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一边观战的秦然都说她临场水准严重失常。
“高湛程先生和他的朋友们你都应付得来,怎么高家公子就轻易把你打败了?不会是你们之间有旧情吧。”
薛苗苗面无表情地矢口否认,“来志高俱乐部工作之前,我潦倒得不能再潦倒,怎么可能遇上这样级别的富家公子。再说了,你要不告诉我他叫做高宜臼,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志高公子何许人也。”
秦然切了一声,也不知道在鄙视她在美男面前的表现,还是在鄙视薛苗苗身为头牌女公关的财经视野。
“遇到美男子要用心把握。应酬他一个,比得上应酬十个又老又丑又缺乏时尚品味的。可惜,可惜,今晚被志高公子抓住手腕的人不是我。”
秦然是志高俱乐部女公关的御用美发师之一,也是俱乐部兼职的男公关。
在他这样的颜控加同**眼中,男人的美貌已然决定了世间的一切,他经常把那句流行的社交网络流行语挂在嘴边,“人长得丑就丧失了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生”。
那天,秦然和几个朋友就坐在薛苗苗和高宜臼事发现场的附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自然毫无遗漏地见证了她和高宜臼时隔五年,第一次重逢时的整个过程。
可在那次不算愉快,也不算偶然的见面之后,高宜臼再也没有出现在志高俱乐部,也没有出现在有志高俱乐部公关存在的任何一个场合。
所以,今天,本来要抓住薛苗苗的社交空档走过来聊天的秦然,远远见到志高公子高宜臼竟然在消失一个月后又对她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和关心,便使劲儿向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薛苗苗无奈,只得注视着秦然擎着酒杯,袅娜地迈开碎步走向相反的路线,再次汇入了其他热闹的社交圈子。
她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突然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高宜臼的仇恨说不定远远大于恐惧。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曾经轻慢地掠走了自己平静人生中所珍视的一切幸福,今天,他又排山倒海般地卷土重来了。
有一瞬间,她觉得从远处走来的高宜臼就像劈开巨浪的洋轮,整个世界都在为他让路,而等他距离薛苗苗不到五米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他已经化身为了吐出千万条丝绦的蜘蛛精,而自己就是一只即将落入网中的小小蚊蚋。
在落入高宜臼的势力范围之前,她突然清醒过来,假如我再次在志高公子面前失态,吸引来满堂的宾客对自己行使注目礼,那么,薛苗苗这次毁掉的就不仅仅是一名一流女公关对驾驭男人本领的信心,而是美晴老师的生日宴,她自己作为俱乐部头牌女公关的出道典礼。
薛苗苗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再停留于原地,但四顾无着,只好抬腿向着人群稀疏的大型露台疾步走去。
志高俱乐部坐落于上城明江路的最中心位置,独占整栋亭午楼建筑。
亭午楼俯临申江而建,正对明江路的正门装修质朴并无任何豪华夺目的观感,可面对江水的一侧则极尽设计和装潢之能事,充分利用无敌江景的地利优势,一共修建了三座巨型露台,供客人凭栏饱览室外夜景。
平日里熟悉得如同自己双手般的建筑构造,在今天似乎从记忆里被删除过一般,薛苗苗只管胆怯似的逃命,全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去往了三座露台中的哪个。
高宜臼对女人临时起意的逃遁不过微微一笑。
他眼睛里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幽然霸道,让人又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高宜臼将她逼迫到酒店房间的角落里审问羞辱的场景。
薛苗苗心中暗暗叫苦,言情小说里描写的那些爱情场面也太过逼真了吧。难不成,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今晚要在薛苗苗身上疯狂上演?
她摇摇头,停止了脑内的浪漫想象,几乎是认命地不再回头看那名威风凛凛的狩猎者,只得听凭自己的双腿将自己再次带到了一个退无可退的境地。
其实这晚没有月,江面上空又交织着满天繁星样的斑斓灯光,夜空深黑静寂,带有湿润气息的风徐徐吹来,温柔而令人沉醉,她不过喝了两杯香槟,但却有一波又一波的醉意涌上头来。
“为什么要逃?”
追随而来的志高公子一语戳破薛苗苗本来便溃不成军的内心。
说话之间,他已经将她半包围地圈禁在栏杆和他的身体之间。礼服的长裙摆被她在匆忙之中踩在脚下,不过她也懒得挪动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丝毫不给别人留出一丝一毫整理仪容,整理情绪的空闲。
她知道在高宜臼的眼中,现在的自己一定如同走入狼群的羊羔一般处境可怜,表情可怜,甚至一举一动都透着无穷无尽的可怜。因为在她抬眼仰视他的一瞬,她发现他正在用一种近似于怜悯的神色在注视着我。
在尴尬的氛围中,薛苗苗勉强定了定心神,才抬起嘴角微笑了一次,彼时,平日里的说话水准不过回归了三成,她便迫不及待开口地应战,“我还要问,一位素不相识的绅士为什么不顾礼仪地追随着我来露台呢。”
闻言高宜臼扬了扬眉,貌似内心受到很大伤害一般,薄唇抿成一线,失望地说:“你果真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她这才假惺惺地做出恍然大悟状,虚伪地道歉,“哦。我记起来了。你是一个月前来过志高俱乐部喝酒的客人。那天您似乎喝得醉了,还一直握着我的手腕不放呢。”
薛苗苗故作娇嗔地抬手模了模自己的左手手腕,仿佛昔日的疼痛还能感觉得到一般,她亦怒亦嗔地埋怨,“您当天用力可不轻,我回到公寓洗澡时,才发现,整个一圈都青紫起来了呢。您知道,我不习惯佩戴腕表。不过托您的福,那晚之后,我可是结结实实地做足了一周的遮掩功课呢!这样的历历往事,薛苗苗可是不敢忘,更不能忘的呀!”
假话说到最后,她竟然有点牙龈发酸,不知道是因为对视着高宜臼越来越冰冷的眼光,还是因为人在微醺之后,格外有想要讲出真话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