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筑微不可觉地动了一下眉,却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
一只清凉柔软的小手覆上了他的太阳穴,力道正好地按摩着,她的手在他头部和肩部运作,认真地缓解着他的疲累。
沉默了一下,响起了女孩子闷闷的声音:“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西门筑,你到底要生我气到什么时候?”
满以为西门筑又会沉默的时候,他却缓缓地开口道:“我没有生你气。”
说话了。
颜溪一个旋身,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她低下头:“西门筑,你骂我吧。”
西门筑闭着眼,倦怠地说道:“本王乏了,你出去吧。”
“西门筑!”颜溪忽然提高了一个声调。
西门筑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西门筑,拜托不要跟我冷战啦。”她降低声音,诚恳又委屈地望着他,他清了清喉咙,神色不自觉地缓了几分。
见这招有效,颜溪笑着坐到了他的身上,很亲昵地环着他的脖子,仰头,明眸秋水:“西门筑,你原谅我吧。”
“我真的大错特错了,我也已经彻底地反省过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颜溪一本正经地做军令状。
“下去。”他仍不肯原谅,冷声说道。
“除非你原谅我,否则我死都不下去。”她耍无赖,更紧地黏在他的身上。
西门筑干脆一动不动,也不理她了。
“西门筑,你不跟我说话,我真的很难受啊。”良久,她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传来。
带点哭声的声音让西门筑一愣,薄薄的嘴唇轻轻地抿起来,良久之后,他神色终于不再冰冷,伸出手,将少女的脑袋更深地按进怀中。
慢着,那均匀绵长的呼吸是怎么回事?
睡着了?
这是道歉该有的态度吗?
突然间,颜溪纤长的睫毛微微一动,清澈漂亮的眸子缓缓睁开,见到西门筑冰冷的脸,她立马清醒过来,连忙道:“啊,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只是,只是这两天都没好好睡觉了。”
愣了一下,心突然就软了,再也狠不下心来做出冰冷的模样,他望着她:“傻瓜。”
“你不生我气了?”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少女突然眸光熠熠,兴奋地说道。
“说你错在哪里了?”他开始打算和她好好谈谈。
“我不该追着别的男人跑,忽视你了。”她很乖地说道。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啊?
想了一下颜溪说道:“还有,孩子没出生之前,我应该安分点,不乱跑。”
“还有呢?”
“还有吗?”她蹙起秀气的眉,歪着头想了一会,茫然地看向他,“没有了啊。”
“很好。”他点点头,表情比之前更冷。
他伸出手架在她的腋下,将她小小的身子提起来,放到椅子上,他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出书房。
深夜的时候,西门筑在房内已经入睡,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
“我。”熟悉的声音,闷闷的,好像生病了一样。
“本王已经睡了。”
“那好。”
说完这两个字后,房外就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应该是走了,西门筑皱了一下眉,打了个翻身,准备继续入睡。
突然间,外面下起了大雨,还轰鸣起雷声。
西门筑心烦意乱起来,再也睡不着,燃起了烛光,随意捧起一本书看。
突然间,瓢泼般的大雨声中,西门筑听到有细小的声音传来。
呜咽声,很细微,像是某种被抛弃的小兽。
西门筑一愣,丢下书起身,立刻打开房门。
漫天的冷风冷雨迎了进来,果然,西门筑看到自己的门边坐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膝盖,头埋下去,孤单而无助。
“你……”西门筑突然间皱起眉来,将颜溪打横抱起,快步走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真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回事。”西门筑立即给颜溪擦脸擦身,眉间隐现一丝愤怒,“这么淋雨,要是受凉了怎么办?要是身体又出问题了怎么办?要是……”
“是你自己不理我的。”颜溪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眼眶通红地看着他,有些控诉地道,“既然都不理我,为什么要管我的死活?”
“你还有理不成?”西门筑不悦地沉声说道。
“我到底还要做什么啊?歉也道了,诚意也表示了,几天都没吃好睡好了,不过就是和韦青御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你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啪”的一声,给颜溪擦雨水的帕子被甩在地上,西门筑脸色沉沉,身上散发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沉默的气氛不住蔓延。
她也没再说话,秀眉微皱,一双眼睛清亮而倔强。
噗的一声,她的身体转瞬被丢到床上,男人面无表情地解她的衣服。
“不要……”颜溪愣了一下,随即愤怒地推他。
嫌解衣繁琐,西门筑干脆用撕的,颜溪上身的衣服顷刻被他撕得粉碎。
“不可以,西门筑,你怎么能对我这样?”颜溪护住胸前挣扎着,像一只暴躁的小兽。
男人根本无动于衷,长手一伸,猛然一拽,她莹白修长的双腿登时暴露无遗。
极度的恐慌如潮水般涌来,颜溪皱眉:“西门筑,你根本就是因为我和韦青御待在一起所以对我发火,就为了这种小事你要对我这样,西门筑,我真的很失望。”
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她护住身体,朝后退去:“不要……不要过来……”
他则面无表情地拉住她的手,将她从床的内侧拖了出来。
预料之中的怒吻和侵占并没有发生,西门筑擦干净她湿漉漉的身子,从旁拿出一套白色的里衣,没有表情地给她套上。
“是你自己想太多了。”西门筑淡淡地扔出一句话,意料之中,女子白皙如画的脸上泛开两朵海棠色的红晕。
他的表情很冷,他的动作很温柔。
“不是为了你追着韦青御而去,才生气的。”沉默了一下,他俊美如画的脸上,薄唇微微开合。
“不是吗?”她不是很相信。
“你可以跟别人有往来,我完全相信我所选择的女人,我不会拘束你,你也可以怀着孩子做想做的事情,我不会担心你保护不好孩子,我唯一,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就是,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不见,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坐立难安,担心你会遭遇不测,随时像一根绷紧的弦一样,你知道那样的时间有多难熬吗?费尽辛苦找到你的时候,却看见你一身是伤,你知道那样的心情吗?”
男子声音低沉,眼眸黑亮,强自压抑下很多的情绪,而他认真的表情,和他认真的话语,仿佛就像一只笃定而有力的手,将她心里那架寂静的古琴,弹出了一声又一声。
满世界仿佛都是绕梁的乐声,没有惊天动地缠绵悱恻,却温暖而洁白,让人从头到脚都是热热的。
愣了很久,她才讷讷地吐字:“我,我知道……对不起。”
“不,你不知道,你如果知道,就不会认为我在吃那种无聊的闷醋,也不会认为我关心孩子胜过关心你,更不会任性妄为地淋雨伤身。”
“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她急忙伸出三个指头,一本正经,“我对天发誓,以后要做什么事情一定会跟你说,绝对不会让你担心。”
“西门筑,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颜溪可怜兮兮地摇晃着他的胳膊。
“你回去休息吧。”他说。
“怎么还在生我气啊?”
“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我睡在这里?”
“身体好了?”他淡淡挑眉。
怕他担心,她点头道:“好了。”怕他不信,她加重了语气,“真的,能走能跳了,打翻几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是吗?那你就待这里吧。”
慢着,身体好与否跟待在这里睡觉有什么关系吗?颜溪疑惑地皱眉。
直到一片湿热覆上她的唇时,颜溪才突然明白过来。
“没说睡觉就一定要做那种事情啊。”她躲开他的亲吻,微蹙着眉。
“你让我抱着你却不碰你?”他一挑眉梢,“确定不是想折磨我?”
“折磨……有这么夸张?”
“你严重饥饿的时候一盘爆香鸡肉放在面前,却不让吃只能看着,还不是折磨?”
“很抱歉我不吃鸡。”而且也不要将她比喻成鸡好不好?
“很抱歉我吃。”
“……”
他很强势地揽住她的腰,对着她的唇就覆上去。
“西门筑,我身体不舒服。”她皱眉抗议道。
“不舒服?”他撩起她的头发,“刚才是谁拍着胸脯保证说身体很好?”
“……”
将她墨发尾端转了一个圈:“说能走能跳?”
“……”
将她的头发温柔抚顺:“打翻几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
颜溪囧得想把头埋进地底。
他凑近她雪女敕的耳,玩味一笑:“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害羞干什么。”
“哪有害羞!”她脸颊泛红。
“我只是想睡觉了好吗!”她不自然地说道,脸颊越来越红。
他笑了笑,也不和她争辩,深深的吻抚平她的情绪,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水流一般的长发,带她进入他的世界。
温柔的缠绵,摇曳的罗帐。
最动情之际,他发出一声粗喘,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心,伸手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
精致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温柔而蛊惑地响起:
“记得你说过的,无论怎样也不会再乱跑。”
他深深索取,她青涩回应。
停歇之后,他将她揽进怀里。
“不许离开我,知道吗?”
“知道啦。”她很乖地说道,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懒洋洋地窝在他的怀里。
外面电闪雷鸣,他们闲适入眠。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遥远处一场惊心的风雨正在酝酿,即将以狂风般的姿势向他们袭来,势不可挡。
窗外,雨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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