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我本能地大吼一声,浑身都木了。
关键是,张敏脸都吓白了,就能想象到这种气氛该有多诡异,我深吸了一口气,也转过头去,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在哪儿。
“没事,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张敏开解道,但我又不瞎,这女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大惊小怪,如果不是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她不会大呼小叫的。
显然,这件事让张敏有些耿耿于怀,再进行她的考古事业时,明显心不在焉,匕首和铲子分不清,头灯不会挑近光……
我看她没了心思,心里不仅烦躁,更多的是担心,这娘们儿属于刀架脖子上,还得舌忝舌忝咸淡的主儿,轻易不会吓破胆。
我倚在那块圆柱白色石阶上抽了根烟,“美女,要不咱们去哪个黑洞看看?”
“别……别了。”张敏摆摆手。
我又有些不理解,太反常了,“反正上去也没辙,都下来了,就去看看吧。”
张敏看我性子急,况且这一趟确实没有收获,也很不甘心,这才跟我去那边,直线距离几十步,我们走得很小心,白色的枯骨像镶嵌在地底一样结实,骨质有些石化,在白半圆的首部,是一个黑色的洞。
张敏拽住我的袖子,示意我别在靠近了,从包里拿出那个空了的军用水壶,把带子剪掉,将水壶扔进洞里,快速地趴在洞口听声音。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宁静,几分钟后我看看张敏,“没底……”
张敏这次比我耐心一些,“可能是自然岩洞,刚好被墓主人利用了,不用理它。”
话是这么讲,但自然的岩洞,基本都是水平的,在这青铜井底下,居然来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竖直地洞。更关键的是,我原指望,上面逃不出去,或许能从这个洞走,现在也没希望了。
张敏也很抵触这个洞,只在旁边尽可能的采集一些铜锈之类的。
我几番想伸进头看看,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把耳朵贴在洞沿上,希望听到水壶落底的声音。就当我觉得脖子酸,想要站起来时,忽然耳朵里传来一阵诡怪的呼号,准确的来说是哭泣。
我惊得蹭地蹦了起来,听得不是清楚,像有什么隔着一样,就像死囚犯关押咋地牢里一样,这个洞到底是人为挖得还是自然原因形成,但不管怎样,都被墓主人利用,说不诡异谁信。
张敏蹲着抬头看看我,她也听到了似乎,“可能是水壶到底了,毕竟千米万米的地下,地址构造和岩石结构都不一样,听到怪声很正常,不要大惊小怪自己吓自己。”
“我看这地方也不能常呆,要不上去?”我试探地问,张敏说我自己吓唬自己,纯属放屁,那种声音得多巧合是自然原因发出的,不是哭声,而是嚎啕,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人的嚎啕。
“人类最挖掘地下最深的距离,是前俄罗斯的探井队挖掘深度达到一万五千米左右,据说探井队员也听到魔鬼的嚎叫,也有人说是挖到了地狱,声音是地狱里受罪者发出的。不过这些都是噱头罢了,声音是物体震动产生的,深入地壳岩层,再传到人耳里,在这种环境下有某种的心里暗示,千奇百怪不至于大惊小怪的。”张敏淡淡地说。
我勉强地笑笑,想看她弄什么呢,张敏连忙打住我的手,瞪了我一眼说,“我刚说的话当耳旁风了吗,大头的死亡真因,可能跟你现在一样。”
“不至于吧?”
“哼,不至于,要不你试试,反正我也不确定刚好做个试验。我一直认为大头尸体里残留的病毒,是几亿年前第四冰川前的细菌,在南极北极冰川中,也有科学家做出预测,这时代的病毒存活率相当高,古老的冰川深处,很可能就能释放这种病毒,活跃繁殖传播和变异,都是人类现阶段始料未及的。”张敏说的有模有样,把匕首刀尖刮得一层青黑抹进块海绵,然后装进随身携带的真空瓶子里,随手把刀也扔进了深洞里。
张敏也算异类了,考古队员既考古,又考上古,还考史前文明。“你可别吓唬哥们儿,真当我没上过学呢。几亿年的病毒,还能攻击人咋地?再说,这他娘的是北纬四十度,跟北极南极不着边。”
张敏背好包,转身朝着我们下井的方向走去,“冰川不是刨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在亿万年前都受到过冰川影响。至于病毒攻击不攻击人我不知道,反正据说,白纪的恐龙灭绝也有这个原因,要不您试试?”
我知道跟这个女人玩学问,肯定吃亏,笑着说,“术业有专攻,您还别吹,咱们就是研究方向不同罢了。按你们学术界来讲,咋说来着?对了,文化差异。”
“是啊,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差异。”张敏玩味地回眸一笑。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调侃之间,我们来到下井放绳的位置,顿时,俩人哑口无言。
丫的,绳子呢?
张敏和我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收起笑容,沿着井壁开始寻找,起初还以为记错地方了,可是连走带扒拉,一直找出很远,也没看见我们从井口放下来的安全绳。而实际上,我们下井底的位置,还做了明显的记号,根本不存在找错地方的理由。
况且,安全绳不是张敏的就是老陈的,都是美国货,绳子安全参数极高,单股冲击力都在十二千牛,折合一吨多的冲击重量,不可能是我们俩下井后,绳子一松一紧断了……
这样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井口,偷偷解了我们的绳子?
我第一反应就是刚才张敏看到的人影,“丫的,不会是老陈和大头还活着吧?”
张敏仰头看着十几米高的青铜井,别说人能不能爬上去,就算真是壁虎也上不去,因为青铜井壁太滑了,根本吸附不上。“是不是他们俩,我现在也不确定了,但是有一种感觉,似乎咱们两个全被利用了。”
这句话说得我脚底板子发凉,正在这个让人窒息的时刻,刚才我和张敏所研究的那个黑洞里,传来一阵怪声,顿时,我们俩全都屏住了呼吸。
“腾腾……腾腾腾!”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鬼东西,顺着洞壁快速往上爬。
不是人,也不是一个,频率越来越快。张敏有一句话说的真有哲理,声音是他娘的震动产生的,我感觉整个青铜井都跟着这个声音震动起来。
我紧握着张敏的银色手枪,心都卡到嗓子眼了。
忽然张敏抓住我的手,警觉地往后靠了两步,“水,涨潮了!”
话音刚落,一道雪白的东西喷出洞口,“哗啦啦……”
我的神经紧绷了几秒钟,被这一头刺骨的水花猛然惊醒,心里却大喜起来,对啊,既然这潭湖水是根据月亮潮汐起落,水喷出来,我们就可以游上去了。
就在我走神的空当,感觉浑身都震动起来,耳边轰地一声,水柱喷涌而出,硕大的井底顷刻间被水淹没了两三尺。
我马上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按照水泻下去的速度,要一个小时,重新注满青铜井,岂不是还要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内,要在这凉水里泡着。
不过,泉水喷出的速度,似乎远超过泄洪的速度,一泡尿的功夫,水已经漫过胸口。等我再想跟张敏说话的时候,早就不能张嘴了。
为了能浮出水面喘气,我尽可能的张开四肢扑腾,忽然,感觉脚腕被人拽了一把,我一低头,原来是张敏,她正般浮在水中,指着水底的太极图。
“操……咕噜……”一口水顺着鼻子呛了进去,感觉里面酸痒难耐,就像喝可乐喝蹿了一样。
刚才这幅太极图,明明是左阳(白色),右阴(黑色),现在居然颠倒过来,合着这玩意真的来了一个“乾坤大挪移”,怪不得张敏看得直眼,她本来对这个传说有些失落,只当这里是个祭祀地,这样看来,或许真是某种装置。
因为水流的注入,那些黑色的头发又浮浮漂漂的像水草一样招摇,每一次浮动,都会露出里面枯萎的尸体,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尸体的面部,那种感觉很惊悚,像一起注视着我们俩一样。
就在这时,张敏又拉我往白色那边看去,我缓了口气,刚要扎猛子,突然,水流像漩涡一样,打着转往上喷涌。
情急之中,我和张敏只好抱成团,水流的旋转速度已经让人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闭着眼睛等死。
忽然,感觉身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高高甩出,紧接着就觉得嗓子眼有些腥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和张敏已经被甩到了石头岸上,岸下,一片宁静的湖水泛着气泡。
张敏也揉着脑袋坐起来,呆呆地看着湖面,“那出现了一艘船?”
我心说,这女人不会是甩蒙了吧胡言乱语,猛地转头,顿时也呆住了,平静的湖面中间,居然出现一条洁白无瑕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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