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我爹不在呀,家里头穷,哥哥身体又不好,我娘怕带不好我们,就天天咬着牙硬挺,在人前做出欢喜的模样。
倒是我爹回来了,家里头的日子过得好了,我娘反而比较容易哭了呢。不过我觉着现在这样挺好,我可不愿意再看见她强颜欢笑的模样。
我想张婶儿也是这样,有赵叔撑着家,你们几个人又争气,张婶儿的日子过得舒心,自然也可以有点儿脾气。
明亮哥,你平日里多抽出空来回去看看我叔我婶儿吧,等我们走了,辛道的这一大摊子都还要拜托你,怕是就要更忙了。
还有啊,以后等你给我找了嫂子,再生了侄子,怕是就更加没有闲暇了呢。嗯……不过倒是可以把赵叔和婶子接到城里来住,盖个大宅子,让他们也过来享享福!”
桃花高兴地给赵明亮策划着,不敢对上他忧伤的眼睛。这种事儿,比起挑明了,桃花更倾向于装聋作哑。
半晌,桃花才听到一声粗哑的:“好,我知道了。”
既然这两家店面还要继续经营下去,东西需要带走的东西顿时少了许多,起码像是调料、辣椒、酒水这些东西,都能够等在汴梁站稳了脚跟,再分批运过去。等到这些制好的东西都用完了,桃花到时候再把制作方法教给赵明亮,让他直接在本地做出来,也省得来回的运输之苦了。
本想等这些东西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将配方交出。桃花想了想,还是直接把每样东西的做法亲自教给了赵明亮,包括一些制作上面需要注意的东西。已经将这三家店交给了他打理。而且同样给了三成的股份,桃花觉得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他,那便相信到底吧。
赵明亮在桃花家穷困时帮助过她,在她逐渐发达起来的时候是她最重要的帮手,虽然桃花仍然是不敢绝对地相信任何人,不过,他应该值得这个托付。
若是真的靠不住。了不起,也就是县城中的三家小店而已。
眼前浮现了赵明亮忧伤的脸。桃花又为自己这样的假设,愧疚了起来。
只不过店里面储存的烟草,桃花决定还是悉数带到汴梁去,毕竟金丝魅是桃花最为看重的。而且到了汴梁,桃花想要用金丝魅打开市场,而且金丝魅的做法,桃花决定还是只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样大批的物资,肯定不是自家一行人能够带得了的,若是通过驿站邮寄,以金丝魅如今小有名气的样子,即便是原料恐怕也不甚安全,况且还有大批的香料以及昂贵的木材。桃花便又去找了石馨蕊。
“上次只来得及匆匆地聊了一会儿,之后一直盼着你来,结果你过来就是告诉我你要走了?”
石馨蕊嘟着嘴巴。桃花送给她的首饰盒子被她丢到了地上,还不解气地踹了一脚。叉起腰,气鼓鼓地站在桃花的面前,一手点着桃花的鼻尖,声音里头带了哭音儿。
桃花拦住了石馨蕊身边的大丫头,自己动手将那盒子给捡了回来。打开盖子,对着石馨蕊道:“蕊姐姐。你看这个耳坠子漂不漂亮?我想着你会喜欢,想了好久画的样子,找了老师傅给打的,特意做了两对儿一模一样的呢。
那个老师傅还夸我画的样子漂亮,让我同意他也做一样的拿出来卖,就不收我的工钱,我都没同意。所以啊,这个坠子可是全天下都独一无二的,只有咱们两个有,你喜欢吗”
说着,桃花将手中的红檀盒子又往前递了递。
听桃花这么说,石馨蕊也好奇了起来,往盒子里头一看,只见用赤金雕成的两只憨态可掬的狐狸脑袋,脑门上和耳朵尖儿还刻出了细细的条纹,乍一看像是毛茸茸的一般,两只细长上挑的眼睛里头嵌着两块儿小米粒大小的红宝石,脑袋的斜下方盘着一直肥大的狐狸尾巴,尾巴尾巴上头的花纹也是栩栩如生,划出一道优美饱满的曲线。
石馨蕊的眼睛一亮,这个耳坠的款式实在是漂亮又华丽,还年轻俏皮得很,实在是很合她的心意。只不过一想到桃花的行为又还是生气,板着脸问道:“怎么?做了对不起本娘子的事儿,就想用这么一对耳坠子来弥补?在你眼中我的眼皮子就这么浅?”
桃花见她的气也消了许多,便将这耳坠从盒子中拿了出来,轻轻地将它戴到石馨蕊的耳朵上。
石馨蕊躲了一下,但是见那小狐狸的耳坠又实在是可心,便没有再动弹,感觉桃花轻柔的动作,心里头也挺享受她的伏低做小。
“我当然知道蕊姐姐平日里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东西,怕也是看不上这一两件首饰,我要是想用这么一个小东西来讨好你,那也未免太看轻姐姐了。
只不过是想着,这以后可能好久都要见不着了,想要同姐姐留个念想。以往都是姐姐送我东西,我给你的,倒都是些吃食。仔细想想,还真没有什么能留得下的,所以才打了这对耳坠子。
这个耳坠子虽然小,但是也是妹妹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想出来的,想着姐姐一直都喜欢白狐,才有了这个样子。就只有两对,希望姐姐带着的时候,偶尔能想起来我就好了。”
说着话,耳坠已经戴好,桃花接过一旁小丫头递过来的铜镜举在石馨蕊的面前:“看看,喜不喜欢?”
石馨蕊在桃花说道这是想着她设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心软,一把将桃花给抱住,哽咽着说道:“当然喜欢,桃花自己都不爱这些个东西,还能特意给我做,我当然是喜欢的……我就是舍不得你……我一直都在家里头学规矩,都没有时间去找你,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来得及偷跑出去同你去玩,还有好多想吃的东西没让你做给我吃,以后还有谁同我一道说石怜汐的坏话……”
桃花被石馨蕊一个熊抱搂住,艰难地伸出没有拿镜子的手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头上几条黑线,感情自己在这石五娘的心目中就是这样的角色……
“蕊姐姐家里不是在汴梁吗?你过年的时候总是可以过去的嘛,倒时候就可以找我过去玩呀,再说了,石大人也不会一直在这齐郡,总是要回去东京的。
蕊姐姐去汴梁的机会还多得很,到时候咱们一起玩遍汴梁,你不是说汴梁是世上最繁华、最漂亮、最好玩的地方吗?等蕊姐姐到时候过去了,我还开酒楼,一定会研究更多更好吃的菜,至于……至于说石怜汐的坏话,咱们还能写信的嘛……”
听到桃花这样说,石馨蕊才终于破涕而笑,松开了微微挣扎的桃花,接过了旁边丫鬟递过来的温帕子,拭着泪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要是敢说话不算话……哼!”
又拿起了镜子照了照耳朵,满意地左右转了转头:“其实再想想,这样也好,我之前还总是担心万一我爹回了汴梁,又或者我……嫁到那边去,就再也见不找你了你们家都搬了过去,以后要见你倒是更便宜。”
桃花听了石馨蕊的话挑起了眉毛:“哦?蕊姐姐这么说是我未来姐夫有着落了?”
“你,你,看你再胡说!”
石馨蕊的两颊飞上一抹羞红,扑上来捂住桃花的嘴。桃花见她这个模样,更是笑得起劲儿,不住地追问着,两人笑着闹做一团。直到石馨蕊被桃花呵痒得出了一层薄汗,桃花头发也被揉得乱作了一团,二人才休战停了下来。
“那人……叫吴元风,在,在汴梁做军器少监……家里头平常一些,但是我娘说这样的人家我嫁过去才不会受气,以后因为我们家,他也不敢欺负我,三妻四妾的。
其实我爹更中意观察使姚叔叔家的小儿子……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但是娘说姚夫人是个脾气不好的,况且他们家春哥儿又从小就顽皮,如今也不成材,家里头还有两个通房的,不合适。再说了,她妹妹从小就同我不对眼,要是我嫁到了他们家去,难道还得受她的气不成?”
“那你觉得呢?是这个吴少监好,还是姚家的小儿子?”
听到桃花这么问,石馨蕊的脸涨得更加红了,简直就要滴出了血来:“我,我哪里知道这些个,娘也说了这不是女孩子家该打听的……春哥儿小时候同我一处顽过,总还算是熟悉,若是同他……心里头的害怕会少上一些。可是我又不想,不想他有那么多的妾侍通房什么的……那个吴少监,年纪轻轻地就靠自己当上了从六品的官,向来定是稳重能干的……反正,现在还只是准备着定亲,离着嫁过去还有一两年,我娘说她会让爹一直看着他。”
眼中,尽是迷茫与憧憬。
桃花看着石馨蕊的这幅样子,也只能伸出手去轻拍她的肩膀,相伴一生的人,就只能这么草草地选择,选对的几率实在是太低,年纪轻轻就能爬到高位,那一定是个有心计,善钻营的人,家境平常,却积极地求娶馨蕊这样的高门贵女,肯定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这样的人,真的是个良配吗?
但是那个所谓的青梅竹马也不怎么样,上有长兄长嫂,厉害的婆婆,难缠的小姑,没进门儿就有通房,感觉也是个难处的所在。盲婚哑嫁实在是害死人,桃花想想自己再过两年也要开始上战场了,未免兔死狐悲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