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考上了乡镇财政干部后,姐妹弟三人并不知情,他们都在外地打工,姐姐和姐夫哥是妹妹和妹夫带出去打工的。于是,向文便托人带了口信给他们,让他们安心打工,不要急着赶回家,因为年前只剩下三个多月的时间,免得跑冤枉路多花盘缠,兄弟姐妹到过年时再好好聚聚。于是,姐姐弟三人也就没有急着赶回家。
在确认自己被录取后,向文便带着叶梅到了二姑妈的家。向文这次上门与往日不同,他是专程来感谢二姑妈全家人的。叶梅特地安排他买了一些礼品。二姑妈和二姑父知道向文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但仍然责怪他俩不该乱花钱,说小俩口马上要结婚,钱要紧着用,空着手来看看就满足了。
按理说,向文考上乡镇财政干部不亚于考上大学,应该办几桌喜酒庆贺庆贺,但叶梅考虑到向文孤身一人在家,平时邻里乡亲的红白喜事照顾不周,加之自己手头也比较紧,就与向文商定不办喜酒。二姑妈和二姑父听了他俩的意见后,便点头同意了。
二姑妈对向文说:“你刚参加工作,我们全家人也得意思意思,买不起值钱的东西,我就当家送两床新被褥你吧!”
“谢谢二姑妈!”向文和叶梅异口同声地道。
一直以来,二姑妈为了向文的成长付出了太多太多,向文自然是感激不尽。他也早已把二姑妈视作亲娘,并表示成家后,一定会同往常一样经常回来看望她老人家。
接着,叶梅又带着向文到了叶家咀村自己的家中。她这次回家,主要目的是想当着爸妈的面,把她和向文的婚事正式定下来。全家人见到他俩一起回来了,自然是喜不自禁。爸爸和妈妈先是夸奖了向文一番,说他到底是吃过苦的孩子,有韧劲,有前途,了不起;接着又一个劲地夸奖叶梅有眼光,任何男孩子没看上,偏偏看上了向文。这当儿,叶花和男朋友也在家,见到姐夫哥如此风光,她竟然揪着男朋友的耳朵说:“你看你,长得油头滑面,就是脑袋瓜不好使。////”惹得全家人哈哈大笑。
不用说,两个大人满口答应了他俩的婚事,至于认亲、送节等一系列礼节全免了。两个大人很是开明,说向文现在就是自己的儿子,结媳妇嫁姑娘两套锣鼓一起打,并建议把举行婚期定在开年后,至于具体定在哪一天,再专门找个老先生看个黄道吉日,因为家里还要做许多准备工作,最起码也要把小俩口手头用的东西置办齐全。叶梅和向文点头同意了。特别是向文心里高兴得像吃了蜜样甜,他现在又有了爸爸。
按县财政局的统一安排,被录取的乡镇财政干部过完中秋节后就到当地财政办事处报到上班,开年后再统一到县财政局参加岗位培训。由于向文是虎山的人,二妈妈坚持要向文从虎山的家中风风光光地走出去到单位上班,即使没有办喜酒,也要放一个长鞭炮热闹一下,以示庆贺。向文和叶梅当然知道二姑妈的良苦用心,二姑妈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他俩满口答应了。于是,在中秋节来临之际,向文又把叶梅接到了虎山的家中。
令向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带着叶梅回家后,先是二姑妈和小表妹桃花登门了,接着贺健伟、范华和向俊也不约而同地赶来了,向文高兴得跳了起来。待大家相互打过招呼后,四个老同学便深情地紧紧拥抱在一起,并一个劲地大声叫“好”。
叶梅也高兴得合不拢嘴,赶紧洗锅抹灶烧开水、炒花生,并说待会儿她还要亲自下厨做饭,保证让他们四个老同学吃得高兴、喝得开心。二姑妈连忙叫桃花帮忙烧火,她则出门到菜园地帮忙摘青菜去了。
在四个老同学中,范华是最先离开虎山去省城当兵的。他刚从军校毕业,于日前分配到了省武警消防总队秘书处工作,目前还没有谈女朋友。他打算等工作安定之后,再考虑个人的终身大事。他说,自己的两个姐妹都出嫁了,爸妈的身体又不太健旺,日后他还是要考虑回到老家桂山城工作,以方便照顾爸妈,让爸妈安度晚年。
贺健伟是第二个离开虎山的。他也是刚从省城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桂山地区行政公署水利局工作。他说领导已将他安排在建设科,过了中秋节就去上班。眼下,长得最帅的他,居然也没有订亲。他不是没有谈过恋爱,而是谈了一个外省的女同学,但他爸妈都不乐意,说他是个“毛苞儿”,要是找了个外省的媳妇,怕他毕业后跟媳妇跑到外省工作,两个大人到动不得的时候想见他一面都很难。他很理解爸妈的想法,深知爸妈把他当成了心肝宝贝,不单辛辛苦苦地把他拉扯成人,还不惜一切代价培养他读书考名牌大学。为此,他毕业后就主动提出申请,要求回老家桂山城工作。前不久,他与相恋两年多的外省女同学友好地分手了,她的父母也希望她回老家工作。
向俊高考落榜后,尽管和向文一样回家种责任田,但他与向文不同,他家的劳动力多,家底比较厚。他回家后不久,他爸爸就帮他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耕田、抽水、月兑粒、跑运输,等等活儿,他样样都在行,似乎天生就是一个玩机械的人。他也是四个老同学中最先找媳妇的。成家后,小俩口就单独过日子,现在已是整个白云区最有名的“万元户”了。最近他又顺便做起了土特产生意,贩买贩卖,屡屡得手。昨天夜晚,他的媳妇生了一个七斤二两重的胖小子。应当说,他才是四个老同学中,日子过得最滋润的一个。
向文的情况大家都比较了解。刚上初中,爸爸就去世了,高考落榜后,妈妈又改嫁。他一直在“打乱仗”,种田、养鸡、砖瓦厂做苦力、教扫盲班、北部深山沟烧窑、造纸厂打工……可以肯定地说,他是四个老同学中,日子过得最苦的一个。然而,他能在苦中求乐,也因此造就了一个能文能武的向文,炼就了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学会了许多做人的道理。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在他危难之际,上天赐给了他一个能干的媳妇姐。在叶梅的支持、鼓励和帮助下,他终于一举扭转了人生的颓势。看来,他又是四个老同学中最幸运的一个。
二姑妈从菜园地摘菜回家后,四个老同学又连忙站起来热情地向她打招呼,二姑妈连忙笑眯眯地说:“你们开心地玩吧!别跟我讲客气。我到厨房替梅子当帮手做饭。”
四个老同学又微笑着坐了下来。待二姑妈进厨房后,“老大”向俊兴高采烈地说:“今年的中秋节,真可谓‘大四喜’啊!”
“此话怎讲?”贺建伟和范华异口同声地道。
向俊看了看眼前的向文,又转身瞄了瞄厨房里的表姐叶梅,得意忘形地说:“我们从卵子绿豆大就在一起玩的四个同班同学,一别四年后今天又团聚了,这是一喜;过了这个中秋节,你们三个都要踏上新的工作岗位,这是二喜;向文带媳妇回家了,这是三喜,顺便补充一句,他的媳妇是我的嫡亲表姐;我媳妇刚生了一个胖小子,这是四喜。”
四个老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默认了这“大四喜”。
“看来,先逃跑的还没有留在虎山的有出息啊!”范华发话了。
“不过,只有一个人吃大亏了。”贺健伟突然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意思呀活见鬼?”向文连忙笑道。
贺健伟也笑开了,他瞅了一眼向俊后,煞有介事地对向文说:“向俊才是真正的活见鬼啊!你想想看,你找他嫡亲表姐做媳妇,你就是他堂堂正正的表姐夫哥。如今,做叔的要叫侄儿叫姐夫哥,你说这是不是天下奇闻?是不是活见鬼?”
听罢贺健伟的话,大家都笑得前俯后仰,就连向俊也笑出了眼泪。
“什么事这开心啊?别笑傻啦!”叶梅见四个老同学在堂屋里闹翻了天,赶紧跑过来瞄了一眼。
“你表弟当爹啦!”向文连忙打岔。
“我也是刚刚才听二姑妈说的,表弟媳昨晚生了个大胖小子。那改天我们得去喝喜酒了。”叶梅这话似乎是说给表弟向俊听的。
“叶梅,不关你的事,你快去做饭吧!”向俊白了她一眼。
“乱套了!全乱套了!连表姐都不叫,还肯叫表姐夫哥吗?”贺健伟禁不住大声惊叫道。
“看来,地方还是没得部队懂规矩啦!”范华赶紧笑着补充了一句。
“你们玩吧!我去炒菜。”叶梅立马明白了他们在笑什么,她不再掺和,返身就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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