许私自售卖鲛人纱,更不要说这种寸金寸纱的极品鲛人泪了。

就连当时东陵皇自己求娶莫伊公主,送来的吉服,也只是简简单单的玉缕衣。

德妃娘娘失态的盯着青萝捧出来的那套吉服,舌尖直打结:“这,这,这是……鲛人泪?”

不要怪她大惊小怪,实在是这是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鲛人泪。

青萝闻言勾唇一笑,眸光相当自豪:“天朝顺帝陛下疼爱娘娘的心,可不是凡夫俗子能比的!”

半个月时间,真莫伊的过往,青萝早就点滴不剩的知道。因为知道,所以她更能明白自己的主子是和青萍姐姐一样从苦海中爬了出来的人。这种人,比出生苦寒的自己,心中更苦,受的委屈更多。

“顺帝陛下是真龙天子,莫伊公主是金凤转世,自然是配得上这世间最尊贵的东西。”德妃娘娘自然明白青萝说的是东陵皇,尴尬一笑,转移了话题,“太后娘娘一会就该到了,莫伊公主,我们先更衣吧!”

“嗯。”莫伊含笑点了点头。对君淡然送来的吉服,她倒是没有太多的心思。那个妖孽一样的人儿,有什么是他弄不到的?

众人不再言语。德妃娘娘双手有些颤抖的为莫伊换上了鲛人泪吉服,随后有宫女嬷嬷细细为莫伊上了妆,众人安静的坐等太后的到来。

大约半盏茶时间,宫门外传来一声太监的唱和:“太后娘娘驾到——”

宫中众人赶紧起身跪地,恭恭敬敬的唱到:“臣妾等恭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多时,铺着大红绒毯的殿门外有一群宫女执着各色物什站定,随后一顶肩撵落下,一双绣着千寿图的玉鞋出现在垂首众人的眼中,接着一道褐色衣摆撩过,有两位嬷嬷扶了肩撵上的人,往莫伊的寝殿走来。

众人并未获准起身,只得主动分列两旁。绣着千寿图的玉鞋缓缓走来,带着一股檀香味儿。玉鞋的主人行至莫伊身边时顿了顿,随后一只拿着佛珠的手,伸到了莫伊的跟前,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头上响起:“好孩子,快免礼平身。”

莫伊不由得一愣,赶紧谢恩:“谢太后隆恩。”说罢在太后的虚扶下缓缓站起身来。

太后,已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身褐色的宫装,样式简单,质地不凡。她的容颜保养的极好,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太后的眉眼如画,温温婉婉的一点也看不出当权者的肃杀之气。

太后笑意盈盈的看着莫伊,道:“几年不见,伊儿越发出落的标致了。这小模样儿让哀家看了都忍不住想起那些轻狂岁月,当真是年轻好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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