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几波人仓促进墓,墓是啥?土坑子也,心里准备严重不足。我和张敏蹲在墓道里,眼前最大的问题是,下来几个小时了,滴水未进,铁打的也抗不住。
歇了一会,两人站起来准备去找土位,按照正常风水理解,金木水火在四方,土在中央,可我们所处的位置就是中央,屁都没一个。
还是十字路口,交叉处四间墓室,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张敏用手电照照墓道墙壁,天师文还在,上面还残留着刚刚复印纸的印迹。
墓道里鬼雾重重,强光手电都照不透,可是用**想想,一个墓道能修多长?换句话说,四间墓室的墙壁才三十米,但就是走不到尽头。
“小唐,你说的对,表面看确实像奇门遁甲,但墓室最后完工的是张道陵,一个道家宗师,根本不屑于那种邪术。”张敏说道。
我叹了口气说,“大美女,不管咋说,咱算困在这儿了,比见鬼都邪。鬼打墙说的是,人走夜路,被鬼挡道。可现在咱们走还能走,但走也没用啊。”
说话间,两人再次来到金丝楠木棺椁的墓室,一面是开壳的鼍龙,一面是关着天狗的墓室。这次张敏也不提进去或开棺了,转头向另一侧走去,还有三个方向。
几分钟后,两人从墓道里重新回到十字路口。
我虚弱地坐在地上,“大美女,兜里有压缩巧克力什么的来一块吧。”
张敏耸耸肩,“丢了。”
两人沉默不语,各自合计这是怎么回事,过了半天才问,“咱们从鼍龙墓室遇上大水跑出来,对门明明就是金丝楠木墓室对吧?”
“是啊,就这么几步路,咱们冲进去,还进错了墓室。”
我揉着太阳穴,强忍着饥饿,突然冒出了个点子来,“北方玄武,绝对没错,所以鼍龙墓室是北面对吧,这连傻子都知道,你知道吧?”
张敏咬咬牙,板着一张冷脸,“有屁快放,少跟我卖关子。”
我干咳了两声,“玄武是北方,金丝楠属木,代表青龙,青龙在东。东和北两个方向,怎么可能相对呢?”
张敏也一愣,似乎也想起来了,水和木相对,或许不太引起人注意,但是方向东和北相对,完全不符和常识。
张敏马上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青铜造的罗盘来,看得我只咂舌,这玩意可是违禁倒卖古玩,她用这个,足以说明这娘们儿身份不简单了。
张敏边拿边说,“无论是什么,也得遵循物理自然定律。真要是超自然的……呵呵,我这个也可以吧,是吗小唐?”
“真想啵你一个。”我兴奋地说,有这玩意不早点拿出来。
大千世界,如果是科学中的方向迷失,靠这个罗盘满可以辨别方向。在这地下世界里,科学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心里也有把算盘子。
道家最终的境界是圆极,万物归于圆点,地球是圆的,太阳月亮也是圆的;做人要圆滑才能向前“滚动”。世界上的万物也净是外圆内方的实质形态,铜钱是圆的,却有个方孔,刚好又和做人的根本一样,处世要圆,内心却要有骨气撑着。
但就偏有这么一种东西,逆转阴阳,外面是方,里面是圆,那就是风水先生用的罗盘,而张敏这一块罗盘,年代久远,接触高人之手,阳气不是一般的足。
“这种陵墓工程死的人,肯定是用万作单位的,据说人死后,会对人世间未尽的事业持有执念,那这么多人的意念捆绑在一起,让我们在墓道里绕来绕去,不是没有可能……”张敏自信地说着,忽然,看着罗盘愣住了。
我心说这是咋了,难道真有鬼?
我刚想凑过去看,这女人却敏捷地把罗盘收回放进包里,“没用的,这里根本没磁场。”
我心里顿时恼火起来,有没有磁场,你也给老子看看咋回事吧,原本俩人连撞鬼的心里准备都没有,到底张敏在罗盘里看到啥了,让她这么怕我看到。
张敏不理会我的变颜变色,用手电光照了我眼睛一下,“我们再试一次。”
我哼了一声说,“美女你再聪明也是一个脑袋,都到这时候了,要是跟我耍心眼,可不够意思了。”
“这座周朝陵墓,一直延续到东汉张道陵,都有人进来续建。此后应该没人再进来过,一直到现代社会有过几次进墓者,但从古至今,只有一个人反复进了两次墓,那就是老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张敏看着我道。
我从张敏不沉稳的目光中猜到了一些,进这座墓只要熟悉并了解它十年一现的规律,不难。但是想进土位,也就是主殿,需要一个条件,就是死一次。师傅那些人死了,或许发现一些玄妙,老陈才能鼓起二次勇气进墓。至于老陈是不是死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次,张敏采用了一个更科学的方式,光的直射定律,世界上唯一不会拐弯的东西,就是光,正因为阳光的正气,灵异才在晚上出现。
按照我们俩的猜测,这几米宽的墓道似乎被古人动了手脚,导致我们跑向对面的时候,方位发生偏差。但手电光束是直射的,不可能从北照射到东。
张敏站在鼍龙墓室门前,深吸一口气,在狭窄阴森的墓道里打开了手电。疝气灯光穿透层层鬼雾……
“我的老天,天赏,那那……”淡定冷血的女人结巴的说不上话来。
我也觉得裤裆一暖,不知是吓尿了,还是冷汗浸透的。
最恐怖的事情,永远都不是见到鬼这种小儿科!而是对自己的存在都产生了质疑,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的一刻!
两米宽的墓道,皆是墓砖灌糯米稀,c4**都很难撼动,可是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手电光……穿透了墓墙,拨开层层鬼雾,射向远方,形成一个焦距点。
疝气灯光好比平行射向天空,浩渺的墓顶,颗颗远近不一的星星!揉着眼睛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颗颗的人头,经过特意摆设而制成的。我的第一错觉就是,我和张敏的脑袋,也是其中一颗。
周围静得要死,从头到脚的血都是凉的,一股鬼魅的气氛环绕左右。就在这时,一声沙哑的“咯吱!”声,差点把我吓死。
想来张敏这种大人物见多识广,此时都傻眼了。
“咯吱……”
“咯吱咯吱!”
这种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听得人耳鸣头眩,汗毛倒贴在肌肤上,任谁都知道,这是磨牙的声音,死人头磨牙的声音!
那个咯吱咯吱声,像催命的铃一样,让人心里发紧,甚至都跟着声音的节奏在颤动。
我和张敏根本想不到要逃跑,谁也不说话,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了。那一片白色骷髅头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线之中,随之那种扎耳的咯吱声也淡了。
紧接着,一口长约三米的水晶棺材露出地平线……
强光透过鬼雾照射过去,有**十年代以前出生的朋友可以体会一下,这种场面就像,村里或工厂放胶片电影似的,卡了一下带,切换到另一个画面。
几千年前的古墓,居然像放电影一样在切换场景?凭我和张敏的认知,此时,实在无法解释这一幕是幻觉还是真实。
但那口水晶棺确实就在眼前大约十几米开外,形状尺寸和普通棺材差不多,通体散发着一种幽深的寒光。
我脑袋里跟过电影似的,马上想起这是什么材料了,“血玉”,也称琉璃玉,即便是我国五大名器也属罕见,别说买卖交易,见得人都不多,因为这种玉摩擦即碎,能把它打造成棺材,即便是现代工艺也白扯淡,听师傅说,确实有高人用过血玉做寿材,人工打磨肯定不行,用的是——鬼雕。
这也是一种帝王玉,古代叫琉璃,春秋时期,范蠡做过一把琉璃宝剑一样首饰,一个送给越王勾践,另一个送给西施。
看见这口棺材,不知道为啥,居然萌生出一种,想进去躺一会儿的冲动。我知道这地方邪,连忙摇头清醒过来,继续看着这稍纵即逝的神异。
忽然,我感觉张敏的手一松,下意识的瞥了她一眼,连忙拽了她一把,这女人居然想走过去,难道她和我一个感觉?
张敏此时虽然吃惊,但还是很冷静,摇摇头说道,“上面刻着东西。”
我愣了一下,连忙转头想再去看,也就是这一刹那之间,透过通透的水晶棺材,看到一具模糊的黑影,看样子应该是尸体。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玉棺里的人在动,以地平面为参照物,他头正在一点点地动。我憋住嗓子眼的一口气,锁着眉头看,脑子里如同安装了一个定时炸弹,滴滴答答地在走,就等引爆的一刻。害怕却有忍不住想看,好熟悉的身影……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张敏忽然喃喃地说,转头看我还在盯着棺材看,叹了口气,扳过我的肩膀说,“唐天赏,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现在只能再回金丝楠棺椁墓室了。”
我摇摇头,示意她别打扰我,直勾勾地盯着玉棺。好奇心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掀开那棺材盖,会看到恐怖的一幕,还非要禁不住要看,就像张敏,和现在的我。
“哎呀!来不及了,等进去我再跟你解释怎么回事。”不由分说,张敏拉着我就跑。
我有些恼怒,拽我的人要是大头,早踹丫了,“你干嘛啊,玉棺里有人你看见了吗?”
张敏拉着我的手一怔,摇摇头说,“哪有人,别胡思乱想。”
我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我们的处境,不解地问,“你说什么来不及了,非要再进那间墓室?再说……现在空间完全是错乱的,无论如何我们……”
“进得去,一定进得去。”张敏自信地说,“虽然很难让人接受,但我想,我应该明白个七七八八的了。”
我哦了一声,跟着张敏模黑快走,依然对那口玉棺恋恋不舍,趁机转头瞥了一眼。
我咯噔站住了脚步,一口唾沫咽到喉咙一半,却悬在那里,也就是这一眼,彻底将我的人生打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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