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办法不妥吧?”王兰已是开口道,“就算救回了心莲姑娘,那另外一位姑娘怎么月兑身呢?”
大家面面相觑,梁月心里倒是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不过被王蕙一声惊呼给搅乱了。只见王蕙捂着脸羞涩地道:“虽然人家长的如花似玉,但是青楼那种地方,人家是不会去的。人家是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去了那样的地方实在有损闺誉。”
梁山伯和荀巨伯无奈地对视一眼,荀巨伯直接忽略了王蕙,道:“所以,我们要找的这个人一定要符合下面三个条件。”
“第一,长的比心莲姑娘漂亮;第二,就算去了青楼也不会有损名声。”荀巨伯模模下巴,道,“第三,要身手矫捷,到时候能顺利月兑身。”
他的目光在祝英台身上溜了一圈,道:“我们这里倒是有个符合条件的。”
梁山伯也立即明白过来,和荀巨伯两个一起不怀好意地看着祝英台。祝英台也明白过来了,急道:“荀巨伯,你们两个看着我干什么?”
“祝英台,我觉得你就很符合这三个条件啊。看你唇红齿白的,扮起女人来,一定是艳压群芳。”荀巨伯笑眯眯地对祝英台说着。梁山伯看祝英台有些动怒,就解释道,你既然是个男人,那进入青楼对于名声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另外就是你身手敏捷啊,到时候能顺利月兑身。祝英台下意识地去看梁月,道:“不行!青楼那种地方,我是万万不会去的!”
梁月知道祝英台是个女人,要她去青楼“男扮女装”也太为难人了!
“英台堂堂七尺男儿,做女人打扮岂不是折辱?”梁月蹙眉道,“再说了,要是被有心人现大家去青楼,被告到山长他们面前,只怕要被赶出书院。不如,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梁月话音一落,原本在一旁听着的苏安,忽然冲出食堂,带着恨意和沉痛看向梁月,道:“越公子!青楼那种哪里是人呆的?!除了梁公子的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心莲一个弱女子……”说到这里,苏安脸色白,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整个人悲痛欲绝。
苏大娘看儿子这副模样,立即给梁月和祝英台跪下了,道:“越公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考虑考虑心莲姑娘吧!祝公子,祝公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心莲,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心莲出事了,苏安他……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禁不住苏大娘的苦苦哀求,祝英台脸上已经有些动容。梁月一口气闷在胸口,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说梁山伯的这个主意槽点满满,就是他们这些人,凭什么认定这个办法就一定能换回谷心莲……
“好了,好了,我答应了!”祝英台被苏大娘跪拜的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无奈地答应了。梁月看他们都想好办法了,觉得自己也是多余的,决定撒手不管,这个时候梁山伯却又道:“阿越,到时候心莲姑娘就让你带回书院。我和巨伯留在青楼助英台月兑身。”
好吧……他居然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梁月觉着,自己要是拒绝了,苏大娘这些人还不知道怎么想自己……到底之前一直处的好好的,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心生嫌隙,到底让人膈应。梁月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反正就是把谷心莲带回书院嘛……
梁月无奈地回去换了一身便服,又吩咐四九一定要记得给养病中的马文才送去中饭和晚膳,这才和梁祝、荀巨伯一起下山去。梁山伯看梁月神情恹恹的,便对她说:“阿越,苏大娘她们也是心急心莲姑娘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大哥放心吧。苏大娘对我们一直都不错,今天又是事出有因,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她就是觉得谷心莲这件事情透着怪异,不过似乎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这上面——谷心莲是被怎么卖去的青楼啊!
祝英台已经换了一身女装,梁月注意到梁山伯和荀巨伯的眼神都时不时地往她身上飘去,不过因为祝英台想到等会儿要去青楼替换谷心莲,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端着一张脸,十分难以接近,荀巨伯和梁山伯又知道这次是自己出了馊主意,也不敢贸贸然搭话。
梁月靠近祝英台,道:“英台,有山伯和巨伯在,你不用害怕。”
祝英台回头狠狠瞪着梁山伯和荀巨伯,道:“要不是有他们两个,我也不用害怕不害怕的!”祝英台瞪完,又摇头叹息,心想要是自己执意不去,也没人能逼自己。自己何尝不是担心谷心莲才去的青楼……
枕霞楼内往来迎送,好不热闹。欢声笑语,隔着十数步也能听见,至于香粉胭脂早早飘出了一条街外。老鸨见过五湖四海各种各样的男人,但是,却从未见过带着一个绝子来逛青楼的男人!尤其是这两个男人还是之前赎人不成的两个。老鸨眼尖,目光越过梁山伯和荀巨伯,就见到了他们身后个子娇小的梁月,她心道,原来非但明目张胆地带了一个绝色的,还藏着掩着一个!
“呦,这不是两位公子爷吗?怎么又来了?”老鸨挥着帕子,拿眼去打量祝英台和梁月。
“嗯哼,老鸨……老板娘。”虽然老板娘很不喜欢别人叫她老鸨,梁山伯早在第一次和她接触的时候就知道了,但还是会惯性地叫成“老鸨”。他轻咳一声道:“上次你不给我们赎人,这次我们带了一个人来交换。你看……”
老鸨略略挑眉,眼藏机锋,冷笑道:“你说是这位姑娘?我看她气质高华,倒像是一个千金小姐。你们两个是来糊弄我的吧?”
荀巨伯灵机一动,道:“这位姑娘呢,从小立志当个青楼女子,所以来青楼是她自愿的啊!”
老鸨呵呵冷笑,对荀巨伯道:“这种理由你拿来糊弄老娘?你以为老娘是吃素的?!”
梁月心想荀巨伯的理由的确是傻到家了……老鸨阅尽千帆,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虽然荀巨伯也算是机灵的人,但他到底没有和老鸨这样身份的人接触过,当时就和梁山伯说自己自然是诚心诚意来换人的!老鸨只顾冷笑着不搭话。梁月眸光一沉,道:“既然老板娘不愿意换人,那我们走人就是。这天底下的摇钱树不少,也不是每一株摇钱树都是一样的。”
梁祝和荀巨伯听懂了意思,心底暗喜。毕竟祝英台当真清冷高贵,容貌出众,这青楼女子只怕没一个比得上的。果然,一听他们要走,老鸨立即拦下他们了,道:“且慢!既然你们说你们是诚心诚意来换人的,那我倒是要问问……”
“她为什么女扮男装?!”老鸨指着梁月,“……我瞧她这模样,倒是天生的狐媚子,比起你们送来的这个冷冷清清的女人,更讨男人的欢心啊。”
……狐媚子?狐媚子不就是狐狸精吗?
老鸨,你才狐媚子好吗!你全家都是狐媚子!梁月心底一个小人开骂中……
梁山伯没忍住,笑了出来,道,“老板娘,这是我们的小贤弟,他是个男人你认错了!”
“小贤弟?”老鸨暧昧一笑,“都能跟着来青楼,只怕是什么情妹妹吧?”
“你什么意思?”荀巨伯看出老鸨的几分想法,开门见山地道,“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好了!”
“留下来路不明的人,我们枕霞楼要承担的风险不小啊。”老鸨眼底精光一闪,“要换谷心莲也不是不以,但是,这两个女人,我都要留下!而且,还要当着我的面重新签过卖身契!”
“老鸨……老板娘,我都和你说了,他真的不是女人!”梁山伯很无奈。虽然阿越是长的漂亮了一些,但是,怎么会被误认为是个女人呢?荀巨伯这时拉住梁山伯,道:“哈哈,真是没想到这都被老板娘现了啊,其实这两个女子都是走投无路,自愿卖身的,本来是我们兄弟二人留来自己享用的……”
祝英台脸都绿了,狠狠瞪着荀巨伯。荀巨伯尽量让自己不去看祝英台,继续瞎编:“不过那个心莲姑娘曾经对我们有恩,老鸨你又不让人用黄金赎人,我们兄弟二人也只得忍痛割爱……”
老鸨得意地哼哼一声,表示自己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这时,忽然见到梁月小脸一皱,险要哭出来的样子。老鸨越地肯定自己想的没错了。她琢磨道:“虽然说这两位都有一张好脸蛋,但是取悦男人靠这些没有用……”
“你不相信吗?”祝英台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我们以表演才艺。”
这话却是正中老鸨下怀,大家都点头应许的时候,忽然听梁月哀哀凄凄地哭了起来,拉着荀巨伯的衣袖,端的是梨花带雨,好不怜:“公子好狠心,就这样将奴家推入了火坑,当日所说的誓言,竟都成了幻影浮尘……”梁月一边装哭,一边在荀巨伯手心写着,才艺表演,换契救人,趁火打劫!
荀巨伯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滋味——被一个面容姣好似女子的哥们拉着说这么恶心的话,真的会消化不良的好不好!
“好啦好啦,这世界上哪个男人的话以当真?”老鸨挥挥手叫来两个粗使的丫鬟和四个打手,将梁月拉到身边,“往后啊,我会好好对你的。你现在去把衣服换了,到时候来表演。”
荀巨伯为了以防万一,跟着梁月同去了后院。梁月将丫鬟遣出了门,自己拿着软软的鲜红色纱衣,一时纠结不已。
老鸨早早就让祝英台登台表演,所以梁月到场的时候,祝英台已经跳了大半的舞。
时,祝英台翩翩起舞,梁山伯抚琴助兴。祝英台顾盼之间都只对着梁山伯一人,因而眸中柔情似水,好一番风情。梁月抱着琵琶,款款走来,顺着梁山伯的曲子,弹奏了起来。
琵琶一响,众人都看向了梁月。但见她一身红衣,脸上戴着薄薄的一层面纱,风起面纱动,勾勒出个若隐若现的鼻梁和嘴唇轮廓。她头上挽着坠马髻,眉心贴着梅花花钿,那面纱留至胸前,连雪白如玉的脖颈都掩去了,故此,大家只看到她一双微微上翘的秋水明眸。说起来琵琶起与秦朝,时下人都是“横弹”琵琶,从未见过如梁月这般竖弹琵琶的。而且梁月选的这个琵琶,也是搁置在角落里无人用的“番邦器”。当然了,当是时,无人去关心梁月弹琵琶的姿势,只是好奇这袅袅而来,有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秋水之眸的女子,隐去的容颜却是如何的。
祝英台稍微停顿一下,但是没有停下舞步。梁山伯也是惊艳地看了一眼梁月,再一对比祝英台,立即又低下头去。专心和梁月的琵琶交相对应。梁月走到台上,站在梁山伯身边,抱着琵琶絮絮谈着。只见台下的老鸨歪歪唧唧地和荀巨伯说着什么,梁月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一处角门,有人带着谷心莲出来,不过看谷心莲的表情似乎一点害怕和狼狈都没有。
这时,祝英台一曲舞毕,台下一片叫好,又有人要看梁月的脸,还有人注意到了梁月的弹琵琶的姿势,嘲笑梁月是不是不会弹奏……梁月暗骂一声,刚刚弹的时候没听见是吧?不过,正是因为他们的起哄,台下老鸨又将谷心莲的卖身契收纳回了怀里。谷心莲震惊地看着梁月……她现在能确定书院里的越公子就是个女人!因为这双眼睛!当时在大叔的桃花林里,她看到的遮了面容的梁月,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双眼睛!
梁越是个女人!她是女人,是她却以堂而皇之地去上学!
谷心莲几乎要叫出声音来,但是被荀巨伯一拉袖子就明白自己眼下是什么场合了,立即闭嘴了。
梁月微微皱眉,重新拨弦,琵琶音色极具穿透力,又分武曲和文曲。梁月偏爱琵琶曲《霸王卸甲》,当下弦音一变,众人闻声,又重新朝台上看去。声沉重而悲壮,时下战乱纷纷,这等描绘战争的琵琶曲也并非没有,若非梁月手里从异域传入的“琵琶”和时下的不同,而梁月弹琵琶的姿势又是如此奇特,只怕早有人喊着不听了……
正是这时,台上娴静的女子忽然旋转起身子,而随着她的动作,那琵琶声非但没有停下,还愈激烈,仿佛此刻是千军万马,铁骑纵横沙场!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琵琶之声!正是转而悲戚之时,梁月将琵琶举过脑袋,右脚渐渐抬起,只剩左腿支撑身体,那琵琶梨形的音箱置于右肩之上,一双素手却是轻拢慢捻,不曾错落一个拍子!
何曾见过这等舞蹈,又何曾见过那柔女敕不思议的纤腰渐渐弯成个撩人的姿势,红衣飘飘,她却仿佛画中飞天的仙子……红纱漫漫,飞天之舞,反弹琵琶!
琵琶之声渐渐哀戚,女子怀抱琵琶,低眉垂眸。
面纱之下看不起神情和容貌。
“好!好!好!”台下不知是何人先起的哄,紧接着是漫天的叫价声。
梁月抬眼看着荀巨伯顺利地将卖身契和老鸨交换了,正暗暗松了一口气,打算如何逃离,却看到人海里,满目惊艳,已然痴傻般的……马文才!
目光对上,马文才脸色徒然一变,已经是黑成了锅底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莫莫的地雷么么哒
话说这章真是太难写了==
呜呜呜,窝码字到凌晨五点==泪目
爬去碎觉鸟
大家看文愉快
(