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薛苗苗也被高宜臼突发的癫狂之态吓得不轻,蜷在一旁几乎不敢正视他的暴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志高公子无情摔打的纷飞物件击中而惨遭破相。
可渐渐的,她也不那么惧怕了。
她尽力把自己想象成暴风雨中努力扒紧地皮,努力吸收雷天养分的一茎小草,而不是在交战的枪林弹雨中不知该躲藏到何处的战地孤儿。
以前常在书中读到,暴力也是一种美学,一种情感无拘无束的奔放。薛苗苗看不出在杂乱无章的行为中,高宜臼想要表达什么深刻的诉求,也自然无法欣赏男性暴烈的阳刚之美。
薛苗苗和同事们的战争通常借助于毒辣的语言,很少如此暴跳如雷,豪情奔放。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也存在某种心理病态的关系,渐渐地,薛苗苗开始愿意抬头去观看高宜臼表演的独幕剧了。
伴随着他毁坏动作的台词不多,只寥寥的几个脏字,几组脏话。他每每詈骂一句,她都能感到自己的心灵正和高宜臼的心灵慢慢靠近。他们的心防竟然在如此极端的条件下渐渐为彼此打开。
高宜臼用他的粗话彻底毁掉了薛苗苗脑子里对世家子弟的绅士形象的刻板认知,她恍然大悟,自己与志高公子也没有过多出身上的距离。
“高宜臼!”
薛苗苗凭空冒出了一股勇气,以举身赴清池般的决绝扑向施暴中的高宜臼。
志高公子掷出的胳膊肘不偏不倚地撞在她的左胸口,一阵锥心的闷痛,疼得她差点闭过气去,等她缓过神来,才发现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
薛苗苗有点气馁地想,幸好今天挨了一下的不是灵灵,灵灵那么娇柔,肯定承受不了男人的一丁点粗暴吧。
“滚开!”高宜臼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红红的,整个人仿佛置身在烈火里。
她用手背胡乱揩揩眼泪,一口气终于顺了过来,还好,起码他们都没有疯,志高公子终于愿意和薛苗苗对话啦。
此时此刻薛苗苗怎么会后退一步,她又不傻,男人残暴的时刻,也是其心灵最为脆弱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刻,他的心都已经向着薛苗苗倾倒了,难道还怕志高公子最后的这一点残暴么?
今天哪怕不幸遭遇家庭暴力,她也要捕捉到高宜臼问个明白。薛苗苗绝对不能落入他人精心布局的陷阱里而毫无防备。
她的信心一经坚定,浑身立刻出生了蛮力来。薛苗苗径直冲出浴室,端来了客厅里的一把造型椅子,“梆梆”几声,她的双手虎口如同炸裂一般钻心的疼,还好,她也有战果,薛苗苗砸坏了淋浴的花洒控制,冷水瞬间从头顶浇了下来。
浑身湿透的高宜臼似乎也被女人粗鲁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他喘着粗气扭头看向同样被淋得像个落汤鸡似的薛苗苗。
她跳到了室内花洒灌溉不到的马桶盖上,手握松散的椅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浴室里一片狼藉,红色的液体在地板瓷砖上蜿蜒地蠕动着,她们两人肯定双双挂了彩。
但人际重压之下,连流自己的血都是一种****的放松形式。薛苗苗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的痛苦,只能微闻胸腔中的热气和灵魂复活的喘息了。
明明没有喝酒,薛苗苗却已经醉了,她****一般,抬起脚丫冲着志高公子大吼大叫:“喂!高宜臼!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你他妈知道什么叫混蛋,什么叫骚扰邻居吗?”
深更半夜,注视着眼前奇幻一幕的高宜臼竟然嘴角一抬,笑起来,他在人造雨的世界里盯着她看,薛苗苗当然无所畏惧。她怕什么呢,薛苗苗可是连死都觉得是人生一大解月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