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灿黄花火在烟波湖上空绽开时,虚掩着的雕花窗内,垂到地面的轻薄蚕丝帐后,侧卧在暖榻上的人警觉地睁开双眼,那双眼幽深明亮,不带一丝刚刚醒觉的迷蒙。
紧接着,月白色身影出现在帐后,松散开铺满卧虎玉枕和半幅床榻的乌发随着身影的动作乖乖地顺垂在他的脑后。他揭开榻前的丝帐,透着窗一指宽的缝隙,看向久久不散的“花火”,居然是灿黄的!看来有人遇上了点麻烦。
他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迎面而来的是春日微寒的夜风,令他初上榻有些混沌的意识更加清醒,再次确认那不是普通的烟花,而是队伍里报初级示警的黄色信号弹,在这个时辰能遇上点麻烦的,很可能就是初到乾阳城的桑君离和风晔城。
他提上已整理好放在榻边的包袱,刚准备从窗口跳出去,突然想起这样不辞而别对主人家不大礼貌。于是转头在窗边的几案上铺开一张白纸,来不及晕开笔墨,就用一指在砚台里一搅沾上些枯干的陈墨,在白纸上匆匆写道“深夜急事,不及告辞,望见谅!”
也来不及揩干净指尖,他纵身轻跃,一个月白色身影一闪,下一秒已出现在窗下。他顺着窗口向一个方向走去,数了数窗口,在另一个面对烟波湖的雕窗下叩指“重-重-轻”地敲了三下。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个嘴角边还粘着一缕青丝的小脑袋冒了出来,压低声音嗫嚅着说:“五哥,那只是黄色的耶,小麻烦而已,桑君离那么犀利,一定可以解决的!”
“出来。”齐云毅不为所动,挑挑长眉,转背就走,“要不,你一个人留在这,自己回乾京城也行!”
“等……”一个淡青色的纤细身影跳过窗台,仓促间,左脚似乎没发够力,脚尖在窗棂上绊了一下,顿时头朝下地栽了下去。
一只月白衣袖一拦,另一只月白衣袖在腿上一拍,小脑袋的主人终于成功地脑顶朝天而不是朝地稳下来,这一吓思齐已是惊了一身冷汗,汹涌的睡意和凶猛的瞌睡虫顿时跑得无影无踪,要知道窗下可是整石地啊。
“走了!”齐云毅皱着眉头,扯开思齐在慌乱间拽上自己衣襟的双手。
思齐看向自己的手,心里委屈非常,自己要不是刚被打断美梦,又被他一惊一乍的,才不会连跳个窗也失足咧。再说了失重、惊惶的时候谁能控制自己的手抓向哪里啊?
齐云毅在前面走,思齐也不靠近,就攥着自己刚刚返身从窗口抓出的蓝色小包袱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云毅回头看她,她便小嘴一撇,把气鼓鼓的小脸别向一旁不看他。
一路走到后厢马棚,只有一两个夜巡的守卫略问了问,便走开了,看来容府对自己府内的安全似乎很放心的样子。
守夜的看马人问了几句,便点了点头解开棚内那匹胡疆马的缰绳,赶出精巧的马车来。他是爱马之人,这难得的胡疆马他极是喜爱,也记得赶过车来的内府侍从说过是押书到府上借宿的齐公子的,他不舍地模了模胡疆马的鬃毛,才把缰绳递给了齐云毅,领着他们到了容府后门。
思齐十分自觉地爬上马车,才放下两层垂帘,就听到车厢后向传来清雅的声音:“齐兄,怎么半夜就离开呢?”
云毅刚登上马车,闻言回首:“本不想惊动容公子的,无奈兄弟有急事待我,详情容我改日再叙,不辞而别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公子海涵!”
“那好,齐公子……齐小姐保重,改日再上寒舍一叙!”容世魁倒也不恼,既然客人有急事,再客气说强留也无益。但那声“齐小姐”却是思虑了下,才侧首对着车厢说的。
“后会有期!”“容公子也请保重!”云毅、思齐也礼貌回应。
“驾”的一声,春日星夜下的凤鸣山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下。
------题外话------
“存稿精灵”:思齐发小脾气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剧透小妖”:不就是你发小脾气的模样嘛!怎么不直接说觉得自己人见人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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