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火起,两人登时变成两个火人,他们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凄厉的惨叫,刽子手拿着大刀呆呆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去救他们。
救吧,他们左右是要死的人,不救吧,可皇上不是要他们这样死的!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不管他们想不想救,都已经救不了了。
很明显,这俩人身上,被人泼了火油,否则,这火不至于烧得这么邪气这么旺!
**辣红火火的火舌烧是皮肉啪啪炸响,伴随着凄厉异常的惨叫声,让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不由毛骨悚然,而哭哭啼啼站在一旁等着收尸的龙家和沈家,则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儿孙在无尽的惨号中化为一堆炭灰……
痛吗?难受吗?悲伤吗?
这些字眼,不足以形容亲人烧死在面前的泣血之痛,可是,当那一万三千人在他们手底辗转哭号之时,他们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报应!
场面一面混乱……
有人在查找那两枚火箭来自何方,有人在查那火油是何时泼上的。
可是,人山人海的,这事儿是查不清的。
龙震惯喜欢用这样的招数,那就是,不管他家的儿孙犯了什么罪,到最后的结果,都会以查不清为由结案,这一回,总算轮回到自个儿身上了。
哭号声,惊呼声,窃笑声,狂叫声,唾骂声……各种声音汇集在一处,人声嘈杂混乱,偌大的行刑场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那情形,就像一只巨大的锅煮开了沸水,冒着热气,咕嘟嘟的响着……
人声鼎沸,屯街塞巷,沸沸扬扬……
但这些,都与沈千寻无关了。
她垂下眼敛,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样惨烈的场面,她其实并不想看到,初看时解气,可再看下去,只觉得恶心又无聊。
她突然很想念白云馆的沉静幽雅。
龙天语已将马车停在街角等她。
他向她伸出手来,笑意温柔清淡:“前年酿的桃花清酒刚好今日开坛,我们一起喝好不好?”
夏日傍晚,阳光褪去灼人的热浪,只留下一抹艳丽晚霞,凉风轻拂,花香醉人,沈千寻和龙天语举杯相邀,共饮一坛烂漫桃花。
四周,一片静寂,偶尔响起的几声鸟啼,反令这青山越发深幽清凉,沈千寻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惬意笑容。
“为了庆贺你今日大捷,我有礼物要送给你!”龙天语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微笑着放在她手心。
沈千寻打开来,却是一只精巧的镯子,通体碧绿晶莹,却瞧不出是什么材质,似玉非玉,似金非金,触手沁凉舒适。
“我帮你戴起来!”他捉住她的手,将那镯子套在她腕上,镯色碧绿,素腕洁白,两相辉映,美不胜收。
“很好看!”沈千寻欢喜不甚的扬起手腕,对着斜阳细看,那镯间隐约有绿雾翻滚一般,她惊道:“这可奇了,怎么里面的材质还会流动呢?”
“所以叫碧雾镯!”龙天语唇角微弯,忽又道:“你呢,你不回送我一件吗?”
“回送?”沈千寻笑着摊手:“你也知道,我可是个一穷二白的穷丫头!不然,我把我最常用的那把解剖刀送给你吧?”
龙天语轻哼:“你干脆把你惯常解剖的尸骨送我一具算了!”
“还真的有!”沈千寻眯眼笑,“就在烟云阁的书房里,我差人抬给你?”
龙天语无语,伸手去拧她的耳朵,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之间,突然叫:“这是什么?”
沈千寻低头一看,却是她穿越之前便在那具千年古尸上见到的玉佩,穿越过来之后,想着那上面有她的名字,便一直挂在脖间。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了!”沈千寻把那玉佩解下来给他看,“你瞧瞧,这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
龙天语接过来,认真的研究了一番,眉尖微蹙:“这是什么材质的?我怎么瞧不出来?”
“不知道!”沈千寻摇头,“估计是块石头磨的吧,我跟我娘连肚子都填不饱,定然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了!”
“谁说不是好东西?”龙天若却似如获至宝一般,他摩挲着那玉佩,“是你惯常戴着的,便是好东西!好了,这东西,归我了!”
“这个……”沈千寻想到这块玉佩是牵引自己来到这个异世界的,好像有点邪乎,她自是不想将这邪门的东西交付给自己的爱人。
“怎么?你还舍不得送?”龙天语瞟了她一眼,“好吧,不舍得送就还给你好了!”
他将掌心张开,沈千寻伸手去拿,然而手刚触到玉佩,那玉佩却像泡沫一样,消失在她眼中。
沈千寻惊呆了:“去哪儿了?”
龙天语学她的呆傻样子:“是啊,去哪儿了?”
“肯定是你耍的花招!”沈千寻怀疑的看着他,他拿东西,是可以不用手的!
龙天语无辜摇头,一脸深沉凝重:“不是我!真不是!或许是这玉佩有灵性,自个儿长翅膀飞跑了!”
玉佩能生翅膀?
这位爷可真能扯!
沈千寻歪头看他。
他面上虽是云淡风轻,可那黑眸里,分明有狡黠调皮的光芒在闪动。
跟他相处得久了,她也模透了他的脾性,这位殿下的内心,远比他那纯洁无害温润儒雅的外表要黑暗得多!
他不知有多闷骚!
她佯装沮丧状,腻到他怀里撒娇。
撒娇这种本事,是她新近学会的,用起来不算得心应手,但龙天语很受用。
沈千寻的手在他身上乱模。
龙天语半眯着眼,正襟危坐如佛陀,拿我佛慈悲普渡众生的目光瞧她,由得她一双小手在他身上到处点火。
佛祖是神仙,神仙从来不会吃亏,所以,待会儿,他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沈千寻快把龙天语的全身都模遍了,依然没找到那块玉佩,最后,反被龙天语压在了身底一阵狂吻。
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千寻一再吃瘪,捂着火辣辣的唇一脸幽怨。
“佛祖”看在眼里,心有不忍,遂再次利诱:“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你!这一回,不要回赠!”
“什么?拿出来瞧瞧!”沈千寻经不起诱惑,立时两眼发亮,心爱男人送的东西嘛,自然是多多益善!
“这个可不好拿!只能慢慢等着看!”龙天语笑得眉眼弯弯,恰似天边那上弦月,美好又清新,“是关于长公主的。”
“长公主?”沈千寻不明所以。
“长公主天性风流,最近呢,她看上了一个少年郎!”龙天语侧眸看她,“你猜,那人是谁?”
沈千寻想了又想,摇头:“这我哪里猜得出来!”
“你觉得那群侉彝族的男子,生得如何?”龙天语淡淡问。
“生得十分美貌!”沈千寻笑起来,“那密林圣地,倒是个风水宝地,女人如九伶,美艳不可方物,男人则丝毫不逊色于女人,个个生得俊俏异常,尤其是那个一水……”她说到一半恍然,“长公主看上的少年郎,该不是这一水吧?”
“为什么不能是呢?”龙天语勾唇:“事实上,从千娇会那天起,他便已进入长公主的视线!会唱歌又会跳舞的异族男子,十分新奇有趣!只是那时知他与那桩血案相关,没动手罢了!”
“我怎么觉得这是坏消息啊!”沈千寻皱眉,“他若是落入长公主手中,岂不是要恶心得连觉都睡不着?”
龙天语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但一水好像不这么认为!你被长公主算计那一天,一水来找过我!他跟我说,如果你真能替他们族人申冤,他甘愿入公主府,为你作内线!”
“我不需要!”沈千寻慌慌摆手,“我与龙震沈庆斗,原就是为我自己,他们不过是顺势捎带上,我不用他们这样回报!”
龙天语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说:“我也是这么回他的,让他远远的逃开去,可一水却说,他已经逃够了,不想再过流离失所被人追杀的日子,我觉得他说的不错,长公主看上的男人,莫说是他一个小小平民,就算是皇亲国戚,也难逃她魔掌!”
沈千寻长叹:“这个女人,还真是讨厌!”
“是啊!她真是一个讨厌的女人,看着真是不顺眼!”龙天语黑眸微眯,“尤其是她居然欺负本王的女人,更是该死!所以呢,这些天,我一直琢磨着,要让她怎么死才好!”
“你可不要轻举妄动!”沈千寻吓了一跳,“有皇帝的肺痨症在那儿,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你要是稍有不慎,被她捉到了小辫子,可怎么好?”
龙天语低头看她,黑眸间满溢温柔深情,他轻嗔一句:“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用吗?动一下就会被人抓住小辫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了!”沈千寻连忙解释,龙天语却将她又抱得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缓缓说:“我从来都不会轻举妄动,可到该动的时候,我是一定会动的!”
说着说着,龙天语突然又哧哧笑起来:“这些天呢,我琢磨出一个法子来,自觉得十全十美,你听听好不好?”
他附在沈千寻耳边低语良久,沈千寻先是愕然,随即大喜过望,她窝在龙天语怀里大笑:“云王殿下,我一直当你是儒雅君子,没想到,你原来也这么坏!”
龙天语皱眉,无奈的摊手:“本王也不想啊!可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你这么一个坏丫头在本王身边,本王怎能不被你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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