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能刺激一个人大脑的活跃程度,刚才信马由缰想到的一个名词,让我思路全开,脑子里那些细枝末节总结起来,形成了整件事情的粗枝大叶。
我张嘴想跟大头说说我的想法,可一看这形式,前有獠牙,后有尸蝓,对他说,“你保护我,我冲过去。”
大头一愣,“呃,你知道啥叫自身难保吗,合着你丫自私都这么理直气壮擦。”
“哪儿那么多废话,贾胖子还活着吗?”我问。
大头耸耸肩膀说,“你得相信一点,不是每个人命都这么大,那尼玛孙子说我身后有鬼,说什么也不跳,吓得哆嗦成狗了,我一看那就胜负有命成败再天……”
我立刻想起,刚才我跳的时候,贾胖子喊住我,确实说大头身后有东西,让人不解的是,他看见什么玩意了,比坐着等死都恐慌,这倒是不在我意料之中。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稍微整理一下大头拎着的背包,看着这近一尺的独木桥,故意省略桥下的嘴和牙,但脑袋还是发炸,鼓起勇气对大头说,“自古华山一条路,来吧哥们儿!过去请你吃红烧鱼。”
说完,我前脚踏上水池之间的石板小路,大头不明所以,也跟上来。
我们脚底下很滑,登山鞋的底子抓地很不稳,走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没冲出几步,两侧的池水开了锅,层层叠叠游到脚下,数量根本分不清。
原本还存在的侥幸心理,随着一条四五斤重的大锦鲤凌空跃出水面而消失,大头抡起工兵铲,一下子拍了出去。这他娘相当打响了南昌起议的第一枪,池水噼噼啪啪地震动起来,感觉无数锦鲤都要冲上来咬一口似的。
八米左右长度的一个水池,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一下子又处于四个水池衔接点,刀齿锦鲤似乎比我们还兴奋,有的一拍尾巴,凌空落在石路上,巴巴乱蹦,我在前面一边踢一边把东西掏了出来。
“爷,您准备做上一法?”大头见我蹲下来,抡开工兵铲上下翻飞,乒乒乓乓的胡乱打起来。
我刚想张嘴,感觉脚就被一口钢牙咬住了,一拳闷了过去,固然小东西没多大劲儿,被我打下水后,那两颗獠牙也豁的我几乎皮开肉绽。
大头比我惨,光顾着护着我脑袋,**以下被好几条鱼叼住,跟长了尾巴似的,好在伤不到他上半身。
我尽量平复呼吸,从包里掏出大绳,用匕首割出一两米,将一头儿破劲儿,用手反复的搓,搓了几下,绳子头儿有些打卷后,把防寒服月兑下来缠绕到绳子头处,沾一些池水。
“爷,您快点,挺不住了!”
我手都打哆嗦了,骂道,“被咬两下就咬几下,忍着!”
“不是鱼的事,他娘的那些尸蝓也爬过来了……”大头手上动作一慢,我又挨了好几口。
我无暇回头去看,掏出打火机,咔!
“呼!”一股火团蹭的一下子,吓得我差点掉下去,感觉眉毛和头发都打卷了,暗骂了一声,将系着衣服的绳子甩向右手边的水池里。
只见绑着衣服的绳子落水后往下沉了一下,又迅速浮漂上来,衣服上的火更旺了,冒着一股呛鼻的青烟,随即燃烧稳定下来。
我长舒一口气,浑身湿腻腻的,忙让大头也月兑外套,比葫芦画瓢,又扔进另一个池子里。
“我操……”大头下巴都快掉了,拎着工兵铲愣住了,“你牛掰大发了,水也能点着。”
这时,两侧水池中间烧出两团火来,像一个巨大的灯芯。我和大头站着也有些看直眼了,眼看就要蠕动到脚下的尸蝓,噼里啪啦的往水里跳,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两池的鱼和大批量的尸蝓混战起来,在水面沸腾翻滚,这场面……
我擦了把汗说,“万变不离其宗,这根本就不是水,是油。”
“长明灯?”大头一拍脑门说。
我说,“咱都被这塔楼墓给吓傻笔了,其实墓葬的构造肯定遵循古代的葬礼制毒,第一层是前殿,第二层是甬道,甬道内存放墓志,第三层是主殿通道,通往主殿肯定得有长明灯啊,当然这灯是指引死者升天的。”
长明灯在下葬那天肯定是燃烧的,这八大池子“水油”,完全可以支撑烧个百十年,可封闭的空间里,空气不足,实际上烧个几天长明灯就灭了,但墓室里空气殆尽,产生了气压差,所以,当我们在第一层打开棺床的时候,顺着墓砖缝隙冲出来大量油气,由此也可见,在第二层我们弄塌长廊,也不是古人豆腐渣工程,是墓砖缝隙其实早就被气压顶开裂缝了。
眼前的场景,看得我们俩心惊肉跳,大批量的尸蝓,爬到距离我们不远处,就开始往点燃灯芯的池里翻滚。
“玛的,张大妞说得对,什么东西都是有客观根据的,这些尸蝓追咱们,哪是被下蛊了,这东西肯定是冷血动物,能捕捉生物热量,既然有趋热性,火的温度肯定比人体温度高啊。”我说。
一时间,尸蝓的数量占据了上风,我和大头一边说着话,一边做另外的灯芯,试图把其他池子都点上灯,尽可能的让这两种生物厮杀。
所谓蝮蛇五尺之内,必有解毒之物,应用到这里同样可行,被火的热量吸引的尸蝓,源源不断占据了水池,里面的刀齿锦鲤出于动物本能,又和它们厮杀起来。
当我们俩沿着纵横交错的田埂,点亮了五六个水池后,身上实在没东西可以再做灯芯了。也借着这巨大的长明灯,整层墓室几乎都被照亮。发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没有一只尸蝓注意到我们俩的存在,只顾着往灯芯涌去。
我朝上吆喝了贾胖子几声,没有回应,八成是领便当了。
“嘿嘿,抓他娘的两条鱼,一会儿庆祝一下。”危险暂时消失后,大头又露出了那副尊荣,让人看的放心的是,尸蝓数量岁大,但似乎拿鳞甲的锦鲤无可奈何,但锦鲤却饕餮吞食起来,我发誓真没见过这么凶的鱼,是惨绝人寰的那种凶恶。
我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大口说,“就算你真做出红烧鱼的味道,哥们儿以后再也不吃鲤鱼了。对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油吗?”
“地沟油?”大头用工兵铲搅和着池水,甚至有点犯贱的寂寞感,无论是刀齿锦鲤,还是剧毒尸蝓,完全看不见我们俩一样。
“滚!这个可能就是鬼油。”一想起来我在里面打滚,胃里头翻江倒海,不禁又猛抽了两口烟。
我跟他说,建造这座墓的袁安异术绝对不少,以尸养鱼,以鬼养鱼,在古代有这种说法,到最后翻译到苗疆地区,形成了一种新的蛊术。不知是风水的变化,让这些锦鲤长出獠牙来,还是本来这就是种未知生物。
但历史的车轮它总在往前滚动,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会想到,我们三个冒失鬼,误打误撞,把墓室的二三层搞塌,将他精心准备的两种东西结合了起来。
不过想起来确实后怕,如果我们没想打开墓志,也不会弄塌墓室,石人俑里的尸蝓出来,我们可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你就告诉哥们儿,这些烂鱼和大蚕虫,是不是蛊吧。”大头问我。
我说,“我他娘的哪知道那么多,不过据说啊,有一种最恶毒的蛊术,是用下蛊者的血和蛊虫达成某种联系的,名叫血咒,估计这些鱼和虫都算是被下了血咒吧。”
大头却摇摇大脑壳说,“这些尸蝓确实无解,盗墓贼遇着一只都得死,何况是这尸蝓大军了。不过你们家的风水鱼,貌似战斗力严重不足,还不如装个流沙层,或者连环翻板比较有威胁呢。”
我顿时不高兴了,“这话不是这么讲的,懂不懂因地制宜,小学语文老师没教你吗。理论上,整座墓是一座塔,每个墓顶,也都是上一层的地板,怎么装陷阱。”
谁知大头也很不服气,“那你倒是说说,这些水池子做长明灯可以,养鱼不是扯淡吗。”
“放屁,这些鱼肯定跟长明灯制作过程有关系。”我怒道,但转念想想,确实是这样,鬼油和尸油,后者是尸体抽打出来的,前者是把尸体风干做成的,跟鱼没什么关系。
那墓主人煞费苦心养这些鱼是干嘛的?古墓里每一件陪葬品的背后,肯定在墓主人生前有过某种关联,而墓里每一寸设计,尤其是这里,也都有某种用意,不可能做没意义的事。
两人沉寂时,才注意到,池水里本来翻起红浪的尸蝓已经完全被消灭了,而水面上的刀齿锦鲤的数量也骤减许多。
“天赏,你这些亲戚不会是吃饱了吧?”大头疑惑的问。
我也诧异起来,鱼群没有进攻我们的意思,安静的浮游在水面,而且越游越往池子的几何位置中间靠拢,渐渐地潜向水底,朝其他几个池子看去,也是一样的情景。
虽说安全了,可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时我才注意到,灯光映着水面,一个巨大的人影正从水底浮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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