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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下的吴家峪村显的格外安静。
自从承仁他娘娘家的人死绝了之后,承仁他娘的身子就垮了。
强挺着忙活完承忠的婚事之后,承仁他娘就一病不起。
承仁他娘已经躺了一个多月了,这天承忠和承仁正扶着他们的娘在堂屋溜腿。刚坐下,就听到承义嚷嚷着:“娘,你猜猜谁来了,俺世雄大叔回来了!”说着带着一个扛着大口袋的大汉进了屋,来人正是他们本家的叔叔吴世雄。
承仁他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雄,是你?你不是闯关东了吗?咋回来了?”吴世雄说:“小点声!里屋说话。”又回头交代承义,“别嚷嚷,关好院门。”
承仁他娘把吴世雄让到炕头:“世雄,坐。承仁,赶快拉风箱,把锅里的糊糊热一热给你世雄大叔喝。”吴世雄说:“嫂子,不敢张罗,俺是偷偷来的。”
承仁他娘一惊:“怎么?在关外惹事了?”吴世雄说:“没有。嫂子,俺是给开山大哥捎信儿的。”承仁他娘一愣:“你说什么?大点儿声!”吴世雄抬高了声音:“开山大哥让我来捎个信儿!”
承仁他娘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来,浑身都在抖动着,却哭不出声来。三个孩子也是面面相觑。这一下把吴世雄弄糊涂了:“嫂子,这是怎么了?”
承忠说:“人家说俺爹早就死了。”
吴世雄一愣:“你听谁说的?”
承仁抢话:“刘家庄的刘永升的舅舅谭三爷说的,说俺爹闹义和团,让官兵抓去杀头了,脑袋都挂在北京前门楼子上了。”
吴世雄唾骂了一句,道:“这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瞎话?庚子年开山大哥扯起扶清灭洋的旗号,领着咱们这一带的义和拳要打进北京城杀死暴君,建立义合朝庭,俺一直跟着他。谁知道朝廷的洋枪洋炮厉害,不少弟兄把命踢蹬在北京了,俺和开山命大,跑回山东后见到引路真人,在引路真人的指引下,从青一头扎到关外。”
承仁他娘忽地转过身,她早已是满脸的泪水:“好,咱不说这些了!开山让你捎了什么信?”吴世雄一指口袋说:“都在这里呢。”
承仁他娘急忙剪开布袋口,提起袋子往炕上一倒,哗啦一声,核桃、松子、榛子铺了一炕,还有一包银圆,沉甸甸的。哥仨儿看傻了眼,随即疯抢起来,往自己怀里扒拉着。
蓦地,承仁看到一封信,急忙抓起来,轻声喊道:“娘,俺爹来信了!”承仁他娘也激动起来:“三儿,快给娘念念!”承仁撕开信封,看了几眼,扑哧笑了。承仁他娘催道:“三儿,别光笑,你快念呀!”承仁故意拿一把,说:“娘,俺的嗓子发干。”
承仁他娘叫承义:“承义,赶快给三儿盛碗糊糊。”
承义皱眉道:“三儿,俺不是说你,小小的孩儿毛病不少,一动文墨你就摆谱儿。”承仁他娘一瞪眼说:“承义,你少啰唆!要不你念?”承义不情愿地出屋,端了碗回来。
吴世雄笑道:“嫂子,你这三个儿子,性子各是各路,开山兄弟看见了不知该笑成什么样呢!”
承仁喝完糊糊,咳嗽了一声。承仁他娘道:“小祖宗,谱摆够了吧?念信呀!”
承仁忙说:“好,俺念。承仁他娘,见字如面。俺自打起事兵败,这些年一直遭到官兵追杀,在山东立不住脚,万不得已闯了关东,不敢和家里书信来往。现在一切都好,勿念。听说老家连年遭灾,饿死不少人,十分挂念。眼下俺在关外立住脚了,有良田百亩,鸡鸭成群,引路真人有令,说是山东风声已过,让我等兄弟速回山东,重整旗鼓,再举大事,你赶快把家里的老大派来,接替我看守家业。俺好放心回山东安排你们来山东。道上怎么走不便明说,来人会给你交代。知名不具。”
承仁他娘听罢哈哈大笑:“好你个吴世道,真神到底露面了,俺就知道你死不了,也死不起!你有三个儿子,死了也闭不上眼!”旋又哭着,“你这个昧良心的,我等了你八年,八年啦,你就吐出这么几个字把俺打发了!见了面我非问问你不可,俺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薄不值钱?”
吴世雄劝道:“嫂子,别哭了,俺给老大交代交代怎么去找他,要是走散了可就糟了。”
承仁他娘说:“怎么走,你先给俺说个大荒儿。”吴世雄说:“开山在大北边建三江虎口镇落了脚,怎么走,住会儿俺叫承仁拿笔记下来。这么说吧,打咱这儿走,坐火车到青。要不是眼下兵荒马乱的,你们家就一齐走了,引路真人说了,再过几天会有半个月,土匪们在铁路上刀枪入库,这一段时间,最安全,大股的土匪都收兵,最多有几个不知根底的毛贼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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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转大喜,承忠和弟弟们睡意全无。哥仨儿一边嗑着松子、榛子,一边兴奋地说着话。承仁说:“大哥,咱爹长什么样?俺都忘了,你给说说。”
承忠学着戏文上的词道:“咱爹呀?咱爹长得五大三粗,连腮胡子,豹头环眼,说起话来瓮声瓮气,走起道来咕咚咕咚的,像碾砣子落地。”
承仁听得手舞足蹈说:“哥,叫你这么一说,咱爹和张翼德差不多,怒喝一声能震断当阳桥。”
承义问:“三儿,张翼德是谁?”承仁撇嘴道:“嘁,张翼德都不知道啊?就是张飞!”
“张飞就张飞呗,还张翼德,改名了?”
承仁说:“翼德是张飞的字,你不懂。”
承义说:“好,你念的书多,算你有学问。哎,你说关东是个什么样?”
承仁来了精神说:“你没听闯关东的人回来说?那可是个宝地,棒打狍子瓢舀鱼,是咱大清国的发祥地,老罕王就是杀光了那儿的汉人,起的家。”
三个兄弟一时间沉默了起来。
承忠又挑起了话头说:“俺听说了,那儿遍地是宝,人参貂皮乌拉草,到处是老林子,土地肥得攥一把都流油。”
承义纳闷地问:“这就怪了,那咱关内的人早年间怎么不去发财?才想起闯关东?”
承忠说:“你懂什么?那些旗人怕汉人重新占了那块地,有汉人去了杀无赦。”
承义问:“为啥?”
承忠嘿嘿阴笑道:“怕咱们汉人重新占了东北呗。”
承义问:“现在为啥又让了。”
承忠说道:“现在老毛子来抢了,旗人又不愿意到那个苦寒之地,不得不让汉人帮着去占地盘,当炮灰,想当年,江东六十四屯。”
承义不说话了,闭上眼睛遐想,他想那片黑土地,更想爹,他的武功还没跟爹学全哩。
承仁则边往嘴里塞松子边看着恨恨不已的大哥,说:“俺知道大哥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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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恩村与冯克周正在德国毛瑟兵工厂实习,他们是菲德勒先生的助手,两人来到毛瑟兵工厂已经一个多月了,主要学习设备安装调试工作。
马克.菲德勒先生是一个机械加工技师。虽然只有50岁,但头发胡子都白了,一脸和善的样子。不知是冯克周的工作态度,还是冯克西当年金元攻势结交了一些德**方的高官的关系,马克.菲德勒没有冯恩村与冯克周想象中德国人的高傲与冷淡,时间长了感觉这个德国老头很可爱,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呆板。
一天晚上收工后,马克去冯克周与冯恩村宿舍里玩,恰巧看到冯恩村感冒发烧,附近也没有药店。冯克周就切了点姜片,放了些红糖给冯恩村熬了碗姜汤。
马克.菲德勒着急地说:“这怎么行呢,要赶紧送医院啊。”
冯克周说:“不用,这是小毛病,喝完姜汤睡上一觉就好了。”
马克.菲德勒更急了:“冯先生,你怎么这么不严肃呢,你们若是没钱,我这里有钱啊!”
冯克周使劲按住他说:“马克先生,不要激动,我说管用,一定管用,要不你先尝一口。”马克.菲德勒拗不过两人的好意,小心翼翼地沾了一小口。突然蹦起老高,一口吐在了地上。
马克.菲德勒夸张地说,“又苦又辣又甜乱七八糟的不会是毒药吧。”冯克周说“这是中药很管用的”,马克还是不相信,马克说“你们检测过它的药效吗,一碗汤就能治感冒,你们太迷信了吧。”
说完竟然气呼呼地摔门而去。冯克周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德国老头太认真了,这本不关他的事嘛。”
第二天上班,马克见冯恩村已安然无恙,吃惊地问冯恩村:“你昨天真的没吃感冒药,就喝了碗那样的汤吗?”冯恩村笑着说:“当然了。”马克听后还是将信将疑。
冯克周暗想,一定要找机会让马克.菲德勒彻底相信一次。机会很快来了,在他们安装调试的后期,也是最忙的阶段,马克感冒了,马克.菲德勒不停地抽动着鼻子,因为太忙,马克.菲德勒无法抽身去医院。
晚上,冯克周熬了一碗姜汤亲自送到马克.菲德勒宿舍,冯克周说:“请你相信我,你喝下去一定管用的。”马克被冯克周的诚心打动了,“那我就免强地喝一碗吧。”马克.菲德勒自己一手捏紧鼻子,一手端着碗痛苦地喝起了姜汤。
喝完后,冯克周说“你现在需要盖紧被子,睡一觉,出一身汗,保准儿你的感冒就好了。”
马克.菲德勒无所谓地说:“但愿吧,我的上帝。”
半夜里,睡的正熟的冯克周被马克敲开房门,马克激动地说:“冯先生,我的感冒好了,你听,我的声音也正常了。哈哈,你的姜汤太神奇了。我为我先前对它的看法向你表示道歉,你们的中药太神奇了,你们中国太伟大了。”
马克.菲德勒把冯克周紧紧拥抱了起来。
对于马克.菲德勒的热情,冯克周真的有点受不了,身材虎背熊腰的马克的拥抱,令打着哈气的冯克周差点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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