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梦圆 第三十五章 用心良苦

作者 : 顾欣然

透亮的淡青色茶水中,舒展的茶叶犹自沉浮不休,漾得一室茶香幽幽,如云如雾地氤氲开来,室内气氛却有一瞬间的凝滞。

“子音,你是说她在利用我?会吗?”慢慢消化完梁神医对思齐的控诉,袁浩宇抬起头来,眸光闪烁不定。

“你还不信?看来……”梁神医开始捋袖子,咬牙一握拳,“我还得真捉一条来,倒看孟小贱敢不敢让花斑火蛇疗伤!”

他加重读音,直接把“孟小姐”发成了“孟小贱”,发“贱”一字的气流短促有力,从牙缝里挤出来,满满恼恨之意。

见他如此,某王转念一想,恼一个人自然会把人往坏处想,思齐虽说淘气些,但还不至于胡编瞎造来害人。

这么一想,心里某处一松快,某王正色道:“丹鹄捕蛇之人不少,我派他们由你指挥,没让你亲自去捉!”

……

最近几天,孟小姐这边挺清净,梁神医被勒令寻火蛇去了,他似乎也很老实--早起晚归,每天出去信心满满、神采奕奕,每次回来就垂头丧气、灰头土脸。这样的反差落到了孟小姐眼里,自然浑身上下都甚是舒爽。

这些天说清净,倒也不是全然百无聊赖,时不时溜达到老爹窗外瞅两眼,时不时跟院落里的人聊聊天,倒认识了不少可爱的人--比如一说话就脸红的侍卫周小奇,平时大粗嗓门一个和自己说话就细声细气的杂役王二伢,还有见自己就笑眯眯的厨娘吴婆婆。

奇怪的是,一旦聊开了没几句就会扯上某位王爷,一来赞他替老爹稳住了战局,二来赞她和她爹好福气!

往往聊到这里,一头雾水的孟小姐会扶一扶绵软无力的右手,再想一想老爹的惨况,觉得他们纯粹在讽刺他们父女是“因祸得福”--比如老爹戎马一生这么久,难得休息。

只是自己那得了什么福?若不是自己不通战事,又对屡屡设局的梁子音更为气恨,才不稀罕倚靠那什么王爷呢!

都说两害相权取其轻,两祸害相比,自然是喜欢跳大神的梁祸害更可恨一些!

而袁祸害,每天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偶尔得空来坐坐也带着些军报,还顺便让她辨认些字迹。

孟小姐虽说神经大条些,有时候简直是废柴一根,不添乱就已该庆幸,但辨字方面倒很有些天分是细致的好手,不光是熟悉之人的字迹一眼能辨真伪,还能识别写字之人的性格特点和写时的心情变化。

“怎么又是这个人写的?”孟小姐皱皱眉,不耐烦地顺手往左桌角上一拍,偏头一指那小堆纸张,“百变代笔王一号!”

她自作主张地给暗地里某个模仿笔迹的家伙取了个代号,这人写字也算得上千变万化,正楷、隶书、行书、狂草样样都来的,只是行事太过小心,写字就难免拘谨。正楷、隶书那样规矩的字体还算难辨认一点,行书、狂草就只有形没有神,就好比明明猥琐似梁某人,还要穿纱衣迎风招展故作仙人之姿,那能有一星半点飘逸疏狂之气?

她再掂了掂指面前那轻飘飘的三两张,一笑:“这才是真正要紧的东西!”

一旁似乎在闭目养神的某王侧首,含着淡淡赞赏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姑娘不仅辨字的心思细腻,而且记忆力极好,见过谁的真迹都能记住人家用笔的习惯特点,再一对比,真伪即刻显形。

也许是因为她记性太好,就连记仇的记性也不例外,就是这点不大好!

不过,对自己,似乎算个例外?

他思及此,这些天来的劳苦烦闷一扫而光,回神就见她仰着小下巴好像在向自己邀功,心情大好,不禁噙上了微微的笑意--为她所做的一切,看来都是值得的!

“怎么了?”孟小姐巴眨大眼,一脸好奇。

眼前这个人,现在还算是个亲近的朋友。孟姑娘与别个官家小姐不同,从小就跟男孩子打成一片,别人当她兄弟,她也就视别人为哥们,所以对之前春光乍泄的事虽说恼火,但还远没有上升到为此寻死觅活的境地。

当他安抚自己转身离开的时候,看着那人背影挺直,宽肩窄胯,长袍飘飘间不掩一段利落的身形线条,她脑海中竟还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要不要抓住某人看回来”,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这种耍流氓的事还是少做的好,如今自己受伤、还有人听墙角,搞不好吃亏的还是自己!

“没事,我突然发现你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某王嘴角的笑意更深。

“什么叫有时候?”孟小姐不甘心地理了理鬓发,以展示自己比常人略高的发线,“我一直都冰雪聪明来着!或者,也可以说是聪明绝顶!”

“噗……”某王忍不住喷笑。

之前还担心她因伤烦闷,看来对这个天生乐观还自视甚高的姑娘,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不许笑!”孟小姐明明自个笑得眉眼生花,却蛮横下令。

“聪明绝顶算不上,秀外慧中……”某王居然真的收了笑,认真打量她,点点头,“勉勉强强!”

“文韬武略都没有,阴谋诡计……”孟姑娘也学他抱臂靠桌子,还抖抖嗖嗖地撇嘴道,“一大箩筐!”

某王心中一跳,定睛看进那双清眸,她知道什么了?即便是在暗地里安排下的一些事一些人,也是在为她着想,算不上阴谋也非诡计。

“别以为我不知道!”孟姑娘皱皱鼻子,十分嫌弃地道,“皇宫素来是最富丽堂皇,却又是最蝇营狗苟之处!”

以前在押镖行走的时候,沿途也会听到一些见闻,关于宫廷的大半都是黑暗的事,比如先一刻还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但在宫里没待几年一遇冷就蒸发一般消失了,先前无数人追奉,之后无人追索。

浩宇见她神情倒不像是在说谎,不禁笑自己多心,起身一叹:“其实呢,我也这样想,不过出身不受自己控制,况且,生于淤泥就不能长成君子莲了吗?”

孟小姐望着一瞬间高大的袁君子,无言以对。

……

一人背上挂着某物飞奔而过,身后扬起一溜烟尘。

细看,那人双脚都没踩在地上,竟是凌于烟尘之中穿行。而他背上的不是物品,而是一个人头朝下**朝天地倒挂在他肩背上!

三十余丈之外有一队追兵,领头的喊道:“快追上逃跑的奸细!”

“哎呀!得赶紧,都是你这头倔牛,他们都待你这样了,还硬赖着不走!”那飞人把着倒挂之人的膝弯,看了看天色,似乎不是忧心甩不掉追兵,而是在赶时间一样。

果然,那些追兵在临近他们十余丈的一个岔道口顿了顿,那领头的亲自下马查看了地面,一指另一个方向道:“那边!”

拐了个弯,一堆人往另一条路涌去,杂乱的脚印之中,马蹄印也纷乱,但个个清晰。

“我没点你哑穴啊?”飞人反手拍了拍“倒挂倔牛”的**。

倔牛睁眼利光一闪,冷哼一声,却不答话。

烟尘从地面冲上来,他却惊奇地发现那人腾空迈步,而路上只留灰尘阵阵,却一个脚印也无!

难怪这人要惊马倒背他而逃,本以为追兵会很快赶上来的,此刻似乎已经“月兑险”?

“放我下来!”倔牛开口,依旧倔强如初。

“我说,你一大将军,难道不知道能进能退方能成大事?”飞人却不满地拉了拉他的双腿,手压得更紧了,“他们都认为你是奸细,你在只会受气,还有性命之忧!”

“逃,只会让他们觉得我是心虚!岂不是更坐实了奸细污名?”倔牛义愤填膺地控诉。

“你哪里逃了?分明是我抢了你!”飞人吸吸鼻子,络腮胡子抖了抖。

这头蛮牛也真是的!浣岭关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混入了胡人,以“新平疫病”的真相为诱饵策动军士之心蠢蠢欲动,又用不知从哪弄来的大煜百姓之物以示他们的亲眷已落入胡部之手。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们似乎能分辨出物品主人对应的亲眷是哪位军士,例如那位老参将收到就是他续弦小妻子的香艳红肚兜!

这么个私密的物件中缝着一封劝降书,倔牛将军不知道,但他可知道--透过房顶的屋瓦洞向下望去,那参将握着肚兜情绪激动地几乎要上蹿下跳,就像只无处泄气的球!

几乎浣岭关人人都知道,孟思远将军家里是有送平安信来的,他跟大家说让大家安心等待,只是其他人没收到自家的信,一直到等来胡人送的礼物!

而胡人猛攻浣岭关,之前军士们还斗志昂扬,但随着“礼物”陆陆续续而来,好些人失了信心去抗争,自己护佑的国家不能保证好退回后方的亲眷安全,而自己却要拼了性命跟胡人打仗,凭什么?

纵使在这般不利的情况下,孟思远还是以“打赢才能救回亲眷”为由振奋人心,抗住了胡骑三番五次的猛攻。

只是,很多人还是没心思去抗争,当着孟将军的面就开始凉凉说着闲话:“孟大将军家眷安好,自然不急!只可怜了我们的亲眷,本以为送回后方再无忧虑,却哪知竟被胡人俘获,至今生死不明!”

“俘获?何人见他们带了人质相挟?”孟思远不禁冷冷反驳。

这倒似乎是个破绽,但后方依旧没有消息传来,而前方却在有意暗示,即使没有真正的人质出现,光看东西的真实性就已足以让人心凉。

发生了这么多事,孟思远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镇定,但有一件事却不能--胡骑攻打虎伏遇阻,而此时浣岭关东面的虎背山有胡人军队出没!

他想力排众议,分兵来救虎伏,也是援救自己的弟弟孟思征,但这时老参将拿出一封通敌密信,怒指他--欲将浣岭关葬送虎口,还想让众将士都送死,挑起胡疆和大煜两国的纷争,是西域奸细!

他想出言申辩,却抵不过悠悠众口,以前臣服于他之人都突然反水污蔑他,这种唇枪舌剑的焚心之痛远远超过那些加在他身上的拳脚!

再睁眼,孟思远的思绪从遥远的某处收回,倒挂中扬尘满面,清俊的眉目苍凉,如远远戈壁上的一线雪山。

“哎呀!真心累了!”脚落回地上的飞人抱怨,眨眨眼,建议道,“要不换你背我?”

没听见倒垂之人答话,他皱了皱眉:“你跑得快不快的?会不会比那拄杖的小瘸子还要慢啊?”

听到某人在背后冷哼,似乎对自己的白痴问题表示不屑,他嬉皮笑脸地说:“你可别小瞧了我的小瘸子!他虽说比常人少了一条腿,可是轻功相当好,当然,比我还是差了一截的,要不怎么是我来救你,而他去救你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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