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桃花便招呼着林正同哥哥上车。m花薇儿看到林正被打得痛呼连连,手底下用的劲儿也不小,压着那妇人往前一甩,便转身扶着桃花回车上。
那妇人被往前用力地一推,猛地冲出去几步,凭借着做惯农活儿的好体力才没有扑到在地上摔个嘴啃泥。见到桃花他们当真是要打道回府的样子,赶忙追问道:“哎,你们真的是来帮我妹子的?”
桃花并不理她,只是关心地询问着林正同方延煜的伤势。
李秋雪见她这幅不理不睬的模样,心中反而更加相信她,知道自己怕是打错了人,两手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又从愤怒变成了笑:“哎呀,你看这是怎么说的,哎呀,妹子,对不住啊,嫂子,嫂子以为……”说着欲上前伸手握住桃花的胳膊。
花薇儿同花舞儿两人赶忙警惕旳拦住了她,笑话,方才还挥舞棒子的人,怎么能够让她够到娘子,同时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们几个。
“哎呀,真是对不住,我们也是心里头太憋屈了,你看看,这真是……二虎子!快过来跟公子还有小娘子认错!都没事儿吧,这车可……”
黄背心的后生听到了他娘的呵斥,小眼睛眨了眨,也挠挠脑袋,愧疚地:“对,对不住,我……也没太使劲儿,没打坏吧,你们的车……要不我给你修修吧,我大哥会木工,手艺可好了,什么都能修得上!”
桃花看看自家被打断了的车辕同砸裂的车毂,脸色更差了,方才她也是做做姿态,现在却是要走也走不了了。
两边正在僵持着,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而近:“姐——不可妄动啊,别动手——”
只见远处踉踉跄跄地跑来了一个女子,正是多日未见的李氏。
虽然只隔着几日,李氏的样子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脚步轻浮,消瘦了不少,脸上是一股灰败的颜色,两颊却有两块儿不自然的潮红。头发蓬乱。皱巴巴的衣裙外头胡乱地套着一件松花绿的夹棉褙子,还未到跟前,便一边小跑着,一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李秋雪见到她过来,赶忙迎了过去,搀住她:“你还病着呢,逞什么强,看再着了凉风,又不好了。”
李秋霜剧烈地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怕你。着急又冲动了……”这才发现了被砸坏的马车同脸上带着青紫的林正,还有站在一旁的方延煜,惊呼一声:“小叔子,你同桃花怎么过来了,天哪。这,这可怎么好……”说着,又咳得喘不上气来。
桃花轻轻推开花舞儿拉着自己的手,走上前去,温和地对着李秋霜道:“嫂子,我来找你回去啊,你都不知道。延儒哥有多惦记你。”
“真的?夫君……他想我?”秋霜用手捂住嘴,不敢置信地望着桃花,两眼的泪水涔涔地流下来。
桃花梨涡微现:“延儒哥自然是惦记嫂子的,只是嫂子这么做……可是伤了他的心了。”
人多口杂,桃花按了按正欲辩说的李秋霜的嫂子手:“好了,嫂子。咱们先回家去再说吧,你瞧我们的车呀,这下子你们不想留我们都不行了呢。”
“那就留下,都留下,我瞧着这小娘子像是观音娘娘身边儿的仙子一般漂亮。正是喜欢得不行呢!快,快,都往家里去!二虎子,你带着大牛他们把车给推回去!”
李秋雪热情地一拍巴掌,高声说道,又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桃花笑笑:“你看看,嫂子错了,把你们还给伤着了,尤其还有举人老爷,我可真是罪过!”说着,抬起巴掌往自己的脸上打去。
人家都这么说了,晚上还要在别人的地头上过夜呢,桃花自然不能不给李秋雪台阶下,赶忙拉住了她高高抬起的手掌:“嫂子这是臊我呢,我知道,你也是心疼我嫂子!”
心中月复诽着,晚上要去你家住,我让你这巴掌落下去,怕是吃睡不好了,况且观音娘娘的跟前儿只有两个剃光头留两个总角的小胖孩儿好吗,这……当真是在夸自己?
李秋雪的巴掌落得慢,正等着桃花出手,见桃花这么识趣,更是添上了几分好感,拉着桃花的手,竟好似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姑娘一般亲香。
更是不停地吩咐着几个来砸车的后生去请村头儿的老严头来给方延煜同林正看看,又让快去地里头找大儿子大虎来看看被砸坏的马车要怎么修才好。
老严头说白了也就是个稍有医学经验常识的村民而已,连赤脚大夫都算不上,因为身体不好,久病成医,这才引得村民把他当成了正经大夫,他索性在家里备齐了各种常用的药品,赚个药钱而已。
老严头来看了林正同方延煜的伤,便说是小毛病,没有什么大碍,都是年轻小伙子,好好吃上两顿,再睡上一觉便自己好了,顺便推荐给了李秋雪两瓶药酒,用来推拿。李秋雪存了讨好方延煜的心思,奔儿也不打便直接要了最好的。
至于在地里头回来的大虎,桃花看着也是一愣,大虎倒当真是人如其名,高大魁梧得如同老虎一般,见到了二虎子,听了他说事情的经过,抬起蒲扇一样的大手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便不管蹲在地上痛呼的二虎子,上前去看马车。
两匹受惊的马儿都被牵到了外头喂食压惊,只剩下一辆被砸得破烂的马车,大虎仔细地从各个角度看着,不时伸出手摆弄,嘴里发出心疼的啧啧声。
然后走到了在一旁观看的桃花面前,黝黑的脸颊因为羞愧涨起了一抹深红:“真,真是对不住,这马车,我肯定给修好了,比,比从前还好,你们……别生气了。”
他一个高大的汉子窘迫成这样,桃花看着都替他难受,况且这事儿根本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便笑道:“那最好了,麻烦大虎哥了。”
大虎挠挠头,挤出一个笑脸,便转身回去摆弄了起来。
等到众人用过了饭,治了伤,全部安顿休息了下来,桃花才得着一个机会同李氏单独谈谈。
李氏看样子是病得不清,李秋雪本想让她休息,说什么事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哪知李氏心中牵挂着这事儿根本不肯休息,便只好让找了桃花过来与她解释。
李秋雪对待妹妹真是不错,把他们夫妻的睡房也给让了出来,也难怪白天会做出那样的行为来为妹妹出气,桃花一边四周打量着,一边这样想。
这是一间典型的农家房子,四面儿的墙壁上粘着年画、字帖、还有几张县城城头儿上关于追拿犯人的告示,全部都成了家中的墙纸。看得出来李秋雪夫妇并不识字,要不然也不会胆敢把过期的通缉令来当墙纸。
“桃花……”李氏见桃花心不在焉,有些着急。
桃花听到李氏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嫂子,我不太明白,我看你的姐姐待你真是不错,虽然已经出嫁了,却能对你如此上心,瞧着今日的架势,若是你在方家受了委屈,她定是愿意替你上门讨公道的。”
李氏满心期待让桃花说一说方延儒的情况,见她有些跑题地提起了自家姐姐,露出一抹微笑:“是的,二姐自小便特别照顾我,小时候我总是跟着她”
“所以嫂子你逃走……来了秋雪嫂子这儿却没有回娘家是吗?”
李氏的脸上浮起一丝愧疚:“我爹娘的年纪也大了,不想让他们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小女儿不声不响地在婆家留书出走,婆家来要人,又担心你的安慰,又被邻里议论,听说嫂子的爹一怒之下也病了呢。”
“什么?”李氏大惊失色,“他们去找了我爹娘?不可能!”
桃花见她这样说,心中的怀疑终于明白了,看着李氏的眼神也带了同情:“嫂子为何如此吃惊?你失踪了,大伯他们去你娘家要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怎么会?不能啊,不能啊……明明都说好了的啊……”李氏失魂落魄地念叨着,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桃花的袖子,“我爹他……怎么样了?”
“嫂子你放心,你爹的身体强健,虽然病倒了,但是并无大碍。”
李氏这才稍稍放心的样子,皱着眉头思索,感觉一切都与她想的不一样。
“嫂子,看你的样子,我想你并不是诚心要与延儒哥和离的吧?若是真心想和离,总是找得到机会,实在不行,便托人让你爹娘出面,你在家中也很受疼爱,想必他们是一定愿意为你讨个公道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留书私逃的地步,要知道,你这样若是被官府抓回去了可是要受罚的。”
“不是的,我……我不想这样的……没有想到居然会闹成这样,我只是,梅花同我说好了的……”李氏听桃花将后果说得这样严重,也有些慌乱,一个不小心,说出了实情。
原来,是方梅花给李氏出的主意,让她能够不动干戈,水到渠成地,提升在家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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